“案情已調查清楚了,是馬妖發瘋暴起傷人,這位學子才出手相助,你們幾個和尚還真是會颠倒是非,不過看在你們是出家人的份上,又未造成人員傷亡,這次便饒過你們一回。”
縣衙。
身着七品飛鶴官袍的縣尉拍了下驚木,一身正氣地做出宣判。
那些個熱血心腸的老百姓們的證詞倒也起了一定作用,但讓縣尉不出半個時辰就拍闆斷案的,其實還是因爲有貴人派人遞了話。
“阿彌陀佛。馬妖雖發了狂,但卻非它之本意,況且這也是生命。佛陀有言,衆生平等,豈可無視,這位施主既有本事,足可以傷而不殺,可他卻偏偏用最很辣的手段,實乃缺乏慈悲之心,施主,不如随貧僧吃齋念佛,消除戾氣。”
老和尚雙手合攏,一副悲天憐人的模樣,言語間,更有一種讓人無法産生抵抗的魅力。
很顯然,這老和尚的修爲已達到【六品戒律】。
一言一行,極容易打破對方心境,産生羞愧之心,從而感激涕零,甚至皈依佛門。
李諾若是普通人,此時隻怕是要跪地痛哭流涕,讓法師剃度他出家了。
可惜,他是四品大宗師,老和尚注定是要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他的神魂強度雖然沒法和道門劍宗這些高大上的體系相比,但身上的血煞氣息,足矣将老和尚的佛法誘音震散。
神台清明。
李諾無視了大和尚,對着縣尉拱了拱手:“大人,既然在下無罪,那是否可以回去了?”
“自然。不過這裏伱還要簽個押。”
縣尉擺了擺手,便有一名衙役給李諾遞上了一份文書。
李諾粗略一看,案情經過基本如實,便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告辭。”
李諾再次拱了拱手,這便大步離去。
至于這群外來的和尚,縣尉心中雖然不爽,但卻也無計可施。莫說拘役個幾日,滅一滅他們的嚣張氣焰,單是連罰銀都做不到。
佛道昌隆。
此乃國策。
所以想要懲罰犯了事的和尚,必須要報備于刑部,刑部一審再審,出具公文,方可處置。
他一個小小縣尉,拿這幾個沒大過錯的和尚真沒什麽辦法。
李諾沒心思和這些個和尚糾纏,反倒是老和尚竟還咄咄逼人:“施主,三日後,吾師将要親登相國寺,設壇誦經,禮佛拜忏,施主性子暴虐,戾氣甚重,可要來聆聽佛法,如此,方可洗滌你之罪孽。否則施主一旦心魔反噬,便入地獄而無門,永世不得超生唉!”
“哈哈,一言爲定!”
李諾頓住腳步,回首斜睨了和尚一眼。
退一步海闊天空。
自己都退了一步了,但對方卻步步緊逼,真當他是泥捏的?
密宗喇嘛,既然頭鐵,那就休怪他一個一個敲碎!
哼哼,自己雖對佛法一竅不通,但身上可是有一串【菩提珠】!這可是妖僧從相國寺方丈那裏打賭赢來的,到時候,用這【菩提珠】做誘餌或籌碼,還真可以搞點事情出來。
如果相國寺的【三品羅漢】強行出手,應該能夠教訓這群喇嘛了吧?
佛宗來中原宣揚佛法也就罷了,可你密宗?連佛門正統都不認,一群夜郎自大、欺軟怕硬的家夥,也配來中原撒野?
出了縣衙,李諾騎着老馬便直奔北門。
都來了長安,當然是要去一趟麓山學院,最起碼,恩師簡玉衍那兒是要去問個安的,不然可說不過去。
麓山,位于長安以北十裏處。
本是一座平平無奇之山,無陡壁,無瀑水,山體緩勢。但忽有一日,仙鶴飛臨,天生異象,一書生口含天憲,另辟道統,著《詩》、《書》、《禮》、《易》、《春秋》五部儒經聖典,文氣湧動,天地變色,以儒立聖!
之後,聖人便于麓山傳下儒學道統。
而這,便是麓山書院的由來。
望着門匾上“麓山書院”四個氣勢磅礴的古纂大字,李諾凝了凝神,輕拂塵埃,整好衣冠,這才邁步走去。
今日恰逢每旬休沐,書院裏的莘莘學子們紛紛約上三五好友,外出踏青遊玩,故而書院内顯得空曠清冷。
“李子安?你怎來了!”
忽然間,正在掃着山門石徑上落葉的少年看見李諾,驚得連掃帚都掉落在地。
“咦,立言?你怎麽在麓山書院?”
看着這張逐漸褪去稚嫩的面龐,李諾訝異道。
這貨不是鑄得【唇槍舌劍】後便去鑽研墨家機關術了嗎?
崔立言嘴角微微抽搐,不服道:“李子安,你這話好沒理,我怎麽就不能在此了?上回去渝州時不是告知于你了麽,我崔立言已改邪歸正,要好好讀書,将來還要考取狀元呢!”
額……
這家夥好像還真說過。
不過當時李諾也隻以爲他是開玩笑呢。
浪子回頭?
改邪歸正?
哪有這麽容易。
估摸着也就三分鍾熱度吧……
李諾深表懷疑。
“好,有志氣!那我等着吃你的狀元宴了。”
年輕人,需要鼓勵,李諾倒也沒給人家澆冷水。
“你呢?什麽時候來的長安?”忽然間,崔立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聽說四殿下遇刺,所以你是護送四殿下一起回的長安吧?”
李諾笑道:“你倒是機靈,不提此事了。我問你,幾位師長可在書院?”
崔立言指了指後山:“山長還在閉關。簡玉衍、王陽明兩位師長應該在飛鶴亭對弈。”
麓山書院現有十名四品境大儒,不過隻有三位沒有出仕,在麓山教學。
李諾的恩師簡玉衍便是其中之一。
“行,那我先上去,以後再聊。”
李諾點點頭,便朝後山邁去。
“等下,子安。”
崔立言欲言又止。
李諾頓步:“還有别的事?”
崔立言跟了上來,低聲道:“你既來了長安,可有去我府上見過我姐?”
李諾歎道:“我已成親,你也見過我家娘子了。我若再去見你姐,這不太适合。”
“唉,造化弄人!也罷,我也不摻和此事了。對了,慶陽公主不日就要舉辦文宴,盛邀天下三十齡之内的青彥俊傑、有志之士,你既來了長安,是否也去露個臉?”
崔立言期盼道。
李諾搖頭回絕:“沒興趣,況且我現在隻是一名武夫,就不摻和了。”
崔立言失望地垂頭喪氣:“唉!我還想着你能陪我一起去呢!”
“你也參加?你小子行啊,竟然打慶陽公主的主意,不過真要當了驸馬,可要請客啊!”
李諾大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