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志清退了,提名的,自然是他的記名弟子,鄭岩。
這麽多年間,鄭岩也成家立業,面容更顯穩重。
卻不如當初那般盛氣淩人了,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
鄭岩入政事堂,很是順利,至于他提議的任期問題,丘志清也就是抛磚引玉而已,并沒有多說什麽。
他本可以四年前就走的,不過新糧種的問題,讓他拖了四年。
而今,他拿出了自己最滿意的一份答案。
丘志清在中秋這一日,正式離職,人,便在第二天,消失在府上。
隻留下一份書信,言目前糧種,已是最爲高産,以他的能力,無法繼續改良,還望後來人可以繼承他的事業,繼續改良的步伐。
最後,還将自己這麽多年來,觀察,以及育種的思路,寫成一本書,留待有緣人。
當然,這些跟了他多年的侍衛,他也沒有虧待。
把自己多年的俸祿,全部分給他們了,反正這麽多年,他也沒有領過俸祿。
看着丘志清留給他,讓他補發俸祿的信件,劉虞嘴角抽搐。
鬼知道,丘志清是這麽多年,沒領過俸祿,貌似自他上任伊始,就沒有領過俸祿,現在加在一起,讓他補發,确實不是小數目。
不過好歹也是退休幹部對自己下屬的關懷。
他劉虞,還是要滿足的,不管怎麽說,人家丘志清也是有功于社稷的。
雖然劉協不那麽認同就是了,不過他們政事堂需要認可不是。
因此,這座府邸,便成了有特殊意義的宅院,卻不知道挂在誰的名下。
這才發現,丘志清的關系網極其簡單,也就有個徒弟,有個師侄,沒了……
最終,還是讓黃忠幫忙照看一番,因爲他的徒弟,和師侄,都沒了下落……
而此時,被他們挂念的鐵柱和張甯,正在一個不知名的世界之中,不知名的山谷之内,與一批魔物争鬥。
這些魔物形狀各異,卻是各個悍不畏死。
張甯身周符文環繞,時不時爆發雷火等術法,一次性便可清空數裏地。
然而卻是不怎麽管用,鐵柱此刻,亦是爆發劍光。
雷光伴随着劍光,在魔物之中來回穿梭,片刻後,鐵柱法訣一收,木質長劍便落在其身前,一道雷光自長劍之上,猛然爆發。
在地面之上,沿着适才長劍所過的痕迹快速蔓延。
一道太極八卦鋪滿地面,八股劍氣,自八個方向,猛然蹿起……
近乎是一瞬間,便清理出一個,以他們爲中心,方圓五十裏的空白地帶。
然而這一招,顯然是耗盡了鐵柱的真氣,腳下一個踉跄,差點趴倒在地。
張甯見此,眉頭一皺,拉起鐵柱,長腿一擺,将木劍挑回,來不及多想,手一晃,一塊玉符便出現在她手上。
“師姐不要……”
不要什麽,還沒說完,兩人便消失原地。
良久,一道陰恻恻的聲音響起:“果然很強,看氣息,不過區區金丹三轉修爲,卻是可以發出媲美元神真人的一擊,不可小觑……”
此時,空曠死寂的半空中,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确實是厲害,不過功法也奇特,不知是哪派弟子,竟然這麽倒黴,落入我禁魔獄……”
丘志清對于自家徒弟一去不返,也是有些奇怪。
幾番推算下來,隻是推算出,他們沒有危險。
至于範圍什麽的,抱歉,沒有方位。
無奈,丘志清隻能認爲,是他們落入了什麽秘境,或者神仙洞府之中,再或者,可能不在地仙界中,也不是不可能。
倒不是他瞎想,而是他用這種方法,推算過白芷。
結果嘛,當然是什麽都沒推算出來,就仿佛,她不在這個世界一般。
至于他是怎麽肯定,不是他水平問題的,也很好解釋。
例如現在,他推算一番,便知道,楊婵今日在家!
此刻,丘志清已經來到華山蓮花峰之上,聖母廟中,随着進香的人群排隊,不多時,便到了他,三根線香供上。
很快,一道明眸便落在自己身上。
這就是可以充分說明,自己推算的水平,其實不差。
算不出來白芷的一點信息,隻能說明,她不在這個世界。
此時,一點香火落在丘志清手心。
看了一眼,丘志清确定,這是三聖母這個聖母宮小靈境的進入方法。
不過丘志清卻沒有進去,畢竟是這是人家女神的靈境,自己進去,不就是闖人家閨房嗎?
什麽?
這說這是三聖母邀請的?
人家客氣客氣你就正進去啊?
聽說他二哥,脾氣不太好,進去就是算了。
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随手一點,一道信息,按特定的軌迹,沒入小靈境之中,大緻意思就是,借你家華山東峰,朝陽峰一用。
作罷,便想轉身離開。
沒走多遠,兩道流光,便落于身前。
一人真是身着常服的三聖母楊婵,而另一人,雖然不認識。
不過看到她,丘志清便想起了一句詩:垆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其清麗的面容,加上懷中肥嘟嘟的,散發着絲絲太陰之氣的玉兔,身份呼之欲出。
難道這位太陰星君,不用值班的嗎?
丘志清首先冒出來的,不是什麽美麗之類的,而是這麽個無厘頭的想法,因爲張魯曾經說過,長時間不在天庭,要是被查崗查到了,是要吃挂落的。
想想又啞然,人太陰星君是什麽級别的?
會怕這個?
“許久不見,怎麽到了門口都不進去坐一下?轉身就走?”
“哪裏,這不是怕叨擾了仙子嗎。”
“你都直接敲門了,叨擾這類的話,就不用說了吧,聽說你想在朝陽峰住下?”
楊婵也沒有再邀請丘志清去她的小靈境,而是順着丘志清去的方向走,算是帶他去東峰了。
“嗯,此次療傷,大概還需要十多年,便可恢複如初……”
他這話卻是有些保留了,怎麽可能是恢複如初,《先天九蛻》創出來之時,便是參考了許多練體法門,自然也兼顧體質的蛻變。
更上一層樓還差不多。
如若不是他在北宋之時,便經曆過多次蛻變,道體相比之下,強橫不少。
也不可能在羅澄的自爆下存活。
那可是楊婵看了都覺得他沒當場死去,有些不可思議的傷勢。
聽聞此言,那抱着玉兔的嫦娥仙子,突然插話道:“我這裏有些太陰玉露,你要是能扛過太陰之氣的洗練,倒是有一定療傷效用。”
說話間,一個瓷瓶,自小玉兔耷拉的耳朵中飛出。
繞自己一圈,落在丘志清面前。
丘志清繼續往前走,瓷瓶便一直在他前方。
見丘志清看向自己,楊婵笑道:“嫦娥姐姐還是收起來吧,他這個傷勢,可是比你想象中要重得多,寶蓮燈給他療傷都要一兩年。”
“多謝嫦娥仙子好意,在下心領了!”
楊婵這句話,既幫丘志清介紹了嫦娥,又替丘志清婉拒了嫦娥的好意。
嫦娥見此,并未有多餘的表情,隻是默默颔首。
瓷瓶一閃,便化作一道流光,沒入嫦娥袖子之中。
卻沒有像之前取出來一般,放回兔子耳朵裏,想來,是這肥兔子之前趁人家嫦娥一個不注意,給順的。
三人漫步在華山之上,一邊閑聊,一邊賞景。
随着三人的前行,原本沒有路的地方,植物會自動分開兩邊。
不平的地方,會自動填平,當三人走過之後,便恢複了原樣。
一切都是這麽的自然而然,讓楊婵看的是佩服不已。
其實她自己來也可以,不過想要做的這麽自然,卻是有些難度。
就連嫦娥都禁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位說是過來借宿的道人。
在她看來,此人一身紅塵之氣萦繞,顯然不是什麽清淨之人,這種人,哪怕他再怎麽清淨,他也清淨不起來。
她這麽多年來,在那些修入世之道的人身上見多了。
可如同眼前鬓角斑白的中年道人一般,走着走着,便能巧妙的利用華山地形植被,沖刷掉自己身上紅塵氣息的,卻是不多。
“你不是說要平定天下嗎?怎麽?你這是失敗了?”
轉過一個巨石,便是豁然開朗,一片雲海,出現在三人面前。
此時正值上午,金光照耀之下,如同麥浪翻滾,隻不過一個是紅塵,一個是仙境,有時候,他們的界限又是這麽模糊。
一個石桌,三個石凳,彙聚成型,便這般出現在雲海邊上。
從自己袖子中,将瓜果茶具,一一取出擺放好。
“怎麽就這麽确定,我失敗了呢?就不能是平定天下,歸隐山林了嗎?”
楊婵拿了個葡萄,喂給了玉兔。
随意答道:“假若你成功了,自然是在廟堂之上,怎麽如此閑淡,又哪還有空來我這華山,再說了,這才幾年?哪有那麽快?”
丘志清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隻是和自己的情況,有些不同罷了。
三人不在讨論這個話題,而是慢慢的,開始吃瓜,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論道起來。
很快,丘志清便發現,嫦娥能脫穎而出,成爲新任太陰星君,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對太陰之道的理解,非丘志清所能望其項背。
至少自己與其的差距,是真的有些大。
也難怪,她能契合太陰星本源,與之共鳴,得到太陰星的認可。
其實丘志清算是妄自菲薄了,他又不是專修太陰之道。
他是修道。
話說,道就是道,不分彼此,但是“道”實在是寬泛了,簡單來說,存在的,不存在的,都是道,你隻需要去領悟就行。
可問題是,貧道做不到啊……
所以,便有了“貧道”一詞,在大道面前,我知道的,實在太少。
後來有人爲了方便,便把專修一種的,給它命名,什麽太陰之道,太陽之道,五行之道,之類的東西。
當然了,他們不是不修其他,而是相對來說,這個是他們的主修。
例如嫦娥,擅長的,便是太陰之道,其他的,略懂,正常神仙水平。
倒是丘志清的悟性,讓嫦娥有些小吃驚……
要知道,修煉太陰之道的修士,她不是沒見過,單論太陰之道,比丘志清道行高的,也不少,可要是論悟性,她覺得丘志清算是頂尖的。
難怪楊婵說,這沖和道人,曾經不止一次指點過她。
以他的道行,給楊婵上課,确實不算離譜。
在接下來的時間中,幾人相互交流,倒是都有所收獲。
正當沖和在陪着兩位仙子論道之時,他的寶貝徒弟,鐵柱道人,也正被他愛慕的師姐陪着,隻不顧畫面就不是那麽和諧了……
“師姐,下次,能不能麻煩你一下?”
“你說,我盡量……”
正在擺弄着什麽的張甯,顯然是心不在焉的樣子。
“就是,你下次救我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拖着我走?臉着地很難堪的……”
“反正有沒人認識你,怕什麽?而且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天機引根本無法定位我們現在的方位,我們可能踏進了什麽秘境了……”
“哦……”
“哦是什麽意思?你好歹給點反應啊?在這麽下去,我們會餓死的!”
“我的傳承中,有《龜息法》,《采氣法》,餓不死的,待會我教你……”
“我不要,你都說了是你的傳承……”
張甯的拒絕,還沒說完,就被鐵柱道人打斷。
“這兩門不是根本傳承,法外别傳,再說了你不也管我師父,叫師叔嗎?這有什麽問題……”
這就是借口了,張甯叫丘志清師叔沒錯,可本質上,大家也不是一脈的,不過他倒是沒有騙張甯,那确實不是本門秘傳。
“還有,我早就發現這不是原來的世界了,師父說過,世界不同,靈氣活躍程度,和天地穩固程度也不同,你沒發現嗎?
不論是你的術法,還是我的劍招,在這裏發揮出來的威力,有些太大了。”
張甯有些默然……
這些問題,她自然也發現了,這是丘志清與他們閑聊之時,說與他們聽的,當時隻以爲師叔在說笑,沒想到,真的被自己遇到了。
她隻是還有些難以置信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