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打開店門,隻見胖子穿着一身幹淨的爽利的牛仔服和牛仔褲,臉上挂着一副大蛤蟆鏡,頭發也梳的油亮飄逸,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時髦。
蕭然看着胖子這副樣子,笑着說:“胖哥,你這是去……嗅蜜啊?”
胖子哈哈笑道:“嗅什麽蜜啊,自打從那破沙漠回來,我是想明白了,人就得怎麽自在怎麽活。我這穿的越時髦兒,就越覺得自己活得有人氣兒。先不說我了,大金牙叫咱去涮羊肉,說給咱接風。”
蕭然叫醒了劉勝利,給他三十塊錢,讓他自己去吃點好的,就跟胖子出了門。
東四那家涮羊肉店,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甚至連點的菜都和之前一模一樣。大金牙舉着杯子說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其他三人則忙不疊地把羊肉下鍋胡亂一轉,就蘸着麻醬往嘴裏塞。
“嚯~三位爺這打産羊肉的地兒回來,還沒吃夠羊肉啊?”大金牙放下酒杯笑道。
胡八一瞥了他一眼:“這一樣的東西,做法不一樣,給人感覺他就是不一樣,就跟古董一個道理,這裏面真真假假,金爺應該最清楚。”
這一席話,是胡八一沖着假摸金符的事,在故意噎大金牙。大金牙也看出胡八一話裏有話,臉色有些尴尬,不知道他自己是不是也想到了這一點。
可胡八一提到了古董,胖子來了興緻,趕緊從兜裏掏出一塊玉片遞給大金牙。這是當時精絕女王的昆侖神木棺被炸時,崩到胖子手邊的玉衣碎片。
大金牙拿着那塊玉,又是他那套捏摸聞舔的鑒定法,一邊搗鼓一邊問着胖子關于墓裏的情況。
得知精絕女王是兩千多年前的人,和大漢朝同一時期,大金牙拍着桌子直呼可惜。如果是一整套的玉衣,那價格可能以億爲單位,可現在隻有這麽一小塊碎片,充其量也就賣個一兩萬,還得是懂西域文化的買家才願意出這個價。
聽到億這個單位,胖子筷子上的肉掉到了碗裏。平時隻有新聞裏提到人口時,他才聽過億這個單位,哪敢想自己這輩子能和億元擦肩而過。
不過很快他也就釋然了,因爲當時在那精絕女王的棺材裏,玉衣也早就成了碎片,而且當時情況又那麽兇險,他橫豎也賺不到這麽多錢。
胡八一拍着他的肩膀說:“可以啊胖子,出生入死這麽一會,思想覺悟看漲啊。”
提到了精絕古城,蕭然眼前又閃過了那個黑眼鏡的臉。他記得當時那人說了一句“南邊兒出了家賊”的話,而大金牙人脈廣,有認識不少南方的土夫子,這種伸手了得的盜墓賊,說不定大金牙知道是誰。
他把黑眼鏡的外貌,說過的話,以及他想到的所有細節,都跟大金牙說了一下。大金牙手指敲着腦袋思考着:“短刀,寫着齊,還有蝌蚪一樣的花紋,還認識南邊兒的人……嗯……”
蕭然看大金牙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趕緊問:“金爺,你認識?”
大金牙咂摸着嘴說:“我确實聽說過這麽一位,跟你說的這些都能對上。要說誰能匹馬單槍闖沙漠,還能囫囵個兒離開,那一位倒确實有這個本事。不過這人要是活着,歲數兒可比我們家老爺子都大,那就不太可能了啊,況且我也沒聽說他有什麽後人啊……”
大金牙提到那人年齡的話題,蕭然一瞬間在腦中捕捉到了什麽,他好像朦朦胧胧可以把黑眼鏡的形象和某個人對上,可這個念頭如夢般一閃而過,他再怎麽努力也沒法再想起來。
“這麽地吧,我回頭再問問,如果有信兒就給你回個話。”大金牙說。
這麽看來也隻好如此了,幾人推杯換盞喝了十幾瓶啤酒下肚,轉眼就到了下午。因爲蕭然三人都多少有些傷病未愈,所以隻好點到爲止,暫且散了席。
二叔自打回了兆京,就直接住進了療養院。他手上的毒雖然愈合,但後續還得再休息個把月才能徹底恢複。蕭然來看他時,他正在和一個老幹部下象棋。
蕭然看他沒什麽大礙,就問了幾句那個黑眼鏡的事,二叔雖然混了這麽多年,認識的人不見得比大金牙少,但聽到蕭然說的那些細節,他的回答和大金牙如出一轍:确實有這麽一位,但事迹基本是江湖傳說了。
叔侄倆隻好商議,等二叔的身體恢複了,再去想其他碎片的事。現在沒倆月就快過年了,經曆的沙漠這一遭,還是先休息休息爲好。
Shirley楊和考古隊的人,回到兆京後也各自回歸了正常生活。胡八一和Shirley楊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所以他不好意思去提酬金的事,隻好委托蕭然多多聯系。
蕭然打聽過,楚健也葉亦心兩人依然從事考古事業,也正式确定了關系。而薩帝鵬在整理完自己所記錄的那些西域考察報告後,就在郝愛國教授的“推薦”下去中文系學習,同時研究自己最喜歡的外星人文化。據說他本想去天文系,但因爲理工科基礎差被拒了。
由于陳教授的身體狀況無法主導完成精絕古城的報告,所以大部分整理記錄都是郝愛國來完成,隻有在陳教授清醒時才能和他做一些深度的商議。
可完整報告提交後,卻被上級打了回來,理由也是鑒于陳教授的精神狀态,報告裏的内容被認爲摻雜了太多不切實際的個人幻想,郝愛國不得不一次次做修改和删減。
至于Shirley楊,除了幫陳教授安排治病,還在積極聯系讓陳教授出國療養的事。她想盡了辦法,才終于獲得了相關部門的批準,辦理好了所有的手續。
大約過了一周左右,Shirley楊突然出現在蕭然的店裏,讓蕭然帶他去找胡八一。兩人到了胡八一和胖子住的小院,恰好胖子不在,Shirley楊便開誠布公地和兩人談了一番。
“今天來找你們,就是爲了把說好的酬勞給你們。過幾天我就要帶陳教授出國療養,還有一些事我需要弄清楚,或許暫時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Shirley楊一邊說,一邊把兩個厚實的牛皮信封分别遞給了胡八一和蕭然。
“另外有一件事,我還想奉勸兩位。摸金校尉不僅損陰德,命再硬的人也容易出意外,我外公當年就是因此金盆洗手。我希望你們也能就此收手,等有機會我可以安排你們去美國……”
還沒等蕭然開口,胡八一就打斷道:“好意心領了,但是毛……”
蕭然知道接下去他肯定要打着偉人的旗号,說一些混淆黑白的話,像什麽倒鬥也是爲了讓文物重見天日雲雲,除了惹Shirley楊生氣外,沒有任何用處,于是趕緊接話道:“我們考慮考慮,如果以後有需要,還請楊小姐随時聯系,錢的事都好說。”
蕭然一邊說一邊拿着牛皮信封在臉旁扇了扇,胡八一看見那厚墩墩的信封,也是好附和着蕭然的話,恭敬地送Shirley楊出門。
蕭然看着Shirley楊拐過了巷子口,擡頭看看天邊的火燒雲。兆京的空氣中已,經有了一絲深秋的微涼,之前的冒險經曆也如天上的殘雲般,緩緩地變形、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