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淩霄殿之中，一場熱鬧，一陣喧嚣，剛剛散場。
華山山澗之中，沉香正一臉傻笑的看着前來報喜的楊戬。
離恨天兜率宮之中，丘志清正在殷勤的給老君端茶送水，劈柴燒火。
人間地仙界之中，華山周圍的百姓，剛剛觀賞完一場千百年難得一遇的精彩“煙火表演”
三界之中，顯得如此美好，放松。
而黑暗之淵對面，卻是正醞釀着一場低氣壓。
“佛祖？”
剛剛回來的黑袍，顯然不太明白是什麽個情況。
可能是這厮人緣太差，竟然沒人告訴他，這個時候不要觸佛祖黴頭。
他們稱呼的“佛祖”，并不是靈山之上的如來，而是魔界六大聖之一的，無天。
不過他不認爲自己是“魔”，自己真誠，坦然，怎麽也稱不上是魔。
隻有三界之中，那些實際統治三界的家夥，他們虛僞，貪婪，這才是真正的魔在人間。
他們躲在黑暗之淵，聖界之内，如何算得上是“魔”？
“無妨，人間劫氣消弭不少，恐怕我等反攻之日，又要推遲了……”
雖然心中很是不爽，可對于自己屬下的提問，無天還是盡可能心平氣和的解釋。
告訴他們這個壞消息之時，順帶告訴他們，三界之内，高手無數，他們還需要不斷加強自身才是。
即便知道，這些家夥聽了也不會做，做了也會不一定做對。
無天還是盡可能的，對這些家夥耐心。
因爲要是都内心這麽陽光了，也不會跟着他無天混。
其他的，夠壞，夠無恥，夠聰明的，都去其他魔界大聖那邊混了。
隻有他，壞又壞的不夠徹底，黑又沒那麽黑不溜秋。
太聰明的，太壞，他看不上。
不聰明的，壞人都做不了，好在夠聽話。
所以說，雖然魔界六聖之中，自己勢力最強，可手下的質量，實在不咋地。
看來當老大，也不是什麽容易之事，聽說天庭的新任後土就位了，看來就是她的功勞了……
暫且不提無天這邊的無奈，華山之中，楊戬帶着沉香來看三聖母和四公主。
沉香跟他們說起自己劈開華山之上，頭頂果盆的經曆，那是一個口若懸河。
一邊的楊戬，就這麽默默的看着沉香裝，也不揭穿。
說什麽？難道說你的一舉一動，全被你老爹當着天庭半數神仙的面，來了個現場直播？
沉香那中二的畫面，可是有不老少。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全程被直播，說不定會直接社死。
所以，還是留給他一絲最後的美好回憶吧，畢竟很快就要上戰場了。
先讓他吹一會兒，也算是他的高光時刻了。
不過楊戬不揭穿，可耐不住楊婵不知情啊。
“你剛剛說，劈開了‘随心缽’之後，竟然還有人偷襲伱？”
楊婵的問題，一下子讓口沫橫飛的沉香愣了一下。
表情變化間，從腰間掏出一個八卦鏡。
“就是這個東西，直接從天而降，趁我不備，敲在我腦門上，還好我銅皮鐵骨，一點事兒也沒有。”
楊戬表示，雖然你現在說大話的樣子很靓仔。
可你當時摔下去的樣子，是真的很狼狽。
楊戬别過頭去的動作，并沒有引起沉香的注意。
隻見沉香還在那裏說着這東西怎麽厲害，它的主人怎麽不講武德的搞偷襲。
他卻沒有發現，自家老舅那不忍直視的神情，以及自家娘親那若有所失的目光。
興許是講累了，也興許是沒話題了。
沉香這才留意到，楊婵的表情貌似有些不對。
“娘，這是怎麽了？”
“沒事，就是你們要上前線了，有些擔心而已。”
……
就當沉香還想繼續之時，洞口處一道腳步聲傳來。
很顯然，這腳步聲，大家都比較熟悉。
果然，從洞口拐角處出來的身影，不是丘志清，又是何人。
“咦，你們都在，沉香，你沒事兒了吧，之前……”
“咳咳……”
不等丘志清把話說完，便被楊戬咳嗽打斷。
迎着丘志清不解的目光，楊戬傳音解釋了一番。
這讓丘志清的笑容僵在臉上，霎時間有些讪然。
老話說的好，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此刻丘志清臉上的笑容，便轉移到楊戬臉上。
之前沖和這厮爲何出手打斷沉香，這點楊戬還略有猜測。
現在就看這家夥，怎麽和沉香解釋他不講武德，偷襲的事情了。
畢竟這八卦鏡怎麽看都是一件上好的仙器，他不相信丘志清會說丢就丢。
氣氛尴尬間，丘志清眼珠子一轉，“咦，沉香，你手中八卦鏡挺好看的，哪來的？”
于是，不明所以的沉香，便在丘志清鼓勵的眼神中，噼裏啪啦将自己的壯舉，又說了一遍。
看着沉香一副快來誇我的樣子，丘志清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很不錯的小玩意，送給老爹如何？我用這個和你換！”
說話間，一柄小斧頭出現在丘志清手中。
沉香一看，眼睛頓霎時間便明亮起來，這不就是自己當初使用的那柄小斧頭嗎？
這可比之前用完之後，就自己跑回昆侖山的開山斧好用多了。
要威力有顔值，要順手有重量，要重量有鋒利。
楊戬也很是郁悶，這不是自己不久前才還給老君的嗎？怎麽又被這家夥給順出來了？
不懂就問，楊戬也是懂得的。
“你怎麽把老君劈柴用的小斧頭給順出來了？”
當然，這是傳音，誰也不會當着孩子的面，指責人家老爹偷東西。
果然，丘志清也不是吃素的，誰說從老君那裏拿東西，就一定要偷？
“你這是什麽話？人家金角銀角說了，我們是好兄弟，丹房的東西，我可以随便拿，值錢的我都沒拿，就拿了個劈柴的破斧頭，怎麽了？”
楊戬真是，被丘志清的說法給整無語了。
這金角銀角真不靠譜，什麽人都往家裏帶。
什麽都不問，就讓人自己拿，你倒是大方，有沒有想過，老君的想法？
老君的想法，金角銀角不知道有沒有想過，不過沉香的想法，倒是在丘志清預料之中。
“老爹，按理來說你喜歡這八卦鏡，直接拿走就好了，拿什麽東西換嘛……”
楊戬表示，自家外甥怕不是長歪了，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收斂點。
話都沒說完，小斧頭便到了你的懷裏，八卦鏡都被丘志清收起來的。
最氣人的是，沖和這厮那欠揍的眼神。
明擺着就是告訴他，你看，誰說要讓沉香知道真相，才能從他手裏拿回自己的八卦鏡的？
我是他老爹，說一句我喜歡，他就得乖乖送給我。
羨慕不？除非你也可以弄個小斧頭當禮物，太上老君劈柴限定款喲……
神仙用了，都說好，二郎神楊戬代言。
楊戬現在不想代言，他隻想給沖和喂袋鹽。
“你們先聊，我得回真君神殿準備一番。”
他确實是要回天庭真君神殿安排一番，畢竟他并不是自己一個人。
跟着他混的，除了梅山兄弟，還有一千二百草頭神。
之前就職真君神殿之時，有一些也正式封了神職，可還有一些，卻還是沒有編制的野神。
說是“神”，其實是一種好聽的說法。
要不是他們跟着二郎神混，估計就是山精野怪之流。
此次楊戬要求上前線，多少也有點爲他們考慮的意思。
畢竟這年頭，三界之内劫氣彌漫，雖然經曆過幾次厮殺，加上白芷的歸位，讓劫氣消散了不少。
可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便來個清算。
封神榜這東西，雖然封神之前，那些大教子弟都看不上。
那是因爲他們有大佬庇護，前途無憂。
真論起來，封神榜還真是個好東西，至少能保證真靈不昧。
所以，楊戬自薦上前線，除了個人原因之外，多少有些爲自家下屬考慮的意思在裏邊。
“沉香，等我安排好了，再來接你！”
說完此話，看了一眼神色複雜的楊婵，楊戬便化光而去，消失在華山洞天之内。
此刻華山洞天之内，沒有楊戬的封印，也沒了王母娘娘的果盆阻隔，他們都可以自由進出。
唯一不自由的，隻有楊婵而已。
沒了這些阻隔，沉香站在這蓮台之上，這才明白，原來當年自己以爲老爹用來忽悠自己的話，是那麽的真實不虛。
這華山洞天之内，靈池之中，蓮台之上，和外邊簡直就是兩重洞天。
見沉香面色古怪，楊婵一邊小心給他梳理略顯雜亂的頭發，一邊略顯忐忑的問道：
“沉香，你這是……怎麽了……？”
楊婵還以爲，沉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腦海中一瞬間，便閃過自己應該說出口的無數種解釋。
可沒想到，沉香竟然來了一句：
“以前我說想娘親，不知道娘親在什麽地方受苦，老爹卻總是說，娘親過得比我們好多了……”
聽聞原來是這個事情，對丘志清說法不滿同時，楊婵也非常好奇，沉香爲何會說起這個。
“然後呢？那你覺得，是哪裏更好一些？”
聽得出來，她有些想笑，又不太好意思。
不過四公主就沒這個顧慮了，她都快直不起腰來。
有這麽好笑嗎？看向他家四姨母，沉香不由有些幽怨。
“以前不覺得，都沒有自由了，爲什麽還會說比我們過的好，我覺得我在巴州就已經過得挺好了……”
說到這，沉香幽幽歎了口氣，裝作一副深沉模樣。
殊不知，四公主笑得愈發放肆了……
“好吧，不裝了，娘親這蓮台之上，靈氣濃郁，不下天庭……不，比天庭尤甚，确實是比我們過得好，不過要是以自由來換，我甯願在巴州！”
後面半句，沉香說的格外認真。
“傻孩子，自由不是一切，且你老爹也說得對，我在這邊确實是過得很不錯，比我過去數千年，過得都要舒心。”
确實是舒心，沒有心理負擔，也不會感到寂寞。
閑來無事，便參悟一番道經，和寶蓮燈溝通一番。
沉浸在大道之中，豈不比兒女情長，來的舒心嗎？
很簡單的例子，有人可以爲了研究，或是解題，一研究，就是數個小時，乃至數天，數月……
沉迷其間，茶飯無味，除此之外，萬事不萦于心，你能說他過得不開心，不快樂嗎？
當然，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這份“有趣”，在當年的沉香看來，确實是很難受。
你要讓他坐在課堂上半個時辰，他都覺得要命的年紀。
丘志清告訴他，被囚禁之人，過得比他們還好，他自然是不認可的。
哪怕現在，他依然不認可，這不能說他錯，隻能說他還沒有領悟到“悟道”的快樂。
例如說現在，白芷和丘志清本尊這邊，就可以充分領悟到“悟道”的快樂。
不得不說，白芷拿回來的這個東西，确實是對他們倆更進一步，有着很大的幫助。
這是造化神泉，說是女娲娘娘造化道的最高成就，或許有些誇張。
可對于他們倆的意義來說，卻是不亞于在壁畫世界中，經曆數十萬年時間的收獲。
不得不說，還是白芷有想法。
在出色完成工作内容的同時，還不忘給自己留口湯喝。
這造化神泉，被白芷煉化之後，融入他們的小塔之中，幾乎是一瞬間便補齊了自己的短闆。
秋白更是借着這股東風，瞬間凝聚出一縷先天不滅靈光。
這算是一個腳指頭，進入了先天靈寶的門檻。
他們兩人，本就圓滿的道果，更是借此成功一躍，自無邊無垠的時光長河之中，一躍而起，看到了此生未見的風光。
之前太乙金仙成就之時，他們隻能沿着時間長河，看到自己的過去。
而此刻，過去，現在，未來，一切都沒了意義。
不過相對于那橫亘在時間長河上的幾尊巨大身影來說，他們也還隻是小蝦米而已。
和他們同一層次的存在，大多和他們一般大小。
此時此刻，回首相望曾經他們相遇的那一刻，一切仿佛還在昨日一般，觸手可及。
白芷和丘志清環視一圈，那些虛影或大或小，或虛或實，貌似都有一道神光，留在自己兩人身上。
卻是很快便被兩人體内的小塔，排斥開來。
他們明白，這是一個新的起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