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在冰面上,也不敢長時間停留。
果然,等他們走遠了,一行人便開始繼續撐着門闆前進。
現在的人們,雖然還不知道什麽壓強原理,但是接觸面越大,越不容易壓塌冰面,這是生活常識,拿命趟出來的常識。
一行人,上岸之後,便迅速行動。
看起來衣衫褴褛,可動作卻是頗爲迅速,身手很是不錯。
并不像是一般的難民,這一幕,都被一裏地外的王定,看在眼裏。
見那些人便要逃離,王定手一揮,示意行動。
不論是過來的難民,還是刺探情報的西涼軍,王定都有義務,将其統一管理,登記造冊也好,審問也罷。
總得先把人控制起來,才能拿出一個結果。
情況很快得到了控制。
不過其中一人,卻是站出來表示,他是蒲坂守将,王定的親朋。
王定很是确定,自己并不認識此人。
不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般,臉上閃過一絲猶疑。
“你們找我,是三叔公派你們來的嗎?”
來人見并州軍一位軍官模樣之人發問,而且聽語氣,貌似他就是王定,不過怎麽可能?
不是說王定是蒲坂的守将嗎?
爲何會出來巡邏,這不對吧?
見對面還要發問,王定直接決定道:“好了,既然是三叔公派你們來的,那便随我回城吧,河邊濕冷,莫要凍壞了身子才是。”
說罷,不等來人說話,便驅趕着這些人,往蒲坂而去。
同時,王定的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太妙的預感,他有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所謂三叔公,沒事是完全不會來找自己的。
不然找自己幹嘛?
提拔自己嗎?
别開玩笑了,他自己估計都自身難保,當初能坐上太原郡尉的位置,還是因爲自己的努力,才讓這位出了五服的三叔公,勉強幫忙運作。
當上了太原郡尉。
雖然知道,這些遲早都要還的。
沒想到,回報來的這麽快。
王定握刀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他現在有些後悔,适才爲何要相認?
直接以假冒守将親屬,意圖不軌的名義,将其斬殺當場,多好!
大家都沒了煩惱,以他老人家的地位,需要自己做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小事,特别是這個敏感時刻。
說不得,都是掉腦袋的買賣。
糾結的時間,總會過得很快。
還沒等王定的手,離開刀柄,他們便來到了蒲坂城中。
一行人來到軍營之中,王定帶爲首之人,來到大堂之中。
“小的王三,見過将軍。”
“行了,别賣關子,有事直說吧,司徒讓閣下過來,可是有何吩咐?”
聽聞此言,王三有些猶豫,謹慎的把眼睛左右瞟了幾眼,暗示王定,此言出的我口,入得你耳,謹防隔牆有耳。
王定心下更是糟糕了。
就如同你踩爛一顆柿子,動手嘗了一下,果然是顆柿子那麽惡心。
看來,是被自己猜到了,很不幸。
手指輕輕敲擊幾下桌面,一道隔音的屏障便升起。
這是稍微有點造詣,便可以做到的小技巧,并不算多麽稀奇,不過王三還是細細感應了片刻,這才從懷中,
拿出一封信件,遞給王定。
而後再說了幾句,意味不明的話。
此次傳遞信息,便算是完成了。
見王定皺眉,卻并不查看信件。
王三卻也不催促,便在那裏侍立不動,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他們雖然會猶豫,徘徊,可他們最終,都會同意的。
果然,不多時,王定便主動看起書信來。
書信是正常家書,不過要加上密語,方才王三對他說的,意味不明的那幾句便是……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此事事關重大,不是我能決定的!”
見王定語氣不善,态度堅決,王三心中,亦是有一絲顫抖。
不過這一絲懼意,很快便被他壓下。
悄然咽了口唾沫,他不能把懦弱的一面,展現給王定看見,不然,他這次任務,可就懸了。
“将軍何必動怒呢?……”
見王定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王三隻能說句話,先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
不然,王定真的直接把他給殺了,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什麽?
你說并州執法公正,可以幫你洗刷冤屈,還你一個公道?
這種公道,不管他人怎麽看,王三他是不想要的,他還不如直接搞定王定來的直接,接着方才緩緩的一句話。
王三借機吐出一口氣的同時,腦袋瘋狂運轉。
“将軍,司徒是讓将軍挑起紛争,越大越好。可沒讓将軍,直接挑起大的戰争不是?”
王三說到這裏,仿佛思路被打開,一下子就清晰了許多。
“哦,那本将軍該怎麽辦?你倒是說來聽聽?”
“将軍,其實,想要雙方沖突變大,也不是不能,大火,不都是由一顆火星引起的嗎?咱們隻需要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任務可完成,将軍又無罪……”
“好好好,不愧是三叔公家中的長随,這腦子,沒白長在脖子上……”
王三聽聞此言,隻感覺脖子一涼。
趕忙讪讪一笑,連道不敢……
初平三年(第二十二年),正月初三。
丘志清看着眼前的快報,有些不确定的問徐榮,“你是說,西涼軍他這冰面就過來了?而且還在蒲坂燒殺擄掠,就是沒攻城?”
徐榮點頭,表示這都是真的。
丘志清瞬間便陷入了沉思。
“事情的經過,你知道嗎?”
徐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暫時沒有發現什麽漏洞,很簡單的事情,蒲坂守将王定,發現西涼軍越界。
于是便派兵驅逐,中間發生混戰。
西涼軍沒有铠甲,吃了點小虧。
睚眦必報,乃是彼輩的一貫作風,豈能吃虧。
因此,雙方事後,寬廣的大河冰面上,進行了多達百長的友誼賽。
随後越鬧越大,驚動雙方官長,雙方在冰面上展開了幾場混戰,剛開始,王定還能仗着裝備,以及軍陣調度優勢。
占些上風,可随着時間的推移。
并州軍這邊,不見援軍,西涼軍那邊,卻是援軍不斷。
便隻有龜縮在城中挨打的份,王定這才發文書給宗澤。
請求宗澤派兵支援,以穩定防線。
丘志清聽着過程,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丘志清突然靈光一閃,“那個王定,他的背景是什麽?還有,查一查他是什麽時候給宗澤告急的。”
徐榮一聽,剛想問問丘志清。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徐榮便猜到了個大概。
“行,使君稍待,我這就安排人去查查。”
看着徐榮遠去的背影,丘志清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自己是順水推舟好呢?
還是作壁上觀呢?
不管丘志清如何作想,很快,徐榮便帶着下邊之人的調查結果,再次找到了丘志清,看着手中的調查結果。
再看看眼中一片清明的徐榮。
“徐兄以爲,我等該如何抉擇?”
徐榮也在糾結,不過很快,便做出了決定。
“沖和兄,既然我等是要安定民生,那隻需要知道,誰執掌三輔,會對平民百姓更好即可,對此,我想使君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丘志清心中自然是有了答案。
隻是想看看徐榮的答案,是否與自己一緻而已。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交予徐兄,全權調度了,望徐兄,旗開得勝!”
說罷,丘志清起身,長揖一禮。
徐榮見此,亦是還了一禮,便自顧自的出了門,調兵去了。
送走了徐榮,丘志清便閑了下來,這才正月初三,丘志清還有很多行程,例如帶着禮品,慰問各級官員之類的。
都需要他去做。
因此,他一到過年,便有種想要閉關的沖動。
蔡琰和張甯都已經十六了,還是很喜歡過年。
還有就是,他們還沒有定親這件事,可是急壞了蔡夫人,不過他再急也沒辦法,因爲蔡伯喈找她練了一個小号。
蔡夫人的反應有點大,暫時沒興趣管蔡琰和張甯。
倒是過來提親的不少,不過州牧府的大門,可不是那麽好進的。
蔡琰直接吩咐侍衛,閑雜人等,不得入内,某要驚擾了使君。
就這一句話,就把大多數媒人,擋在州牧府外邊。
個别能進來的,聽說蔡琰和張甯,到處抓鬼除妖,也是吓得夠嗆,聊了沒幾句,便直接走人,以後都不再來了。
其實,蔡琰和張甯她們倆。
不僅能抓鬼降妖,還對藏書閣書籍,了若指掌。
可謂是才女中的才女。
可是狗咬人不是什麽稀奇事,人咬狗才是。
同樣,會抓鬼除妖,自然要比什麽,熟讀詩書來的容易被人傳頌,這一來二去,她們倆的名聲,卻是徹底打響了。
隻不過這不是蔡夫人想要的。
丘志清這邊,忙着給各級官員送禮,送關懷。
徐榮這邊,很快便率領着最新裝備的一個三弓床弩營,開始向河東進發。
這是全新的三弓床弩,除了直接把弩箭直接射出去之外,還可以在弩矢上,附加内力真氣,到時候射中目标,會直接炸裂。
最遠射程,可達到五裏。
可謂是對付騎馬的利器。
一個營,大概有一百架這種三弓床弩,比之現在大多數漢軍裝備的床弩,那可真是良心了太多太多。
當徐榮抵達河東治所安邑(運城東北)之時。
宗浪已是帶着中趙雲前往前線。
而今已是三月,大河已經開始解凍。
整個河面寬度,不下三十裏,西涼鐵騎,也無法渡過大河。
不過見并州這邊,又來了援軍,此刻鎮守黃河守将的西涼軍将領,牛輔以及董越,見并州軍,如此大規模集結。
下的趕緊向長安求援。
當大家的目光,都被大河的雙方對峙吸引之時。
過年之際,便開始患病的劉協,終于好了許多請他去未央宮飲宴。
宮中來人,告知這個消息之時,董卓心情大好。
總算是有一個好消息傳到耳朵了裏,董卓并未多疑,帶着自己的貼身護衛,往宮中而去。
可心情不錯的董卓,卻是沒有留意到。
他今天的貼身護衛,卻是有些異樣。
就算發現了,他也不會有什麽想法吧。
畢竟自己這位義子,可是自從自己在并州當刺史之時,便跟随自己,這都十多年過去了,不可能有什麽其他想法。
就算他有什麽不好的想法。
整個皇宮都是他的人,又能如何。
初平三年(第二十二年),四月廿三。
董卓領着自己的侍衛,以及專屬護衛,兼自己的義子呂布,前往宮城,參加慶祝皇帝康複的宴會。
行至北掖門之時,卻是被人攔住了去路。
所謂“掖門”,也就是宮城正門,兩邊的小門(詳情參考故宮午門)。
爲首兩人,一人手持長槊,一人手持長刀,正對着董卓怒目而視。
董卓心中一個咯噔,一絲不妙之感,湧上心頭。
内心猶如被蒙上了一層陰影般。
“大膽,爾等意欲何爲?造反耶!”
手持長槊之人,乃虎贲中郎将李肅,此人董卓自是認得,不過其身邊手持長刀之人,又是何人,怎的從未見過?
“直娘賊!董卓,汝禍亂朝綱,罪該萬死,給乃翁納命來!”
說罷,長槊在手,便要上前取董卓性命。
“笑話,吾兒奉先何在……”
董卓話音未落,便看到自己在不停的旋轉。
紅色液體散落半空,下面那無頭的華服胖子,好生眼熟,不知是誰來着?
哦……他明白了,這是他自己!
曾幾何時,也是西郡良家子,體壯而健美,何以幾多歲月,竟是膨脹如厮?
膨脹如厮啊,膨脹如厮,竟不見本來面目矣……
真是可悲可歎,藍天白雲,血花飄散,如此紅白交錯的絕美瞬間,此生卻是隻能見此一次,真是無限遺憾……
噗通~人頭滾落地面,直立的健碩身軀,亦是轟然落下。
重重的砸在車轅之下,頓時,拉車的馬都輕松了幾分……
董卓被殺的消息,第一時間,便傳遍了整個宮城,傳遍了整個長安,進而向着三輔地區,河東,并州,關東傳去。
人們盡皆彈冠相慶,仿佛董卓走了,他們的好日子,便來了一般……
好兄弟貌似要脫單了,加一更緩解一下郁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