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兩人逐漸靠到近前,大廳中央的景象也越加分明。整個大廳中因爲以往的沉積和剛才上方菌蓋的打開,大大小小的枯枝和摔碎的破爛桌椅、陶罐等器具錯落躺在枯草中,好像那些東西也與他們一起搬了下來。
蕭然心想,也不知千年前的獩貊族自己是怎麽安全的下來的,或許當時他們有更加穩妥的辦法,與這通天太歲的溝通也更加順暢,不會如今天這般大開大合吧。
“等等!有人?!”
二叔一聲低喝,蕭然想都沒想就抽出刀來,壓低身子做防禦狀。
兩人的手電光劃過大廳中心,在洛氏僞齒鳥的屍體和相對靠外圍的枯枝破物間,似乎有幾個穿着蒙塵破皮襖、頭頂奇怪帽子的人,正站在不同方位,圍着正中的大鳥屍體。
“莫非是粽子?”蕭然問。
二叔搖搖頭道:“不清楚,試他一試……”
蕭然看了看左右兩邊,随便撿起一顆幹枯的松塔,手腕一抖就朝最靠近他們那人的後腦勺扔過去。
“啪”的一聲響,幹枯松塔撞在那人腦後,裂成幾塊碎片,向四周彈開。與此同時,一陣灰塵也從那人頭頂飛揚而起。
“原來是……石像啊……”
搞清楚了前方的東西非人非鬼、非屍非粽,兩人總算又安下心來。他們深一腳淺一腳,一邊向前一邊把礙事的大件垃圾甩到一旁,片刻後總算到達了大廳中心。
大廳中心是一個微微下沉凹陷的石質平台,洛氏僞齒鳥的屍體就停在石質平台上,已經摔得有些支離破碎,尤其是長脖子,多出折斷的傷口,帶血的骨茬向外刺出。
蕭然又擡起手電照向剛才把他們吓了一跳的石像,這些石像一共有五尊,以同等的間隔環繞在中間平台周圍,手中還各自捧着一個石盤子,好像圍着中間的大鳥準備開飯一般。
蕭然突然想起,當初他和胡八一、胖子、大金牙以及英子去老莫吃自助餐時,就和這些石像一個德性。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翹。
“你小子,中邪了?别盯着這些五仙兒像看。”
二叔突然從旁邊走過來,敲了敲他的防毒面具。二叔隻是看見他對着石像發呆,要是沒有面具擋着,看見他對着石像傻笑,估計得用尿潑他了。
“五仙兒像?這是五仙兒?”
蕭然聽二叔這麽一說,忙仔細地辨認這幾個雕像。最靠近他的這個雕像,有一個尖嘴巴,腦袋上還頂着三角形的尖耳朵,隻是其中一隻已經不知散落在何處,但一眼就能看出是狐。
其餘幾個石像,短耳尖嘴的是黃皮子,闊耳露齒的是耗子。至于白仙刺猬,隻能從頸後刻着的針狀紋路辨認,而柳仙則最簡單也最寫意,看上去就像一個羅鍋長脖的光頭和尚。
五仙石像上多少都長着黑綠的青苔,灰塵和枯葉月也落滿了頭肩。他們身軀部位都裹着一層獸皮,看似由某種膠質物黏在上面,做成了對襟的皮袍。
“看來這一支獩貊是真的信奉五仙,連二十八星宿之下,都由五仙守着。”二叔說。
蕭然看了看五仙像手上的盤子,盤子中心都有一個小小的凹槽,似乎是要接受什麽供奉。
蕭然問二叔:“二叔,這個咱該怎麽辦?又是貢血食嗎?我這再壯的身子也禁不住這麽折騰啊……”
二叔正在研究中間的洛氏僞齒鳥屍體,和它身下那個凹陷的平台。聽見蕭然問他,轉頭指了指大鳥屍體說:“這不有現成的嗎?先用這個試試。”
蕭然松了口氣,他走到鳥屍旁邊,看了看大鳥斷開的脖子,小心地抓着它的頭,用力一擰一拽。鳥頭連着一小段長脖子,順着已經摔斷的裂口徹底斷開,蕭然手裏好像拎着一根廢棄水管一般。
鳥頭斷口處不斷滴落着血,二叔急忙指着石像:“趕緊過去,就這麽一截脖子,别浪費了。”
蕭然趕緊就近走到柳仙的石像前,把那帶酸性的濃血滴入石盤凹槽中。酸液灼燒這石盤上的枯萎苔藓,發出一陣“嗤嗤”聲,還湧起一層白色泡沫。但轉瞬間,這些粘稠的混合物就流入凹槽中消失不見了。
石盤突然傳來“咔嗒”一聲響,繼而一陣如咕哝般的隆隆聲從石像内發出,又慢慢移向洛氏僞齒鳥身下的凹陷平台處。
蕭然和二叔對視一眼,看來這法子當真有效,于是他趕緊拎着那截脖子往其他幾個石像盤子裏送。
每一次血湧入盤子中心,那股咕哝般的聲音就會從石像處湧向中心平台,且一次比一次聲音大,仿佛這些石像在經曆着巨大的痛苦。
一直到到最後一個石像前,大鳥脖子裏已經沒有多餘的血往外流了。
蕭然看了看地上的屍體,剩下的部分不像他手中這一塊連着鳥頭的,可以有效防止自己被灼燒。如果此時他再去截一段新的,要麽就是把工兵鏟廢掉,要麽就得手腳并用去拽,難保那些腐蝕性血液不崩到自己身上。
實在無奈,他隻好一手拎着鳥頭,一手握住鳥脖子往石盤凹槽裏捋着,嘴裏還嘀咕着:“快出來啊,再來點兒……”
他突然覺得這個場面有點怪異,擡頭看二叔,見二叔面具後的眼睛裏滿是嫌棄。好在最後兩滴血在蕭然的努力下,總算是滴進了凹槽中,石像微微震動着發出了最後一聲咕哝。
蕭然趕緊把鳥頭甩到一旁,此時聲音伴随着振動傳遞到中心,又開始輻射狀地向周圍蔓延,整個大廳都開始微微顫抖,灰塵碎土撲撲簌簌落下來。
“這……要塌了?!”
叔侄二人對視一眼,趕緊抄家夥往樓梯處狂奔。此時他們也顧不得什麽開門尋路,别被活埋才是第一要務。
兩人連滾帶爬地向上跑了幾十節樓梯,大廳的振動突然停了下來。
蕭然拉住還在悶頭打算繼續往上爬的二叔,指了指大廳道:“二叔,靜下來了,看樣是不打算塌了,咱下去不?”
二叔喘着粗氣,看了看下面,罵道:“他姥姥的,歇……歇會兒……”
兩人在樓梯上坐定,各顧各地休息着。突然下方大廳再次傳了振動,緊接着環繞大廳樹壁底層的一圈門,便一個個轟然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