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摔落讓蕭然感覺一陣失重,随着上半身的倒下,兩條腿也猛地懸空挑起,接着便大頭向下朝着一個黑洞洞的空間栽了下去。
“小心下面!”
蓍九霙一聲暴喝,讓蕭然從摔倒産生的瞬間大腦空白裏驚醒,他趕緊抽鏟朝旁邊奮力一捅,工兵鏟瞬間沒入旁邊的樹身中,這才得以把自己固定在懸空狀态。
“小然!”
二叔的聲音從後上方傳來,蕭然強忍着胸口的莫名擠壓,大聲答應了一句。沒過幾秒他就覺得自己的腿被二叔抱在懷裏,同時一束手電光送上方照了下來。
手電光照亮了他臉下方的東西和他現在所處的環境,蕭然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此時他正倒栽蔥地懸在一個土制陷阱的半腰處,下方不到半米處就是根根豎起的尖刺,上面已經生滿了苔藓。
十幾根橫插在陷阱洞壁上的長棘倒刺,此時被他的身體向下壓彎,緊貼在他前胸和後背一圈,難怪他感覺到胸腔有股壓迫感。
更危險的是,如果現在二叔往外硬拉他,這些倒刺就會順着肋骨縫隙,一點點刺進他的肌肉和内髒,這絕對是一種極爲痛苦的死法。
“二叔!千萬别拉,有倒刺!”
蕭然有些驚慌,二叔把手電含在嘴裏咬住,嘴縫艱難地擠出幾個字:“看見了……手裏有家夥沒?”
蕭然趕緊喊道:“有!有!你抓穩我就行,馬上好!”
他小心地把手從倒刺縫隙中往回伸,從腰間拔出關山刀。刀一出鞘,一陣嘈雜的大笑就傳入腦中。
“哈哈哈哈!一會兒沒見,學會新把戲了?沒老子不行吧?”
關山刀幸災樂禍,蕭然氣不打一處來,暗喝道:“老小子你再廢話,等我出去拿你鏟屎……”
蕭然這麽一說,關山刀暫時沒了言語。蕭然趕緊小心的揮刀,把周邊的一圈倒刺全都砍斷,這才招呼二叔發力,他則刀鏟并用的插着周邊的樹體,一點點向上退去。
好不容易從陷阱中爬出來,叔侄二人都累得有些脫力,尤其是二叔,臉色蒼白嘴唇都在顫抖,連喘帶咳像個破了的風箱。
蕭然一邊休息,一邊把依然挂在身上的那些倒刺拔出來,仔細查看着。那些倒刺上沾着很多黑漆漆的東西,稍微一碰還往下掉碎屑。
“别用手碰,那是屎……”
還好二叔提醒的及時,不然蕭然就要動用全部的五感去看看這是什麽稀罕物了。他瞬間一臉的厭惡,好像這東西真的已經被他含進過嘴裏一般,撇着嘴龇着牙用樹葉子擦了擦手,又墊着葉子把剩餘的倒刺全都快速拔出來。
“我還當是什麽先進技術,居然是這惡心東西,造這陷阱的自己也不嫌惡心……”
聽蕭然抱怨,二叔此時也休息的差不多,便拄着鏟子從地上站起,一邊拍着身上的土一邊說:“惡不惡心能怎麽地,好用就行了。這種倒刺真的刺進肉裏,傷口絕對得破傷風。當初我在越南戰場……”
說到這裏,二叔突然停了下來,裝作沒事一樣打着手電往陷阱後面看着。蕭然疑惑道:“越南?二叔,别說您和胡八一一樣,也上過南邊前線?這事兒我怎麽一點都不記得呢……”
“我哪沒去過?先說正經的,我感覺這地方對了,我當時好像就是走在這麽一條樹縫裏的路上,兩邊都是木頭紋,估計就是後面這條道!”
二叔略帶興奮的語氣,讓蕭然暫時打消了追問下去的念頭,反正自己之前太多事都記不清,以後慢慢再想。倒是眼前的場景,讓他也不禁啧啧稱奇。
在他破開的那層樹皮之後,緊挨着地面就是他剛才差點掉下去的陷阱,陷阱口直徑大概一米五多。陷阱口後面,則是一條木質的半人工台階,歪歪扭扭的向上彎延,大約十幾級後就拐了彎。而在台階兩側的樹内側壁上,則鑲着不少大大小小的螢石。
那些螢石與營尾村村民手裏的明顯是同一種東西,此時這樹洞口外的氣根、藤蔓,以及掩護用的樹皮被砍開,月光穿過樹縫照了進來,那些螢石也緩緩地亮了起來。
“看來這一支獩貊人中,有以樹爲居,同時以樹爲陵的習慣。如果我沒猜錯,這棵巨樹上面是活人住的地方,下面就是樹皮後的立墳。生前受樹庇護,死後給樹提供養料,也是一種循環。這麽看重這種天人合一,樹的最上層應該就是他們搞原始祭祀的神壇……”
二叔說完,蕭然疑惑道:“這東西看着倒是震撼,不過您不是掉進了一個地洞,洞裏有什麽東西嗎?這麽高的樹,怎麽看也和地洞不挨邊啊。”
二叔撓了撓頭說:“光看這個樹洞入口,我是真的覺得有印象。咱先往上走走,說不定上去就有發現了。”
言畢,二叔就緊了緊身上的行李,率先跨步躍過陷阱,扶着洞壁向上走去。蕭然見二叔去意堅定,也隻好把裝備檢查了一遍,趕緊跟着跨過了陷阱。
可不料他剛上沒幾階,還沒看見二叔的背影,就聽上方一陣轟鳴聲響,緊接着就是二叔大喊一句:“躲開!”
腳下的樹階一番震顫,一陣飛揚的塵土伴随着轟隆聲迅速靠近。蕭然本能地一躍而起,接着手腳齊齊向外打開,用力撐在樹壁上。
幾乎就在下一秒,一塊被人爲加工的巨大石球,就幾乎貼着他的胸腹,向下方滾去,直到落在陷阱口卡住,把樹洞口遮擋了一半有餘。
危險解除,蕭然擔心二叔的安危,趕緊從樹洞頂落下,向上邁了幾步,就見二叔藏在樹洞壁的一個凹陷處,他就是因此逃過了一劫。
“二叔啊……我的親二叔啊……您老這是存心要弄死我啊?”
蕭然見二叔沒事,便長舒了一口氣。二叔撓了撓臉,有些尴尬,說:“這說明你礙事兒啊,要不是帶着你,我剛才這不将将好兒就躲過去了嗎?”
蕭然擡頭照了照斜上方的樹洞頂,那裏還懸着幾根編成網狀的系統藤條在空中搖晃。順着藤條一路往下照,最後便照到了二叔手邊洞壁處的一個缺口。而二叔的手裏,此時正拿着一塊和缺口形狀大小溫和的螢石。
“二叔……您老怎麽就跟那王凱旋一樣,看見個兒大放光的就覺得是寶貝,得摳下來,這不正好觸了機關了嗎?”
二叔撇了撇嘴:“别拿我跟那胖子比,我這不是看着這東西照明用得上,能省省手電筒嗎?”
蕭然懶得再戳穿他,剛才突然地爆發跳躍,讓他有些乏力。他兩邊看了看,發現在二叔藏身的凹槽對面,緊貼着樹壁有一塊凸起的木樁,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就在他全身放松的同時,突然身子一沉,那個樹樁便向下陷進去半截,緊接着二叔所在的凹槽處,就傳來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