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拍了拍頭，自己嘀咕道：“我這說什麽呢……”
蕭然好像明白了什麽，隻要自己能說出一些和現實世界有關的東西，胡八一就能得到一些提示，就會做出和現實相關的反應。
蕭然，或者說尕娃，趕緊起身抓住胡八一，但怎麽搜腸刮肚，也隻能是重複那兩個字：“大……大爺……”
胡八一看着蕭然，眼睛裏的茫然消失，隻剩下疑惑：“尕娃子，你叫誰大爺呢？”
蕭然氣得直跺腳，看來同樣的話隻能用一次，一旦他有了準備，再用就不靈了。這樣一來，隻能再想辦法找機會了。
胡八一看着劉工的石頭墳，把洛甯攙扶起來，帶頭低聲念道：“漫天皆白，雪裏行軍情更迫。”
大個子和洛甯也應和着：“頭上山下、風展紅旗過大關……”
胡八一帶着幾人舉起右拳鄭重宣誓，說出的都是帶有時代特色的口号和語錄。唯有這些話，蕭然居然脫口而出，雖然口音有些特别，但好像肌肉記憶一般，沒有過腦子就說了出來。
看來在胡八一的夢裏，這些記憶深刻的點，是一定會自然出現的。
蕭然心想，既然一時找不到法子逃出這個夢境，不如利用這一點一滴的信息，慢慢影響胡八一，或許可以借助這個夢境主人的力量逃出去。
現在看，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
念完莊重的悼詞，大家圍成一圈坐下，檢查着身上的傷勢。不得不說劉工的運氣是真的不好，除了他重傷不治，其他幾人都是輕微的擦傷，對接下來的行動并沒有影響。
胡八一看着身上的淤青和擦**，随口說道：“如果在駐地，尕娃箱子裏還有藏紅花油，那東西消腫化瘀，對這些皮肉傷最有效。”
蕭然聽他這麽說，伸手進包裏摸，除了繃帶和橡皮膏，并沒有找到其他藥品。
胡八一看見他在翻包，眼睛裏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尕娃子，你不會真的帶了吧？”
蕭然剛想搖頭，但手卻突然碰到一個冰涼的瓶子，大小和二兩裝的二鍋頭差不多大。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把瓶子掏出來，隻見一個小玻璃瓶裏，紅色的液體搖晃着散發出藥酒的味道。
胡八一眼裏滿是喜色，從呆若木雞的蕭然手裏拿過藏紅花油，在手臂的淤青上抹了起來。
蕭然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剛才明明沒有看到這瓶藏紅花油，但是胡八一一說，這東西便憑空出現了。
這時洛甯和大個子也已經擦完了藏紅花油，大個子掏出壓縮餅幹，跟大家說：“跑了半天了，先吃點兒修正一下，這還不知道多咱兒能找着路呢。可惜尕娃這是藥酒，要是青稞酒，整上一口兒也能驅寒……”
胡八一看着蕭然，有些開玩笑的說：“沒準兒尕娃包裏真有青稞酒，說不定還有牦牛肉幹呢。”
蕭然伸手進包裏，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拿出了一個盛滿酒的牦牛皮酒壺，還有一個油紙包，裏面放着牦牛肉幹。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胡八一驚訝道：“尕娃子，你這是變戲法兒呢？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
蕭然這一刻恍然大悟，看來在胡八一的夢裏，隻要他認爲有的東西，就一定會出現！
這對于蕭然來說，是一個再驚喜不過的發現。可他現在如同半個啞巴一般，如何才能讓胡八一知道自己被困在噩夢裏，又該如何讓他醒過來？
看見胡八一探着頭想看他的包裏，蕭然趕緊把背包捂住，滿臉地緊張。如果讓胡八一看明白包裏到底有什麽，他就不會再相信這包裏還能掏出其他東西。
胡八一看着緊緊捂着背包的尕娃，隻好縮了回去，對他擺手道：“行行，不看，我知道，你們的習俗，包裏供着神。”
蕭然聞言再伸手進包裏摸，卻沒有摸到什麽神像、佛牌一類的東西，連一串蜜蠟都沒有。看來胡八一開玩笑的話做不得數，必須是他真的相信，或者真心希望存在的東西才能出現。
蕭然苦笑，這算不算是擁有了什麽系統一類的東西，比如叫胡八一的心願系統？隻是這系統也太憋屈了，還得按别人的想法來才行，這屬于被動系統吧。
幸虧在引導胡八一這件事上，蕭然也算有些經驗，接下來也能節省不少力氣，先盡快從這黑咕隆咚的地方離開，看看外面的太陽再說。
幾人休整完畢，胡八一說：“咱接下來該怎麽走？大夥兒商量一下吧，從進來的口出去肯定是不可能了，那裏已經被雪闆填平了。”
大個子說：“肚子是填飽了，就是這彈藥不足了，我這就剩二十幾發子彈，還有一個手榴彈……”
胡八一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彈藥，對大個子說：“我跟你差不多，也是二十多發子彈，還有一個手榴彈。尕娃子，你……”
不等胡八一說完，蕭然趕緊挺起胸膛，滿臉自信地拍了拍背包。
“哦？你彈藥還不少？”胡八一面露喜色。
蕭然感覺身邊的背包一沉，他趕緊伸手進去，竟然摸出了十幾個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彈夾，足有近兩百發子彈，還有七八個木柄手榴彈。
這法子果然好用！他動作麻利地把彈藥分給其他兩人，胡八一滿臉疑惑：“你哪來……”
蕭然趕緊捂住他的嘴，指了指頭頂還在零星落下的雪星子。胡八一會意，以爲眼前尕娃的意思，是别大聲說話，萬一再震裂了頭頂上的大雪闆。
可蕭然的想法，是不能讓胡八一對自己有半點懷疑，他都擔心胡八一說出自己不可能帶這麽東西後，這些彈藥憑空消失掉。
畢竟這是在他的夢裏，發生啥都不奇怪。
趁着胡八一還沒來得及再開口，蕭然一把将他拉起來，對其他兩人也招招手，意思是該出發了。
“好你個尕娃子，都有點班長的意思了……”
說完這句，胡八一的目光又有些黯淡。大個子問道：“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兒的，咱擱哪邊兒走啊？”
女工程師洛甯翻了翻口袋，摸出一個指北針。幾人不再多說，對照着指北針向南走去。
似乎走了沒多久，一股湍急的水流聲便傳入耳中。胡八一打着手電向四周一照，岩壁之上，有些東西在微微反光，如同一大堆碎了的鏡子插在石縫中。
“是雲母！”洛甯驚呼道。
胡八一和大個子急忙把洛甯護在身後，子彈快速上膛，警惕地問道：“什麽公的母的？在哪？”
洛甯急着解釋道：“我說的是雲母，一種結晶體，通常和水晶長在同一地層。這裏果然也有水晶！”
胡八一和大個子跟着洛甯查看她所說的那些晶體，蕭然心裏卻繃緊了弦。
看來在夢中，一些不太重要的回憶被壓縮了，原本應該十幾個小時的地下探索，竟然縮短到了幾分鍾的時間。
這麽說來……
蕭然徑自向前走了幾步，舉起手電，頓時頭皮發麻。
在他眼前，赫然就是挂滿了幹屍與達普鬼蟲的噩夢之塔——九層妖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