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勝利和徐二謹遵蕭然的命令，保持在他身後一米開外的位置。聽見蕭然說道“蠟屍”這個詞，徐二問道：“蕭崗，啥叫蠟屍？”
劉勝利趕緊搭腔道：“臘屍，就是臘肉一樣的屍體，說白了就是幹屍，像埃及的木乃伊，你肯定不知道吧？”
徐二聽罷，傻呵呵地“噢”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又到底知不知道劉勝利所說的那個木乃伊是啥，隻是看了看那具白到流油的屍體，又看了看蕭然，撓頭傻笑。
顯然臘肉他還是知道的，幹屍顧名思義也是幹的，而眼前這個東西，既不臘也不幹，甚至還會動，連屍都不一定是屍。他沒反駁劉勝利，也并不認可劉勝利的話，而是在等着蕭然的解釋。
蕭然回頭瞥了劉勝利一眼，說：“不知道在這瞎胡咧咧，這個蠟是蠟燭的蠟，是屍體長時間泡在水裏，或者埋在水分較高的濕土裏，腸子裏的細菌就會讓屍體的脂肪發生一種特殊腐敗，變成蠟狀。我估計這個池子下面，至少有一半是水，上面半池子是油，這屍體被機關固定着，在水底下不知道泡了多少年了……不過你說的那種臘屍，倒是也在理，确實是幹屍。”
眼見劉勝利有些打蔫兒，蕭然也不好在徐二面前硬栽他的面兒，最後補充了一句，也算是對他的肯定。
徐二看了看蕭然，又看了看劉勝利，說：“你們懂的真多，我又學習了。不過蕭崗，這個東西……到底死了沒？咋還會動？”
蕭然搖搖頭，他也不太确定眼前這個東西是人還是屍，抑或是活屍。它的身體已經完全蠟化，臉都已經看不清了，生前是男是女更看不出來，隻有一些沒掉完的頭發在油面上飄着。估計剝開這層黏糊糊的外層蠟質，就能直接看見骨頭了。
可每當手電照到屍體的腹部，就會産生一陣扭動，吓得劉勝利和徐二不得不又退後了兩米。
無論如何，這具被綁着的蠟屍，也不可能突然跳起來，把蠟化的黏膩脂肪塗到三人臉上。身體成了這幅樣子，如果還能起來動，也實在不符合生理學。
蕭然囑咐劉勝利和徐二說：“你們倆一人一邊，去看看兩邊的水坑是不是也有機關，小心手裏的火。”
劉勝利和徐二各自跑開，蹲在地上仔細看了看，果然發現有同樣的圓形凸起石鈕。蕭然讓他們各自把石鈕踩下去，機輪聲和液體翻動的聲音便從兩邊傳來。不一會兒，在劉勝利和徐二的驚呼中，兩側坑裏同樣浮出了一具被捆綁的多肢蠟屍。
蕭然沒有過去，隻是把手電光移到了蠟屍身上，問道：“動不動？”
兩側試探後，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蕭然有些搞不懂了，難道這個墓穴就是爲了葬這些屍體嗎？困成這樣在水坑裏泡了一大圈，目測得有十個，看上去更像某種儀式或者懲罰，沒必要在甬道裏搞那麽多複雜的東西防賊吧？
“算了，黑燈瞎火的也看不明白。雖說這是墓，但天陵散人那個老兔崽子逮哪兒都放燈，這墓裏說不定也有，你倆分頭找找，我在這看着這些蠟屍。注意安全，不該碰的别亂碰啊，就近先從後面找吧。”
蕭然說着，指了指斜坡兩側後面的牆。剛才在龍嘴處向下照了照，除了那些白色的圓石頭，似乎也沒有什麽明顯的危險。
他不時地把手電照到蠟屍腹部，然後又移開。蠟屍微微鼓起的腹部确實如胎動一般，或者扭動或者頂起一塊，看得人毛骨悚然。
他想起來在儲藏室台階下，那間藏着人蠅嬰兒的密室，裏面那本實驗記錄裏，有給孕婦喂活丹的圖。難道這些池子裏泡着的，全都是吃了活丹的孕婦？
那這些蠟屍的肚子裏可不得了，這意味着這間大洞裏，至少有十個等待孵化的人蠅嬰兒，如果個個兒都想修煉室裏那位一樣，他可沒有把握讓三個人都活着出去。
可能一個都沒有。
手電光再一次掠過蠟屍腹部上方，那裏順着光鼓了起來，也露出了一小段黑乎乎的東西。蕭然有些好奇，看了看身邊的工具，也就那根套杆他不覺得心疼，于是拎着套杆在蠟屍腹部挑動了一下。
那一小節黑色的東西被他一挑，脫離了屍體表面的蠟質層，竟然歪歪扭扭地豎了起來。那黑東西的頂端還有點分叉，如幹涸的毛筆尖一般，看來它是很多股細絲扭在一起做成的。
這個東西，感覺有點像是……
心裏的答案還沒來得及湧出，劉勝利卻一臉驚慌地從背後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經理！沒、沒有燈，有好多……”
“死人骨頭！蕭崗！死人，全是頭！”徐二也呼嘯着從身後跑來。
“哎呦呸呸呸！誰是死人？誰全都是頭啊！”蕭然呵斥道。
徐二來不及辯解，隻是指着斜坡旁的黑暗處，氣喘不止。蕭然疑惑地看向劉勝利，劉勝利也是連連點頭。
蕭然轉身走向後方，劉勝利和徐二則縮手縮腳的跟在後面。還沒走幾步，蕭然就發現了兩人驚慌成這樣的原因。
從最深處的石壁向外延伸五米處，竟擺滿了一顆顆人的頭骨，也就是在十米高的龍口處，蕭然向下看到的那些白色“鵝卵石”。
也難怪他會看錯，因爲這些頭骨絕大部分都半埋在土裏，隻露出眉骨以上的部分。靠近外圍的位置，則有一些不知是因爲哪種蛇蟲鼠蟻的挖掘，而露出了空洞的眼眶和鼻孔，甚至是殘缺不全的牙齒。
蕭然走到這些頭骨前蹲下查看，發現這些頭骨上都有一個直徑兩厘米的近似圓形孔洞，洞周邊還有被某種工具打磨過的痕迹，有些歪歪扭扭的劃痕。
他打着手電朝周邊照了照，發現頭骨不僅是龍頭石和斜坡步道附近有，甚至一路綿延到手電筒都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沒猜錯，從石壁牆根起向前延伸五米左右地範圍内，地下應該全都半埋着這種天靈蓋被鑽了孔的人頭骨，繞着巨大的石洞擺滿了一整圈。
看來這些人，也都是天陵散人手下的犧牲品，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修建這整個地下大殿的民夫。
這成百上千的犧牲品，恰好趕上元末戰争時期。一旦天下大亂，人命就如草芥蝼蟻，别說什麽吃飽穿暖這些看似基本的權利，就連生死都沒有人顧及。社稷将傾，必有妖孽，這就給了諸如巴髡、天陵散人這些爲非作歹之輩以可乘之機。
但蕭然現在更好奇的，是這麽多的人，究竟是怎麽被天陵散人害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