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令！”
五人一同抱拳行禮道。
一行人來到西門城樓之上，看着穿城而過的軍卒。
這其實是之前夜間進城的兩個營，原本預防幽州方向來敵的。
沒想到，那邊卻是通報幽州退兵了。
讓原本隻是抱着碰碰運氣想法的徐榮，撞了個正着。
看來有時候，做兩手準備，還是挺有必要的。
看着一臉嚴肅的魏和，丘志清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伯笙，此方平城守衛，便交予兄台了，可别讓我和徐兄，無家可歸啊。”
魏和擠出一個笑臉，回道：“太守寬心，下官定保平城萬無一失，城在人在，城亡……”
“伯笙兄，差不多行了，這不是還有我等頂在前方的嘛，說這些就太不吉利了。”
魏和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要是按照他的想法。
那便是死守平城，等到徐榮截斷他們的後路，驚慌之下，敵人自退，完全沒必要和這幫蠻子拼死拼活的。
不僅不保險，還有全盤輸掉的可能。
不過丘志清和徐榮不這麽看，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這些個家夥，和惡狼一般。
時不時便過來咬你一口，你要是不趁此良機，把它打疼，打怕。
它日後依然天天盯着你，這還如何好好做生意，好好發展啊？
且不讓那些長城沿線的部落，看到漢軍的實力，他們又怎麽會老老實實和伱做生意，别忘了，他們是匈奴餘部。
雖然現在自稱鮮卑，畢竟和鮮卑不是一條心。
隻要讓他們看到雁門方向的實力，外加一些貿易的好處。
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
很快，他們又會回到大漢的懷抱之中。
這對他們來說，雖然是認爹，不過也沒什麽可覺得羞恥的，生活環境，決定的他們存在形式，哪怕再過千年。
依然隻能是部落同居，一旦出現大的部落，便需要拆分。
出現強大的部落，那便依附。
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也是這片草原之上的輪回……
而今，再次争取這些匈奴餘部的機會，便出現在他們眼前，之前的貿易，讓他們有意向着關内靠攏。
而今，他們需要展現一番自己的實力。
方可讓他們再度向大漢靠攏。
到時候，徐榮設立長水胡騎的想法，便有了實現的可能。
至少可以打壓一番，河套地區的烏桓人，以及南匈奴日益嚣張的氣焰，畢竟前年，大漢出兵三萬餘人。
仆從軍數萬，北征鮮卑，大敗而歸。
雖然對洛陽來說，問題并不算太大。
可在這北方的一畝三分地上，還是對大漢的威嚴，有着很大的打擊。
讓這邊的遊牧部落，仿佛看到了當年，匈奴的崛起的影子。
徐榮有意打破他們的幻想，丘志清很是支持。
光和二年（第九年）臘月初五，晴，冷風刮面。
鮮卑大首領，第一次這麽無語，明明直線距離隻有四百裏的山路，他們竟然走了三天，還沒看到盡頭。
“烏木行，烏木行！”
烏木行，便是那名随軍祭司的名字，大祭司自然是不用随軍出征的。
“大汗，有何吩咐？”
看着在自己面前表現得卑躬屈膝的祭司。
鮮卑首領依然怒意不減，怒斥道：“不是說整片山脈，不過區區四百裏嗎？我這都走了快兩個四百裏了，
你說的山口呢？啊？被你吃了嗎？”
這位祭司多少有些委屈，大汗你得講道理啊。
草原上的四百裏，那就是四百裏，不顧駿馬死活的話。
多換幾匹駿馬一個多時辰的疾馳，便可到達。
可山中的四百裏，能一樣嗎？
别說，還是爲了方便大軍前進，專門開辟出來的道路，這還是冬季，如若是夏季到此，說不得要倒下更多人。
要知道，夏季的山林，可是相當危險的存在。
山精妖怪就不說了，這種東西，隻要不是失了智。
一般都不會主動靠近大軍，不然他們便隻能祈禱下輩子注意點了。
可蛇蟲鼠蟻，才是最爲危險的存在。
而今，危險算是降低了一大半不止，首領依然不滿意……
“呖……”
天空中傳來一聲鷹隼啼鳴，這是鷹視者的鷹隼，用來探查敵情，查看有無埋伏所用，雖然他們不覺得會有什麽危險便是。
也不見鷹視者過來彙報情況。
看來是鷹隼飛無聊了，才會如此。
“首……大漢，回禀大漢，前方十裏，前鋒便可看到路的盡頭的，走到盡頭，還有幾十裏，便可到山口……”
此時，山崗之上，丘志清對身後的吳獻問道：
“烽火點了嗎？”
吳獻回禀：“昨日探查到敵軍先鋒之時，便讓弟兄們回平城，點燃烽火，此刻想必守衛長城，正與長城之外，
兩萬鮮卑騎兵糾纏的兩個營弟兄，已然收到訊息，都尉如若及時返回的話，想必此時他們已經動手了……”
丘志清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擡頭看了看在頭頂一直徘徊的鷹隼。
不得不說，這些将軍們，是真的會玩。
匈奴有鷹視者，他們便有射聲營，不僅有射聲營，還有對應的掩日陣，專門用以躲避空中探查，以及鷹視者。
匈奴有狼騎，他們便弄了個屯騎。
匈奴有射雕手，他們便弄了個越騎。
匈奴有仆從軍，他們便弄兩個長水胡騎。
反正就是逮着匈奴打，這些都是丘志清，從這些洛陽過來的校尉那邊聽到的，不過丘志清覺得，他們或許有些吹牛成分。
畢竟就算他們說的是真的，那也鐵定吃過不少虧。
不然怎會這麽熟練？
看着當下，綿延十多裏的行軍隊伍，丘志清開始布置任務。
“吳獻何在！”
“末将在！”
“一炷香後，前方五路，敵軍定然停下歇息，等待前鋒開路……”
吳獻聽到此節，面色一喜，以爲憑借自己和丘志清的關系，此次斬将奪旗的功勞，必定少不了自己的份。
其他人聽聞，丘志清第一個便點了吳獻這厮的将。
心中雖知，本該如此，可依然有些失落。
畢竟斬将奪旗，誰人不想有此榮耀加身呢？
哪知，就當其餘校尉，臉露失望之時，丘志清話鋒一轉，緊接着道：“命你帥本部兵馬，從正面鑿穿敵前鋒，直奔中軍！”
“啊？”
吳獻驚訝擡頭，這和自己的預料，可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嗯？”
聽聞丘志清不滿的聲音，吳獻一驚，這才想起這是大軍之中。
趕緊擺正态度，正身道：“末将領命！”
說罷，接過丘志清手中将領，回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鷹隼，率領本部兵馬，裹成一個小陣型，往前方而去。
“關羽張楊何在？”
關羽和張楊兩個新人，對視一眼。
同時出列，不知道什麽樣的任務，需要他們兩個營的人馬一起去做。
“末将在！”
“看到那面‘檀’字大纛了嗎？”
“看到了！”
“看清楚大纛下面之人，等敵軍前鋒發生騷亂之時，彼輩必受吸引，屆時，爾等帥本部人馬，殺将下去，
先斬大纛，再斬此人，爾等皆是勇武之人，可有把握？”
“定不負郡守所望！”
很好，丘志清将手中将令遞給兩人，兩人目前都是十七八的年輕人。
不過武力卻是比之吳獻，有過之，而無不及。
且在丘志清看來，他們還遠沒到巅峰期。
不論是行軍布陣，都不如吳獻，因此，丘志清才讓吳獻去執行這看起來沒什麽功勞，實則對指揮水平有一定要求的第一戰。
而關羽和張楊，隻需要憑借他們的武力，直接沖殺即可。
見丘志清吩咐完兩人後，便半天沒有動靜。
在一邊的鄒宜有些急了，還以爲郡守把自己給忘了呢。
不由上前，輕聲提醒道：“太守，末将呢？”
丘志清笑着看了看鄒宜，這厮是有些傲氣的，雖然無疑不咋地，可箭術确實是沒話說，比之關羽也相差不大。
見此刻一臉局促模樣，丘志清都放松了不少。
笑道：“既然他們都有任務，把你落下也不好，這樣吧，你去把敵軍的辎重給劫了，要是毫無所獲，我拿你是問！”
“得令！”
接過丘志清手中的令箭，同樣帶着自己的本部，脫離陣型。
組成一個小陣型，往後方而去。
丘志清見自己侍衛統領和包堯兩人，一臉希冀地看着自己。
沒好氣地道：“你們就别想了，好好保護本官，才是爾等之本職，想要殺敵，到時候我可以把你們介紹給徐都尉。”
丘志清的護衛，二百以内，沒有定額
一般郡守府的護衛，都是郡守自己招募。
看個人财力，隻要不超過二百，即可。
要是你沒錢，找些縣兵，郡兵，亦可。
這些侍衛，還是鄭岩幫他招募的，一共五十人，平時他下田之時，幫他望望風，不要讓人打擾他，倒也不錯。
一炷香時間，很快過去。
正如丘志清所料，前鋒正準備開來。
原本按照正常行軍的話，前鋒此刻，應該把路都已經開好了。
奈何，鮮卑爲了保證襲擊的突然性，采取的是抱團行軍的模式。
這種模式一遇到埋伏，極其容易被打散。
不過他們倒是很是相信頭頂的鷹隼，他們也不想想，要是那玩意，真的那麽管用的話，那匈奴人，又是如何被漢軍打的滿地跑的？
所以說，有時候，不要太過依賴鷹隼。
此時的鮮卑人，自然是聽不到丘志清的諄諄告誡。
聽聞前方正在開路，一個個便席地而坐，開始吃起幹糧。
畢竟，聽說出了山口，還要走兩天。
第三天才能發起對平城的進攻。
此時的鮮卑首領，亦是趁着這短暫的休息時間，開始召集各部族首領，商議一下，後天出發，混進平城的勇士人選。
混進平城之人，不僅要勇武過人。
還需要相貌平平，不能有太過明顯的草原人特征。
以免太過容易被發現。
他們之所以這麽肯定，他們能攻克平城，甚至連分贓都分好了，哪個部族劫掠哪幾個坊，都分得一清二楚。
對平城，兩年時間，他們可是做足了功課的。
他們隻需要往裏邊派三百個武藝高強的勇士。
關鍵時刻，給他們争取一點時間，趁着早上開門那會兒。
他們肯定可以一舉破城！
然而，丘志清卻是不打算給他們這個，推進到平城之下的機會，見對面首領如此配合，此時集中各個部族首領開會。
可真真是天助我也！
估摸了一下時間，覺得吳獻那邊應該也快發動了。
不由搓了搓手。
這該死的北方天氣，還是有點凍人的……
朔風呼哨，天寒地凍的山林中，是不是的，便發出冰雪“簌簌……”的落地聲，這些鮮卑人，幾乎很少進林子。
剛開始，聽着這斷斷續續的聲音。
他們心中還有些緊張，以爲是有敵人埋伏。
可久而久之，那便是見怪不怪了。
此刻，他們正拿着柴刀，一刀一刀地劈着眼前，挂滿了冰溜子的灌木，他們速度并不慢，照着這個速度。
七十裏的山路，三個時辰不到。
天黑前，便能開出一條路，到山口。
可惜，他們開得越快，便會越發地不留意周邊的環境。
簌簌落在的冰溜子，也會影響他們的聽覺。
用心開路的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在這個被鷹視者，來回探查了數次的山林中，還會遇到老六的埋伏。
“誰？什麽人？是漢軍，快站住！”
一名開路的士兵，彎腰久了，腰有些酸痛。
起身疏通筋骨之時，卻是看到一大隊人馬，翻過山梁，正沖己方所在的山溝中殺來。
手持柴刀，剛喊出那句話，他的使命也便完成，一支箭矢直接穿過他的咽喉，釘在另一個剛剛擡頭的倒黴蛋額頭上……
“你爺爺！！！給我殺……”
話音剛落，預感不對的鮮卑先鋒部隊，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接受了一波箭雨的洗禮。
戰鬥來得很突然，結束得也不滿。
甲胄齊齊，突下黑手的漢軍，完全不是這群剛剛還在砍柴的家夥可以抵擋的。
很快，鮮卑前鋒便被沖散。
關羽看着山谷中開始出現騷亂的鮮卑人，提起長槍，看向張楊。
“該我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