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敲的一瞬間,蕭然首先感覺到的是帶着幾分意外的驚恐。他完全沒有料到,現在還有人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對他的腦袋一擊即中。
但聽到聲音後,他的意外和驚恐,就變成了雙重的意外。
“二叔?你怎麽出來了?怎麽連個聲都沒有?”
蕭然雖然酒醒了幾分,但依然大着舌頭噴着酒氣。對面的二叔滿臉嫌棄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皺眉道:“你小子到底想說我是犯人還是死人?什麽出來了,什麽沒有聲?你喝了多少啊這是……”
蕭然不好意思哦地撓了撓頭,今天一高興,确實喝得太多,這麽一想也難怪。上一次喝了點酒,像黑瞎子那樣的高手來店裏,他就完全沒有察覺。今天喝這麽多,二叔這樣長年倒鬥的地下工作者,他感覺不到也純屬正常。
這是櫃台後又傳來一陣大笑和鼓掌混合的聲音:“哈哈哈……好……小然……打小然,好!”
叫好的人正是蕭然的父親蕭長風,此時他收拾的幹幹淨淨坐在輪椅上,眼中滿是孩童般的興奮,看看蕭然又看看蕭長空,還不時拍一兩下手,好像在示意蕭長空接着打。
“好什麽呀……打死我你老是不是更高興了?”
蕭然咕哝着,無奈地走到輪椅旁,把蕭長風腿上的毛毯又往上蓋了蓋,轉頭又問二叔道:“二叔啊,你們這就出院了?你能出,他也能出了?”
蕭長空把扇子往後頸上一插,攤開雙手說:“不回來不行啊,這不之前有人禍禍咱家人嗎?還不如早點湊到一起安生,要死也死一窩。而且……咱的事,也該抓緊辦了。”
蕭然點了點頭,囑咐劉勝利先把蕭長風推到後面卧室裏。蕭長風此時已經收起了先前興奮的目光,而是滿臉好奇和疑惑的盯着蕭然的臉,那眼神好像在看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蕭然暗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老爺子什麽時候好,還能不能好。再這麽下去,可别拉屎撒尿都得他伺候,雖然他本能的感覺自己好像就是應該盡這種義務,好像這人真的是他親爹一般。
蕭長空看着劉勝利把蕭長風推進店後,對對蕭然說:“咱們找個地兒,把發丘印重鑄一下吧……”
蕭然一時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酒還沒醒,雙眼發直地問道:“重鑄?不是還有碎片沒找到嗎?怎麽重鑄?”
二叔定定的看着他,昏暗燈光下的眼神,讓蕭然覺得裏面除了看傻子一樣的嫌棄,好像還有幾分冰冷,讓他感覺很不适。
過了十幾秒鍾的時間,二叔才從衣服内兜掏出兩個麻将塊一樣的東西,遞到了他的眼前。
蕭然看見那兩個方疙瘩,頓時愣住了,那正是最後的兩個碎片,“無”和“忌”。
看見蕭然滿臉的驚詫,二叔緩緩開口道:“咱們家的前人,也沒有閑着。到你爺爺那輩,已經找到了四個碎片。你爺爺臨終前,把四個碎片分成兩份,一份是你爸手裏的‘賜福’,另一份就是我手裏的‘無忌’……”
“你……二叔啊,你怎麽早不拿出來呢?”
愣了半天,蕭然才無力地慨歎。二叔瞥了他一眼說:“最近這不是鬧賊嗎?我擔心早露出來,可能早就出事了。現在不是閑聊的時候,咱趕緊吧。我記得店裏有個地下室,就去那裏吧。”
說到地下室,蕭然頓時緊張起來,他還不确定地下室裏的東西适不适合讓二叔看見。可二叔不由分說,大踏步地走到了地下室的窖門邊,看了看邊緣,轉頭笑道:“你最近進去過?看來咱叔侄倆想到一起去了,這也确實是店裏最适合藏東西的地方了。”
“二叔!不……”
蕭然話還沒說完,二叔就迅速地把窖門拉了起來。蕭然這時不敢再怠慢,趕緊沖到二叔面前,支支吾吾地說道:“二叔……這個……我在裏面藏了點東西,你做好心理準備……”
“心理?還準備?你小子最近挺能捅詞兒啊?你是藏了人了?二叔我什麽風浪沒見過?給我起開。”
二叔一把推開他,從口袋裏掏出手電就先行下去。蕭然此時還有些腳軟,趕緊跟在後面想做解釋。可不料二叔輕車熟路的找到了牆上的燈繩,“啪”地一下拉開了燈。昏黃的燈光下,已經被屍香魔芋完全包裹的櫃子和遍地的氣根藤蔓,徹底暴露在了二叔眼前。
“這……我……”
蕭然此時的狀态就像猴子吃螃蟹一樣無從下口,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可二叔隻是背對着他,擡起手示意他不要多說,緩緩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看着裏面。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二叔似乎已經完成了眼前場景的消化,轉頭問蕭然道:“屍香魔芋,從精絕古城帶回來的,就回答是或者不是。”
蕭然張着嘴想解釋,但啊了幾聲後,隻好點點頭道:“是……”
二叔又問:“櫃子裏的人,就是你提到的那個爲了你們受重傷的徐二,是也不是?”
蕭然又點了點頭:“是……”
二叔輕呼了一口氣,好像歎氣一般,追問道:“你用衣櫃和屍香魔芋,做成一個閹割版的昆侖神木棺,用裏面的棺液給他續命,是嗎?”
蕭然肯定的點頭:“是。”
他的語氣裏,不僅有對眼前事實的認可,還帶着對自己做這件事的肯定。二叔聽出了他語氣中預設的執拗和堅決,歎了口氣道:“你是大人了,随你吧,但願這個徐二不會辜負了你。”
說罷二叔不似乎不想再多聊這個話題,徑直走到了旁邊的木桌前,上下看了看,掏出了桌下的口袋,把發丘印碎片全都放到了桌子上。
蕭然一邊看二叔把碎片拼合成印,一邊看着花瓣合在一起的屍香魔芋。這東西似乎能聞出二叔身上有類似的氣味,所以從二叔進來開始,就始終保持着睡着的狀态,這生物安保系統完全崩潰。
雖然是二叔,屍香魔芋也不能這麽不負責任,虧他還用自己的血養着。他擡起手,就要在那花骨朵上拍一巴掌,可不想那閉合的花骨朵竟然慢慢偏到了一邊。
“你小子沒睡着啊……”蕭然嘀咕道。
這時二叔也轉過頭,對他說:“别鬧了,咱開始吧。”
蕭然走到桌前,見二叔已經把發丘印拼了起來,隻是那些連接的縫隙處由于長年磨碎,多少有些缺失,看上去帶着一股殘缺的脆弱。
二叔說:“當年發丘印鑄造時,不僅要合天時地利人和三才,還要集齊東南西北中五方的五行靈物,還有什麽太牢祝禱都是必不可少的。咱今天隻是重鑄,所以可以一切從簡。該有的東西,咱湊個意思就行。”
蕭然點點頭:“豬牛羊肉好說,沒有頭也有罐頭,都是頭字輩的,其他還要啥我去找。”
二叔看着蕭然,緩緩道:“你那幾個朋友,可以請來幫襯一下了。”
哪幾個朋友?胡八一他們?還是說……蕭然一時竟然有些迷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