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手一滑有摔倒在地,腦袋也“咚”地一下磕在地上。眩暈的一瞬間,他眼前又浮現出剛才的夢,還有一些一閃而過的記憶碎片。
蕭然捂着頭坐在地上,剛才那個夢,不知爲何激起他心底裏的恐懼,那是一種面對抽象的生死時才有的絕望和恐懼。
門外二叔的叫門聲不絕,蕭然強撐着起身打開門,二叔的手差點拍在他臉上。
“小……小然,你怎麽出這麽多汗?臉這麽白?見鬼了啊?”二叔驚訝道。
蕭然看着二叔的臉,突然覺得既熟悉又陌生,不知是否是因爲最近二叔總爲發丘印的事發脾氣,讓他産生了隔閡感。
二叔想要摸他的頭,他本能地閃開,讓兩人一瞬間都有些尴尬。他趕緊說:“我這一腦門子汗,别蹭你一手。我沒事兒,剛才晨練了一下,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二叔将信将疑地點了點頭,便先行離開。蕭然在衛生間洗漱完畢,把剩下的東西一打包,除了關山刀外的所有神器也從旅行袋裏拿出來,全都放在了身上,一如他以往去探險時的樣子。
“呦,老蕭,你魂魄不靜啊,要我進去幫你看看不?”
聽蓍九霙的語氣半帶揶揄,蕭然回怼道:“我六根還不淨呢,你要看看不?”
“别别别,你們凡人那些腌臜事兒,我看着是真鬧心,也不知道那玩兒彈的兵魯子是怎麽好這口的……”
聽到“玩兒彈的兵魯子”,神行沒羽箭搭腔道:“怎麽跟哥……弟弟說話呢?我看着也鬧心……可我是混行伍的,不好這口怎麽跟弟兄們打交道……”
敢情他好色都是強裝的。說來也是,這些神器從科學的角度講本就都是些無機物,确實也不該好這口。
蕭然解開了一個小小的疑惑,但随即想到了自己昨夜的噩夢,和越來越呼之欲出的身體本尊,他問蓍九霙道:“你之前說過,我是什麽一體雙靈還是什麽的是不?”
“嗯……”蓍九霙勉強回應。
“那你能不能進來給我瞅瞅,另一個靈魂在哪?”蕭然說。
最近他自己的變化、身邊人的變化、鄧伯和父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他對自己甚至這個世界都有些不真切感。他冒出了一個想法,想和身體的正主,那個死而不僵的蕭然聊聊。
“可是巴彥,你并沒有兩個靈魂啊!”鎖魂定靈珠突然說道。
“沒有?!”
蕭然對這個信息非常意外,以至于他第一反應是鎖魂定靈珠在騙他,或是在開玩笑。可鎖魂定靈珠在所有神器中,絕對是最不苟言笑的一位。他隻有藏着不說的話,但凡說出來的,絕對都是真的。
“小九!你又跟我胡扯是吧?!”蕭然暴喝道。
陰陽鏡此時也幫腔道:“魂魄隻有三魂七魄之說,從來沒有什麽兩個靈魂的說法,這老幫菜就是在騙你,我第一次聽他說就覺得奇怪了。善人,除惡務盡啊……”
“臭道士你把嘴給我塞了!老蕭啊,你聽我說,這個這個……”
蕭然解下蓍九霙吊墜,伸出窗外。碰巧此時有拉泔水的驢車路過,蓍九霙正懸在那一大車泔水上方。
“你給老子說清楚,不然我一撒手,你就和這些泔水一起爛在地裏吧。”
看蕭然動了真格兒的,蓍九霙趕緊道:“我跟你可是有血契的,這一路過來,我吹牛有之,閑扯有之,可要說真的居心不良地騙你,可從來沒有過。所謂一體雙靈,是我誇大其詞,你沒有兩個靈魂,但确實有兩套記憶……”
蕭然聽罷,把手緩緩縮了回來,看着蓍九霙道:“兩套……記憶?”
“對,一體雙靈就是我瞎扯的詞,爲了讓你相信我,跟那些個功法口訣一樣,怎麽說其實不重要,但内容可都是真的啊!”
蓍九霙并沒有任何驚慌,而是言辭懇切地說出了一起。蕭然沉默了,這麽說來之前自己身體的各種異變,根本不存在什麽身體正主要來奪舍。看來自己穿越來時,真蕭然确實已經死透了。
可自己的那些噩夢,和種種幻象,又該怎麽解釋呢?
他把蓍九霙重新挂到脖子上,歎道:“沒騙我就行,看來有些事,我得好好想想了。”
到了前廳,蕭長風已經把早飯在桌上擺好了。他看看就坐的蕭然和蕭長風,滿臉的疑惑,然後閉着眼搖了搖頭,好像自己産生了幻覺一般。
他緩緩坐下,說道:“小然……”
“哎!”
“哎!”
蕭然和二叔居然同時答應,蕭長風的眼睛閉着,身體卻微微一震。二叔苦笑着搖頭,對蕭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蕭然問道:“爸,你說,怎麽了?”
蕭長風緩緩睜開眼睛,對蕭然說:“小然,我最近……精神不太好,不知道自己是精神病,還是老年癡呆。我想趁着自己還慶幸,去你媽那裏住一段時間……”
難得蕭長風能說出是他自己不正常的話來,可蕭然也突然有些糊塗,他要去哪裏住?
蕭然的腦中閃過去年車禍前的記憶,他記得母親是跟着父親一起去西疆的。後來那個帶血的背包被帶回來,他就默認父親和母親都死了。在二叔的操持下,給兩人在老家做了衣冠冢。
“爸,你是想回老家?”
蕭長風點點頭說:“對,回屋山,在老房住一段時間。”
好在屋山也不算遠,就在京郊。既然父親想回去,那就回去吧,或許對他的病情緩解也有好處。隻是說到母親,蕭然又一次感覺自己的記憶被蒙了一層厚油脂一般,模模糊糊沒有太深的印象。
算了,比起這些,自己其他的麻煩也一大堆。雖然不用再怕那個不存在的正主爬出來找麻煩,但他開始擔心蕭家有祖傳的精神病,而且一代更比一代病,他馬上就要瘋給大家看了。
早飯吃完,蕭長風拎着一個口袋就要走,原來他早就收拾好了行禮。蕭然正愁自己沒地方安置蕭長風,這樣一來也好,讓父親回老家,山清水秀還守着母親的衣冠冢,還有一些親戚在旁邊照應,或許父親能盡快好起來。
他幹脆讓劉勝利送蕭長風回屋山,反正這店裏的營收也并不真的靠古董。
“呦!蕭老闆!開門大吉啊!”
蕭然剛推開門,一顆油頭就湊了上來,來人正是大金牙。在他身後的路邊,停着一輛吉普車,胡八一和胖子正抽着煙、笑盈盈地看着他。
見蕭長空拎着一個旅行袋,大金牙好奇道:“蕭老爺子這是要去哪啊?”
蕭然簡單說了一下,自己要和二叔、胡八一和胖子一起去崗崗營子辦事,就讓劉勝利送父親回屋山老家療養。
大金牙眼珠一轉:“蕭二叔也去啊?也是,二叔闖蕩這麽多年,經驗海了去了,幫你們把把關也好。成,要不這麽地,我幫你把老爺子送回屋山,你們就放心去忙吧!”
“這怎麽好意思呢金爺……那就這麽定了,謝謝您嘞!”
蕭然的假客氣點到爲止,有大金牙幫忙,可比交給劉勝利放心多了。幾人略一安排,便分别開車上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