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目光從蕭然的臉上緩緩下滑,落到他的胸口處,說道:“你那幾個神器,成天吃你的喝你的,也該派上用場了。”
蕭然看着二叔玩味的笑容,頓時好像作弊被抓的小學生,臉臊得通紅。他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我今天……”
二叔擺了擺手:“你什麽性格我還不知道嗎?心軟戀舊,你舍得把他們處置了才怪。既然你決定留下他們,那你自己好自爲之吧。不過現在,他們确實能排上用場。”
蕭然隻好返回上面,把那幾個神器拿下來交給了二叔。
二叔看見那把神行沒羽箭,愣了一愣。蕭然感激把今天的經曆說了一下,二叔無奈地笑着搖搖頭:“得,這樣人家的人情可是還的夠夠的,我還想着多少留一點,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結果讓你小子全給廢了。”
二叔不再多言,一邊擺放那些神器,一邊念念有詞。
“北方屬水,這珠子是在水井下的棺材裏浸潤濕氣前年,算的上是水……西方屬金,合該這把刀放西邊……南方屬火,這個火……這彈弓長年經曆戰陣,本又是偏安南方時開始真正發揮作用,戰火戰火,差不多……”
最後他又把蓍九霙銅牌放在shu放在屬木的東邊,陰陽鏡則懸于上方作爲日月的代表,轉頭看看身後的屍香魔芋和放着徐二的櫃子,對蕭然說:“這玩意兒,可比太牢豐盛多了……”
想到用徐二和屍香魔芋當肉貢品,雖然差強人意,但也算合适,可蕭然心裏還是不免有些膈應。不過這不是他最在意的,他指着蓍九霙銅牌說:“這東西,不是銅的嗎?也屬金吧?怎麽就放東邊了?東邊是木啊……”
二叔又是一臉看傻子一樣的看着他,拎起蓍九霙吊墜說:“你不是會和這些物件說話嗎?他們不告訴你自己來曆啊?這東西可不是銅的,是昆侖神木上摳下來的……”
蕭然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吊墜的分量不對,而且第一次問蓍九霙打哪來,他自己就是來自昆侖什麽的,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轉念一想,又好奇地問二叔:“二叔,你怎麽知道,這東西是昆侖木上摳下來的?”
二叔眨了眨眼,說:“一者,我跟你說過,我之前也能聽見這些東西說話,隻不過沒有你那麽靈光。二者,我可不是頭一回見這類物件兒了……”
好家夥,銅的變木的就算了,還是個批量造,還好意思說人家仿造瓷瓶同窯上千,隻配當亵器,他自己又好到哪裏去了?
可惜此時蓍九霙已經喝傻了,二叔怎麽搗鼓他他都不知道,更别說蕭然心裏的忿忿之聲了。
二叔拉着蕭然的手走到桌邊,說:“現在不是閑扯的時候,趕緊來,還差最後一個引子就可以了……”
還沒等蕭然反應過來,二叔就從懷裏掏出一個造型奇特的錐子,快速刺向了蕭然的手指肚。
蕭然感覺一陣透骨的刺痛襲來,疼到他汗毛直豎,額角瞬間湧出一層汗,連耳邊也響起一陣忽遠忽近的嘈雜。
一滴滴鮮血滴在發丘印上,沿着縫隙滲入到拼接處。不算明亮的地下室裏,蕭然似乎看見一陣朦胧的紅光亮起,隻是這個時間與他疼到眼花耳鳴的瞬間重合,讓他不确定這紅光的真切性。
等疼痛過去,他看見自己的血在發丘印縫隙中已經凝固,變成了半透明的琥珀狀,乍一看好像發丘印自己有了血肉筋皮一般,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二叔目露興奮的光芒,漠然的扔開蕭然的手,把已經鑄成一體的發丘印捧了起來,哆嗦的嘴唇不斷念叨着:“成了……成了……終于成了……”
捧着發丘印的二叔,周身籠罩着一股“生人勿進”的無形光環,讓蕭然忍不住後退了半步。無論是二叔之前紮他的手,又扔開他的手,還是現在這副如獲至寶的模樣,都讓他感覺非常陌生。
甚至,有一絲危險。
可下一秒,二叔突然驚呼一聲,之間發丘印縫隙中間的血竭瞬間幹涸粉碎,一塊塊發丘印碎片也稀裏嘩啦地掉在了桌上。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已經成了啊!”
二叔的表情異常痛苦不堪,他茫然地轉頭四處看,眼睛停留在蕭然的手上,目光瞬間又變得七分堅定三分癫狂。
他不由分手就又一次拉住了蕭然的手,再一次把那根錐子刺進蕭然的手指肚。蕭然完全沒防住,忍不住驚叫出聲。但這一次,不知是有之前的經驗還是那聲叫起了作用,蕭然感覺好像沒有那麽疼了,隻是嘈雜的耳鳴依舊,但也迅速平息。
鮮血再一次滴到發丘印縫隙中,也再一次把發丘印粘連起來。二叔指着發丘印,用近乎命令的口吻對蕭然說:“把它抓起來……快!”
蕭然趕緊聽從二叔的指令,把發丘印捧了起來。但過了幾秒後,之前的情況再次出現,發丘印又裂成了碎塊。
二叔面如死灰,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幾步,靠着屍香魔芋的櫃子坐了下去,嘴裏喃喃道:“失敗了……怎麽會……”
“二叔……别着急,再急出個好歹來。咱再想想,是不是哪出了問題?這幾個五行不對還是發丘印看不上假太牢?”
面對蕭然的安慰,二叔隻是擡頭看着他,苦笑道:“你也失敗了……你也失敗了……”
蕭然不知道二叔爲什麽會反應這麽大,但也真的擔心家裏再多一個瘋老頭出來,于是有趕緊安慰:“剛才也粘住了那麽一會兒,也不能算失敗對吧……對啊,你剛才不是說出了五行、太牢什麽的,還有什麽天時地利人和,是不是日子不對?這地下室他老人家也不喜歡?還是人不對……”
二叔定定地看着蕭然,突然眼睛裏恢複了神采,對蕭然說道:“對!三才!大不了,就再去一次……再去一次,在哪造的,咱就去哪重鑄!大侄子,聰明啊!”
蕭然見二叔又恢複正常,趕緊陪着笑了起來。二叔站起來,一隻手拍着蕭然的肩膀,看了看被他紮破的兩根手指,說:“疼了吧?二叔剛才太心急了……這不是擔心你嗎?我怕萬一不成,等哪一天你就死的慘絕人寰了,到時候我和你爸兩副老骨頭,都沒人收拾了。趕緊包紮一下,我再想想……”
二叔說罷,瞥了一眼桌上的碎片和神器,就要轉身上樓。
蕭然看着已經凝固的傷口,上面挂着鮮紅的血竭,甚至還保持着滴落時的形狀,剛才的痛感記憶猶新。聯系到剛才被紮時聽到的聲音,他不由得想起了鄧伯背上的透骨釘。
他趕緊追問道:“二叔……你紮我手的拿東西……不會和鄧伯那個釘子一樣吧……”
“不一樣……”
二叔心事重重,頭也不回地向上走,嘴裏應付一般回答着。突然,他好像意識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漠,停下來轉頭對蕭然說:“那個釘子,是從一個九千歲的身上拔下來的,哪有那麽多?你放心吧……”
九千歲?想到自己聽見的那個釘子的尖叫,蕭然頓時明白了。
原來是個太監,怪不得鄧伯說自己看見了女鬼,又難怪和這釘子沾邊的,都絕了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