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三人所處的石門後,是一個大約十平米的空間,而前方的甬道比較狹長,目測至少在四十米以上,因爲手電光都沒法照到盡頭。單從他們目前的位置和前方可見的甬道看,這片空間有些像一柄敲牆用的粗柄大頭錘。
而前方甬道的地面,看上去就像一個狹長且向前延伸的花壇一般, 邊緣都是磚石鋪設,中間則都是細碎的黃褐色沙土顆粒。
蕭然擡起手點又照了照那些油燈,發現這些油燈的燈座也不同于外面的金屬制成的大碗狀,而是有雕工精細的的燈奴,以跪姿拖着頭頂上的油碗。隻是這些燈奴也都是額頭隆起、六手四足的外形,讓蕭然三人看着頗爲鬧心。
劉勝利蹲下看了看那些細小的碎土顆粒, 又摘下口罩輕輕聞了聞, 低聲說了句:“奇怪了……”
徐二也湊過去聞了聞, 也是滿臉納悶兒地撓着頭,對劉勝利說道:“這個……咋有股香味兒……”
見劉勝利一臉複雜地看着徐二,蕭然心中好笑,這倆人是真的緩過勁兒了,又開始作死胡搞了。不過好在他倆确實長進了不少,知道不能用手随便碰什麽,隻是蹲在那條碎土路邊上用手呼扇着聞。如果有化學老師在場,肯定會誇他們操作夠專業。
蕭然湊上來問道:“你們倆這還真的是不怕了啊?在這瞎搗鼓什麽呢?”
劉勝利指着甬道地面那些碎土渣說:“經理,這些個土有點意思,好像拌了什麽油,還有點甜不絲兒的,聞着像油茶面兒。不過是過期的油茶面兒,一股子哈喇老油味兒……”
說到最後一句,他又嫌棄地看了徐二一眼,但眼神裏還有多了一絲同情, 可能覺得徐二實在是沒見過啥好東西。
果不其然,徐二聽完聞了一句:“啥是油茶面兒?”
趁着劉勝利給徐二解釋油茶面兒,并許諾帶他回兆京嘗嘗的功夫,蕭然也用手電細細地照着那些碎土,仔細地查看着。
這些碎土看上去像極了速溶咖啡的顆粒,隻是要大一些。在這些碎土顆粒中,還混着不知什麽動物的毛,還有一些白色的小碎片。
他從徐二那裏拿過木柄鏟子,小心地鏟了一些土,細細地撒在旁邊的石闆地上,又用鏟尖把顆粒碾碎,仔細地查看。
一陣“嘶嘶”聲突然從甬道深處傳來,蕭然趕緊轉身照過去。甬道中依舊黑暗一片,并沒有什麽異常的活物或死物出現。
可那陣嘶嘶作響的聲音并沒有停止,且越來越密集。蕭然的手電上下左右掃動着,直到那些聲音逐漸靠近,他才終于确定了聲音來源。
在那些油燈上方,似乎有一根很長的撚子被火點燃,一路冒着煙呲着不明顯的火花竄上房頂。蕭然打着手電網上照,才發現在甬道頂上,竟然還吊着一排梭形的容器。
這些梭形容器的下方,用一層沾了油的紙包裹着。撚子的火花一路向上走,直到油紙處, 瞬間火苗竄起, 那些油紙被迅速燒成了灰。
與此同時,梭形容器開始如下雨般漏水,密集的水珠全部撒在了甬道中的細沙土上。
“經理,這是進墓還得先沐浴更衣嗎?”劉勝利問道。
蕭然沒理他,這世上古墓千千萬,自然沒有下墓還得先洗幹淨的說法,難道是爲了給墓主留個好印象,以便在雙方熱情友好的氛圍中完成明器交接儀式?
蕭然緊盯着漏水的容器,不一會這些液體的顔色就發生了些許變化,還有一股蘇合香油的味道。
看來這容器的設計,就是底部有孔,用油紙封住,容器裏先灌水再灌油,保證油懸浮其上,避免油紙點燃的同時,讓整個梭形容器也成了巨型燃燒彈。
天陵散人搞這麽一個東西出來,必然又是再使什麽壞。可現在門口的鋼刺并沒有落回原位的意思,又不能真的鑽進甬道裏洗這油水澡,除了原地幹瞪眼外也别無他法。
“經理!就這個味兒!越來越重了,那股子哈喇油味兒!”
見劉勝利這麽大呼小叫,蕭然趕緊制止了他。在這些水和油下落的聲音中,蕭然感覺還摻雜着一陣“沙沙”聲,好像不隻是上方,連沙地裏也有什麽東西在潛伏着。
“哎呀呀,這不是耗子嗎?”
蹲在一旁的徐二好像有了什麽重大發現一般,蕭然和劉勝利以爲有新情況,趕緊把注意力轉向了徐二。
隻見徐二蹲在蕭然之前鏟除的那些土旁邊,用一根斷了的弩箭撥拉着,挑出了一條還算完整的白骨化細尾巴。
所以這些沙土裏的毛,應該也是老鼠毛,還摻雜了蘇合香油,這又是什麽操作?
“經理,老鼠……”
蕭然手電照着地面琢磨着,不耐煩地答應道:“我知道,耗子不就是老鼠嗎?”
“不是啊,經理,門口有老鼠……”
劉勝利的聲音帶着一絲緊張,蕭然轉頭朝門口看去,隻見鋼刺之間紅色的光點湧動,細密的腳步聲和老鼠的“吱吱”叫聲也越來越密集。
蕭然擡起手電一照,那些突然被光晃了眼睛的老鼠發出一陣抗議的騷動聲。蕭然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門口的黑老鼠大大小小竟有一兩百之衆,而且還在不斷增多,如黑色潮水一般繞過鋼刺湧入石門内,附近瞬間充滿了老鼠身上那股腥臭的皮毛味。
蕭然三人不得不退至牆角,可耐不住老鼠實在太多,幾乎把這十平米的空間占滿。劉勝利和徐二壓低身子把火把靠近地面,不停左右揮舞着,組成了一道簡易的移動式火焰牆,這才把幾十隻對他們探頭探腦的老鼠逼退。
“經理,這些耗子是要吃人啊?這還不如被那鋼釺插死呢?讓老鼠吃了算怎麽回事兒啊,也太憋屈了……”劉勝利罵道。
蕭然早已拔刀在手,警惕地照着這些烏泱烏泱的鼠群,觀察着它們的動向。他發現那幾十隻老鼠似乎隻是對他們有些好奇,在被火把逼退後,它們又迅速地把目光瞄向了甬道處。
蕭然擡腳踢開了幾隻靠得太近的大老鼠,對兩人說:“它們的目标不是咱們,好像是被那油味兒吸引來的。”
一隻體型接近兔子的大耗子,對着甬道發出了“吱吱”幾聲叫,謹慎地竄進甬道沙地中,嗅聞了幾下後就開始在沙地中打滾。
身後的耗子見狀,也都大着膽子沖進沙地裏,像那隻大耗子一樣打滾捋須,還抱着沾了油的沙粒往嘴裏塞,整個甬道瞬間變成了老鼠們的歡樂海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