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蕭然手裏突然多出來的鯉魚,胖子驚得下巴都快掉了。他忍不住伸手去翻了翻蕭然掏出鯉魚的口袋,裏面有些濕黏,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異狀。
胖子歎道:“蕭老弟,你這是變戲法呢?怎麽就大變活魚……這是活魚還是死魚啊?”
他說着去碰了碰那條鯉魚,鯉魚好像電動玩具一樣,非常機械地擺動了幾下,每一次的幅度都完全一樣。
見蕭然沒有反對,胖子幹脆從蕭然手裏拿過那條鯉魚,随口問道:“這魚能吃嗎?”
還沒等蕭然回答,胖子自己就一臉嫌棄地打消了這個念頭。那條魚的頭不僅扭曲,而且嘴都是糊死的,眼睛也隻有一隻,怎麽看怎麽都讓人寒毛直豎。
胡八一沒有像胖子和徐二那樣,一直盯着那條半死不活的魚看,而是看了看蕭然手中地銅闆,又看了看火堆旁蜷縮坐着的蕭長風。
他的腦子裏,和蕭然一樣,已經得出了一個八九不離十的答案。
“看來這蕭大爺,這麽多年就是靠這個玩意兒活下來的,還真的是無奇不有啊……”
胖子依然沒明白裏面的糾葛,懵懂的問道:“你們說的都是啥啊?這魚到底從哪來的?”
胡八一看了看蕭然說:“要是我沒猜錯,這條魚,是蕭老弟想出來的。你剛才看見的那些怪模怪樣的柴火、磚頭,蕭大爺那個背包還有獸皮,都是蕭大爺想出來的。哦,還有這個……”
胡八一說着,用腳尖碰了碰地上那個輪廓好像蕭然一樣的人蠅。
胖子和徐二滿臉驚訝地看向蕭然,蕭然皺着眉微微點了點頭。他現在腦子裏一半是震驚,一半是不解。
這兩種感覺,都來自于手中這個能把幻想具象化的銅闆子。類似的東西,他隻在另外一個和盜墓有關的世界裏讀到過,是銅樹的樹枝。不過既然黑瞎子都能冒出來,這個東西的出現也不用太意外。
隻是爲什麽這種東西會出現在這裏?還是跟他這個天降爹一起出現?
他實在是想不通,轉頭看了看坐在火堆旁垂頭喪氣的蕭長風,大踏步地走了過去,在蕭長風身邊坐下,問道:“嗯……爸,胡八一說,這些東西,都是你用這個銅闆子想出來的。你這麽多年,都是靠這個東西活過來的?”
蕭長風擡起頭,看見蕭然手裏的銅闆子,才意識到這個東西被蕭然拿走了。于是點了點頭,又趕緊搖了搖頭。
他嚅嗫着說道:“這個……隻能用……不能一直用……哎……”
他有些氣惱地捶打着自己頭,似乎有些恨自己不能完整的把腦中的意思表達出來。
這時胡八一和胖子等人也趕了過來,胡八一趕緊拉住了蕭長風,胖子則把蕭然手裏的銅闆抽了出來,一臉喜色的說道:“老胡可跟我說了啊,這個東西好像能讓人想啥來啥,要是我想個金條……”
說完胖子就握着銅闆子閉着眼睛開始幻想,不僅攥着銅闆的手都指節發白,整張臉的五官也全都聚攏到了一起,臉都憋的發紅。
“胖子,你是要想金子,又不是拉金子,别給自己憋死了。”胡八一說。
蕭然也笑着向胖子解釋,需要讓自己的腦袋放松,用一種做夢一樣的朦胧感去幻想才行。胖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長舒了一口氣,重新去嘗試。可一分鍾過去了,還是什麽都沒有變出來。
“得,看來我就不是用腦子的這塊料,老胡你試試……”
本來徐二想要伸手去接,不料胖子卻躍過徐二的頭頂,把銅闆子遞給了胡八一。胡八一看了看銅闆,也按蕭然所說,放松了精神,用那種朦胧的方法去冥想,可同樣是一分多鍾過去,依然沒有任何東西變出來。
“這玩意兒可能不好用吧,一會兒靈一會兒不靈的……”
胡八一見自己也沒變出什麽東西,又有胖子那句“用腦子”的話在前,搞得他也好像腦子不好使一樣,隻好悻悻然地怪銅闆子不好使,遞給了旁邊躍躍欲試的徐二。
徐二有些蒼白的臉上帶着激動的神色,握着銅闆閉眼幻想。不出意外,他也同樣是什麽收獲都沒有,隻好把銅闆還給了蕭然。
蕭然此時也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如果這東西真的能想什麽來什麽,别說那些金玉珠寶,就是世界各國的古董名畫,隻要他認真看看認真記,假以時日應該都能變出來,說不定連專家都驗不出真假。
更不用說剩下的發丘印碎片,說不定他都能自己琢磨出一個完整的發丘印來。
本着做個實驗的想法,他重新握着銅闆,讓自己的腦袋放松,構思着一個金元寶的形狀。不一會兒,他突然覺得頭裏一陣冰涼堅硬。
他睜開眼把手掌攤開,一個好像鑄造模具被門擠了的金元寶,歪歪扭扭地躺在他的手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小朋友用泥捏的。
“嚯!看來這事還得是蕭老弟來啊!回頭咱回了兆京,就靠這個發财,能把金價都給丫幹下來!”
胖子興奮地接過蕭然遞給他的金元寶,在手裏把玩着。一旁的蕭長風卻歎了口氣,示意蕭然把銅闆給他。
蕭然把銅闆還給了蕭長風,隻見蕭長風眼睛微眯,隻是做了一個深呼吸,便攤開了手掌,手心裏也放着一塊金疙瘩,形狀比蕭然那個還寫意。
胡八一說:“看來不是腦子的問題,是血統問題,這玩意兒隻認蕭家人。不過也沒差别,不管是蕭老弟還是蕭大爺,咱都能用這個發家緻富,省得幹這些摸金倒鬥兒的活兒,畢竟損陰德,還得冒風險……”
可蕭長風又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撓着腦袋想了想,指着手裏的金疙瘩說:“留……留不住……壞腦袋……”
蕭然似乎明白了蕭長風的意思,四下打量了一番,趕緊拍了拍胡八一等人,指着一塊熏黑的紅磚說:“你們看!”
幾人看向土竈旁那塊磚,隻見那磚突然變得輪廓模糊,好像蒙了一層霧一般,緊接着整塊磚都慢慢透明,最後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消失不見了。
之後又有幾塊磚,以同樣的方式慢慢消失了。
蕭然趕緊照了照這些憑空出現的東西,照向那具人蠅屍體時,隻見那裏已經隻剩下一個完完整整的“人”,作爲人蠅标志的翅膀、口器等等全都消失不見了。
同樣消失的,還有蕭然弄出來的那條鯉魚。
蕭長風此時緩緩開口道:“想……時間長……耗神……壞腦袋……不熟練,時間短……”
蕭然剛要試着解釋,胖子突然擡手打斷道:“行,這一次我聽懂了。用這玩意兒想出來的東西,沒法一直留着。如果用熟練了,隻能延長留下來的時間,而且用多了還壞腦子。蕭老弟還不熟練,所以他弄出來的東西,時間就短對吧?”
蕭長風聽罷,重重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越費腦……越久……”
這一下大家都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原來是他用這個東西時間比較久,所以能讓那些木柴和磚頭等東西多停留一段時間,做到物盡其用。而他的語言障礙,還有間歇性的神志失常,也和用這個銅闆子太多了有關。
果然天下沒有白得的午餐,胖子看着手裏的金元寶,一時間面色複雜,輕輕松松發家緻富的夢又破碎了。
蕭然走到那個隻剩下人形的屍體旁,嚴格說這不是個人,也就不能算一具屍體,不過就是一個臨時停留的泡影罷了。
這個人的身材比例很不協調,四肢五官多少有些畸形。能琢磨出這麽大一個人來,不知道蕭長風耗費了多少心神。
看着那白藍條紋的海魂衫,還有軍綠褲子和綠膠鞋,蕭然想起這個身子的原主人,在十幾歲時也曾經有過不到半年的插隊經曆,當時穿的就是這麽一身衣服。
不過這個插隊可比胡八一和胖子要舒服多了,就是去京郊一個村子裏,想回家搭個卡車也不過三五個鍾頭就能到。而且那個村子裏不少都是他們家的遠方親戚,所以他這個隊插的更像是去渡了個長假,政策一變他就直接返城了。
看來蕭長風是自己一個人太思念兒子,才用那個銅闆子,把自己腦海中印象最深的蕭然形象幻想了出來。隻是這個行屍走肉一樣的東西,并不能真的陪他說話,否則蕭長風也不至于這麽語言障礙和間歇瘋癫。
蕭然心情複雜地看了一樣地上躺着的複制品,心裏生出一絲厭惡。反正過不了多久這東西估計就會消失,可能連腐爛的機會都沒有,于是轉身走回到火堆旁。
胡八一正在和蕭長風努力溝通着,胖子則擺弄着蕭長風變出來的那塊金子,不時塞兜裏又拿出來看,一臉的惋惜。
徐二見蕭然看着胖子,解釋道:“蕭崗,你那塊已經沒了,就剩大爺這塊了……”
蕭然笑道:“遲早都得沒了,胖哥你能玩一會兒是一會兒吧……”
這時胡八一突然對大家說道:“大家夥收拾東西,蕭大爺說帶咱出去,順便去見見那個遭了瘟的天陵散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