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那兩個人,與跪坐在圓牆前的獩貊族人方向相反,朝着另一側跪拜着。這兩人的背上,都背着一個鼓起的口袋,看上去與現場的叔侄二人神似。
兩個兩千多年後的訪客,此時竟然出現在了這古樹的畫中。
“不對……這怎麽可能……二叔,這又是啥科學現象?”
蕭然一邊問,一邊回憶起了在紮格拉瑪山先知洞穴中的見聞。當時他們被屍香魔芋迷惑,也在先知的畫裏發現了自己一行人的身影。
想到這裏,他趕緊掏出處酒精臭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讓那股清冽的感覺直沖頭頂。待那感覺散了之後,他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兩個背包客依舊在畫中。
“不對啊……”
就在他又要問陰陽鏡自己是不是被迷惑時,二叔突然開了口。仔細看了一番,又對着畫哈了幾口氣後,二叔用恍然大悟的語氣說:“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這倆人時候來畫上去的,你來看,這塊顔色褪了,這倆人還在。”
蕭然湊上去,看着二叔所指的位置,灰白處那兩個跪拜的人形線條依舊,隻是沒有整幅畫作爲背景,這兩個人形線條更像是普通的劃痕,所以之前蕭然并沒有看出來。
二叔又噴了一口水在人形處,然後指着人形符号對蕭然說:“你再仔細看,這倆人的頭頂上還鼓着一個包,這是古人的發髻。畫上這個發髻,應該是爲了區别于其他披發的獩貊人。如果我沒猜錯,畫這兩個的人,和在其他畫上留注解的,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同兩個人。”
蕭然這才完全明白過來:“原來如此!有兩個前輩已經來過了啊!”
二叔點點頭說:“不止來過,他們對獩貊那些妖邪之術還有對這顆樹的理解,遠遠超過了我們,或許是因爲畢竟同處于一個時代吧。咱再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信息。”
兩人順着畫繼續往上看,他們所在的大廳似乎是核心的祭祀之所,再往上就是周而複始的一間間民居窠臼,還有庖廚、庫房等等。
要說有什麽奇特之處,就是他們面前的圓牆似乎不僅這一層有,而是從上到下貫通了整棵巨樹,就像是這棵樹的脊骨一般。在圓牆上,還畫着盤旋的花紋。
一直到最頂部的樹冠處,出現了一個四面又樹杈環繞的平台,中間還有一個門形的标志,似乎可通往什麽地方。
看着那扇門,蕭然本能覺得那是他們的目标所在。可聯系到二叔之前的回憶,蕭然又頗有些無奈道:“二叔啊,離你所說的那什麽地下洞窟,越來越遠了,倒是離天比較近。合着這棵樹,就是給天堂之門搭了個天梯啊……”
二叔臉色凝重,默不作聲地盯着畫中的樹,上上下下打量着,似乎硬要從這棵樹裏看出一個地窟來。
“天梯……天梯……你剛才說什麽?天梯?!”
蕭然原本以爲二叔又要魔怔了,正想找個借口引開二叔的注意力。不成想二叔突然擡起頭,瞪大眼睛詢問他剛才說的話。
還沒等蕭然回答,二叔臉上又綻放出驚喜地笑容:“我知道了!梯!不是天梯,是地梯!你看中間這根從上到下的柱子,上面畫的盤旋花紋,那是梯子!咱得先上去,然後順着這玩意兒下去!”
二叔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便對着畫壁狠狠拍了一巴掌。一陣不細聽都聽不出來的“嗡嗡”回聲,從畫壁圓牆後傳來。
蕭然滿臉佩服地看着二叔,二叔此時一邊“嘶嘶”地吸着涼氣,一邊還興奮地“嘿嘿”笑個不停。
“二叔,姜真是老的辣,這一路要是沒有你,我還真的是想不破這麽多關節。不過現在咱還有一個問題……咱怎麽上去?”
蕭然這麽一問,原本激動的二叔登時又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也緩緩消失。最後他滿臉掃興地甩了甩手,又端詳起了這幅畫。
見二叔打了蔫兒,蕭然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問二叔道:“二叔,你說這兩位前輩,之前都是刻字注解,怎麽這幅畫上不刻字,倒是把自己刻進去了?”
二叔轉頭看了看蕭然,又迷茫地看了看畫,繼而又瞪着眼睛看向蕭然,語氣裏同時帶上了興奮和氣憤:“讓你小子一咋呼,我也犯糊塗了!剛才就該從這塊兒下手!你說你沒事瞎插什麽嘴?!”
蕭然癟着嘴道:“行行行,我的錯,你老别老這麽忽上忽下的,别等下中了風……”
“呸呸呸!一邊兒涼快去!”
二叔說完不再理他,對着畫中後刻進去的兩人仔細看着,又不時轉身看着另一邊的牆。還沒回幾次頭,他便一拍腿道:“找着了!就在那個最大的凳子那裏!”
說完他就急匆匆先趕過去,蕭然則趁着畫壁上的水汽幹涸之前,最後瞥了一眼畫中兩人的前方。在那兩個跪姿的前輩身前,确實畫着一個碩大的凳子,應該就是那個兩邊堆滿了破獸皮的“王座”。
畫壁重新變成灰白一片,隻留下那兩個跪姿的人性永遠刻在上面,提醒着後來者。
蕭然轉身走向二叔,此時二叔已經跪在了王座前,仔細學着那兩個前輩的動作跪拜着,每拜一次就擡頭看看前面是否有什麽變化。
蕭然看着一把年紀的二叔跪在那裏磕頭,一陣不忍從心中升起。他趕緊過去攙扶起二叔說:“這種事我來就行,你老今天可别再折騰了,等下真……”
話到此處,二叔瞪着眼睛擡手指着他,他趕緊陪着笑“呸呸呸”,然後在王座前跪了下來。
“然哥兒,你就别磕了,此處卻有機關,就在那石凳之下,撩開那個破獸皮就能看見。”神行沒羽箭說。
蕭然姿勢都擺好了,被他這麽一說險些閃了腰,心裏嘟囔道:“知道這能開門你不早說……”
“我隻知道這裏有機關,我哪知道這機關是要命還是開門?能開門是你那失心瘋一樣的二叔說的,你自己小心吧。”
神行沒羽箭說完便沒了聲,蕭然探身向前,撩起那塊鋪在石凳上的破獸皮,果然看見一個凹槽。
“找到了!不過……”
他心中原本一陣欣喜,但看清凹槽裏的東西,心又涼了下來。那裏原本應該是一個把手,隻是因爲斷裂,所以才留下一個凹槽。
幾個月前在夏娘廟下,他就碰到過一樣的事,古代的機關果然把質量都用在了害人上,隻要是開門逃生一類的,都要出這幺蛾子。
“怎麽樣?還能開嗎?”二叔急切地問道。
蕭然一咧嘴,伸出那兩根發丘指,對着二叔晃了晃:“别忘了咱家是幹什麽的,難不倒我!”
說罷他便把手指探如凹槽中,奮力夾住把手斷裂處留下的小小凸起,連摳帶拽地向下撥動着,不一會兒便有細密的汗珠從額上滲出。
“有了!”
随着蕭然一聲喝,石座傳來“咔嗒”一聲,緊接着就是摩擦掀起的陣陣塵土。
蕭然趕緊起身退後,就見那石座朝着前面緩緩移動,一個漆黑的洞口從石座原本的靠背處露出,陣陣冷風從中吹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