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三人萬萬沒想到,這個本以爲已經死成了一塊破皮革的泥炭鞣屍,竟然并沒有死透,還保持着食欲,甚至還能迷糊人心。
怪不得天陵散人覺得這種玩意兒能長生,看來哪怕是埋進了泥炭,全身發生了器質性變化,但确實不會輕易死掉。
“徐二,剛才怎麽回事?”蕭然問道。
徐二好不容易喘順了氣,對蕭然和劉勝利說:“剛才我就想着,要是他真的是個仙人,有仙丹給我弟治病,哪怕就是長得醜,我今後也把他當恩人供着,他想要啥我都盡量給。然後我就聽見,他喊我過去,說有秘密要告訴我。我剛過去,他就問我願不願意把腦子給他……透他媽的老乃求……”
原來是這樣,看來之前确實是這個活人蠅一般的先聖,隔着玻璃給他們施了點幻術,騙着徐二用彈弓打漏了玻璃罩子。否則就憑他這全身死了隻剩嘴活的德性,怎麽可能在棺材裏低頭去襲擊劉勝利。
之前劉勝利已經被這鞣屍幾乎吓破膽,對它是避之唯恐不及。而蕭然從一開始就對所有和天陵散人有關的東西,都滿心的厭惡和仇恨。也就是對天陵散人提到的鑰匙,還有開棺摸金有點向往,所以徐二理所應當地成了最好被蠱惑的那個。
“記住了啊,以後不管碰到任何真仙假神的,如果不想給下半輩子添事兒,記住第一别對他們有所求,第二别對他們亂許願。凡事兒多靠自己,有求于人就要受制于人,說不定想要的沒到手,先讓這種禍害算計了。看看這洞裏滿地開孔的腦袋,估計就是喂它用的。”蕭然說。
徐二連連點頭,而蕭然看着鞣屍臉上,那根如短象鼻一樣伸起不斷探索的口器,心裏隻有惡心和厭惡。他甚至覺得,别說是關山刀,用自己的鏟子拍它都覺得浪費東西。
“按理說咱摸金的規矩是兩不一取,不能破壞墓主的屍身。可你個不知怎麽人蟲雜交搞出來的狗東西,不過就是搶了别人的墓,又跟那個天陵老王八一起禍害了多少人?今天沒找着天陵老犢子,就拿你先祭個旗,咱爺們兒不僅不壞規矩,還是替天行道爲民除害,前年一遇的積德善舉。”
他指着鞣屍的鼻子一通罵,也不管那鞣屍能不能聽得懂。罵完了就讓劉勝利和徐二去石門前,用陶罐子從油燈裏舀了半罐子油,順着鞣屍的頭上澆下。
鞣屍的口器感覺到有人接近,依然笨拙緩慢地挑動着,以爲是又有新鮮的人腦送上門。這副德性,惹得蕭然心裏無比厭惡。
他讓兩人閃開,舉着火把毫不猶豫地點燃了鞣屍身上的鲛人油。
流動的火焰瞬間遍布了鞣屍全身,那根蠕動的口器終于開始驚慌地四處亂甩,好像一條想要奮力掙脫的黑蛇一般。
“給你整個兒化了灰,我看你還能不能長生。”蕭然鄙夷道。
油性火焰“噼裏啪啦”地燃燒着,很快就吞噬了鞣屍垂在身前的幾隻手。那條蠕動的口器此時也不再掙紮,而是朝前伸直,緊接着一陣尖利的哨音從口器中發出。
這哨聲如同劃玻璃的聲音,刺耳異常。三人都表情扭曲地捂住了耳朵,趕緊退後了幾步。哨聲持續了沒多久,便開始摻雜着顫抖,直到火焰連口器都包裹住,哨聲才終于停止。
鞣屍身上的衣物已經燒光,火焰深入到了他漆黑的皮肉。蕭然隐約看見,鞣屍身體宛如蜂巢,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洞,裏面全都是半圓的凸起物。
那些凸起物在火焰包圍中,不斷“啪啪啪”地炸裂開,流出或綠或黃的濃漿,但也很快被火焰燒幹化作一縷黑煙。
偶然有幾個凸起爆開後,從中掉出粗大的蛆狀生物,在火焰的包裹中于地上爬動幾下,最終也隻剩下一小堆黑灰。
劉勝利抽了抽鼻子,說:“這味兒……好像還挺香,什麽玩意兒啊……”
說完他就幹嘔了兩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餓,本能想到了自己吃烤蛆的畫面。
“鞣屍身上那些,八成就是活丹。怪不得天陵散人用那麽多人頭喂它,敢情他身上就寄生了不少這玩意兒。看來活丹之所以叫活丹,不光是因爲丹是活卵,還因爲得用活人來種。”
蕭然琢磨不清這其中的原理,但大緻能猜到,是姥蟊把卵産在這個人蠅身上,這所謂完美共生的人蠅要付出的代價,就是長生同時成爲活丹的載體。
天陵散人真的是想長生想瞎了心,怎麽會想着探索這種方法,實現自己的長生?
一股異香突然撲來,并不是肉被燒熟的味道,更像是某種香料的味道。但這種香味并不能讓人愉快,而是有種迷香一般的感覺,沖到讓人頭發暈。
“把口罩都戴好!咱差不多就撤!”
蕭然感覺再待下去,可能又要有什麽變化,遲則生變。三人轉身準備朝斜坡步道走,卻突然發現周圍情況有些不太對。
原本安安靜靜躺在坑裏,充當油燈的蠟屍,此時都腹部高聳,且裏面的東西極爲不安分,正在瘋狂地扭動着。
離他們最近的那具蠟屍,肚子裏的東西正把臉用力往外伸,蠟屍的肚子被撐成了一張薄膜,隐約可見肚皮下那張眼睛凸起、嘴部長出一截的臉。
蕭然心裏“咯噔”一下,看來這些蠟屍确實都是被喂了活丹的孕婦。天陵散人到離開這裏前,已經完全掌握了用孕婦來制造人蠅的方法。這裏不僅是他培養活丹的地方,更是那些成功實驗品的孵化間。
這裏有十一具屍體,也就是有十一個幼兒人蠅即将孵化出來。如此一來,他們三個可是鐵闆釘釘要折在這裏了。
“快走快走!”
蕭然連忙招呼兩人,頭也不回地朝斜坡步道跑了過去。劉勝利和徐二見蕭然都如此驚慌,知道後面的事恐怕非同小可,于是也趕緊拔開腿緊跟在蕭然身後。
蕭然一邊跑,一邊不時打着手電回頭照,擔心身後的兩人動作太慢遇到麻煩。在斜坡下那具蠟屍最後一次被蕭然手電照到時,他看見蠟屍的肚子砰然裂開,一隻粉紅的手從裏面伸了出來。
他趕緊關掉了手電,朝着越來越近的水聲狂奔。在他穿過水簾的一刻,他的腳下突然踩空,臉直直地朝地上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