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丘志清剛剛做完早課,便隐隐約約聽到小蔡琰哇哇的哭聲傳來。
原來是楊婵,趁天還沒亮,便離開了。
這個丘志清當然知道,就在他開始早課前沒多久的事情……
楊婵這一去,便是五六天,按照她的說法,她往灌江口二郎廟而去,行程一萬四千裏地,光在天上飛就飛了差不多一個時辰。
丘志清估算了一下速度,還沒自己快。
楊婵回來了,已經不是三歲小孩的小蔡琰也不鬧了。
時間便在如此,處理處理公務,偶爾論一下道,聽聽三界八卦中度過。
也是如此,丘志清才知道,原來她二哥真是二郎神,也真有三隻眼,而且還娶了個老婆,他老婆便是西海龍宮的三公主。
這劇情,丘志清一聽,便不像正經神話!
“你不是說天庭禁止動神仙思凡麽?”
這是丘志清很是好奇的問題,畢竟在他的印象中,天庭之中,也有不少是夫妻啊。
更别說四海龍王了。
那都是司雨大龍神,可還不是後宮之中,物種紛繁,兒女成群。
“準确來說,是明令禁止仙凡結合,原則上是不允許神仙結合……”
丘志清懂了,原則上不允許的意思,就是可以,這是行業黑話,丘志清他懂,這明顯和之前的明令禁止是不一樣的,
不過也很是靈性,執行的可操作空間不算小。
覺得沒問題,那就是沒問題,覺得你不行,那便從重處罰。
畢竟天規是死的,神仙是活的。
變通變通,還是可以的嘛。
……
臨近秋季,丘志清打算打着效仿皇帝的名義,再舉行一次考官,當然了,這個事情要向上報天子。
作爲郡尉的徐榮,亦是不甘寂寞,要求招兵。
不過他這個招兵,倒是有點選将的味道。
丘志清原本覺得不需要招兵,現在雁門郡郡兵三萬。
兩萬駐紮在平城地區,一萬分駐南邊各個縣城。
丘志清覺得,這兩萬人,哪怕面對十萬鮮卑蠻子,都綽綽有餘。
徐榮不這麽認爲,他覺得丘志清太過樂觀,不能從之前群狼開拓道路的行爲,便斷定他們要繞道偷襲。
說不得隻是個誘餌,勾引他們上鈎呢?
到時候,人家玩一個聲東擊西,那他們還怎麽玩?
之所以他們這麽肯定鮮卑今年會南下,便是因爲長城沿線的部族。
告訴了他們一個消息,入夏以來,草原河水水位大幅度降低,比之往年更甚。
他們如若不是有着和平城的交易往來。
恐怕也會撐不過這個冬天,因此今年鮮卑南下,是必然的事情。
就看他們,最終選擇的突破口是哪裏了,究竟是誰劫掠遼東,還是南下并州,劫掠河套,都是他們的選擇。
因此徐榮才會這麽急着想要擴軍。
丘志清沉思片刻後,把這個擴軍的要求,寫入奏章之中。
而後随着之前上供的奏表,一起呈遞上去。
劉宏的回複來的很快,對于大金主的要求,劉宏一向是有求必應,不過再次強調,有了結餘,便趕緊上計。
無需等到年底,迫不及待的心情,躍然于……竹簡上。
光和二年(第九年),九月初。
這是土豆開始在平城,或者說是雁門郡内,開始普及種植的日子。
亦是雁門郡守府,開始考試取官的日子。
消息一傳出,不光整個雁門郡,整個并州,乃至相鄰的幽州,都有不少自認有才之士,前來試試自己文采。
其中還有考取軍職一說,亦是引起不少英雄好漢的興趣。
雁門以北,蜿蜒的山路上,一隊逶迤前行的流民之中。
一對年輕夫妻,懷中抱着一個大約半歲的嬰兒,這在流民隊伍中,不算多見。
也不算少見,不過少見的是,那丈夫,身高八尺有餘。
在這普遍七尺多山下的人群之中,也算是鶴立雞群了。
此時他的注意力,确是在護送他們北上的軍卒身上。
準确來說,是放在他們的對話上。
軍卒甲:“聽說了麽?郡尉要在民間擂台選将,選兵,以應對北擄的入寇。”
軍卒乙:“當然聽說了,不過可惜我們不能參加,不然,鎖定也可以拿個軍侯或者校尉當當,到時候……”
軍卒甲:“就你?還是算了吧,聽說校尉不僅要是個頂個的高手,還得抽空和郡尉一起學習兵法,你大字不識一個。”
軍卒乙:“我不認識,難道那些上台的家夥就都認識?再說了,現在不是還可以學嘛,等我學好了,我就去……”
兩名軍卒的談論聲,并不避諱他人。
當衆人還在懼怕,會有鮮卑入寇,會不會波及他們之時。
這名高大漢子,已是眯起了自己的丹鳳眼,望向北方,平城發現。
眼中閃過絲絲精光,袖中雙手已是緊緊握起,拳頭上勁氣隐約閃耀,心中更是燃燒起熊熊烈火,那是希望之火。
眼中的,是希望之光……
“不知兩位軍爺,之前所說,可是真的?”
兩名軍卒正談論的興起,忽聞一個聲音,在耳邊想起。
兩人回頭一看,便見一人不知何時,已走在他們身側。
不過他們卻是認識,這一路走來,這人是在河東郡地界加入的隊伍,見其身材高大,面色泛紅,丹鳳眼卧蠶眉。
倒是頗有幾分英武之氣,且加之一路上。
也算是多次幫助軍士維持秩序,大家見他拖家帶口,也多有接濟。
倒也沒有問他爲何加入去雁門的隊伍,畢竟這年頭,要不是真活不下去。
誰也不會帶着剛剛生産的小媳婦,背井離鄉,往北而去。
“就别軍爺軍爺的叫了,聽着怪奇怪的,我們說的,當然是真的,這個事情并不是什麽秘密,随意都可以探聽的到,
不過你得去平城報名才成,我們這隊伍,是去平城以東,三百裏處的雲縣的,到時候可能會分開。”
稍微多聊了片刻,知道了平城不僅有郡守府的駐地,還有雁門最好的醫者之後。
其人不在猶豫,匆匆回去,便告知妻子,這個利好消息。
……
新建成的平城内城之中,分爲三大部分。
行政區域,駐軍區域,以及倉庫區域。
郡守府,和平城縣衙,毗鄰,郡守,郡丞諸多郡守屬官,都是在這一區域辦公,施政,平時也方便。
而今日,大堂之前的空地之上,卻是擺滿了樣式差不多的桌案。
其上有現成的筆墨紙硯,筆墨硯,是平時辦公用的筆墨硯,紙依然是粗糙的蔡侯紙。
太好的東西,他依舊不敢拿出來。
這可和他拿一兩個豪族旁支開刀,是兩個概念。
前者還可以說是人家主動撞在他刀口上,要是他能自己造紙,且大規模造出來了,那便是在明目張膽的挖他們的牆角了。
畢竟造紙這種東西,他們又不是沒技術。
還用的着你這個雁門郡守操這個心嗎?
此次考官,便是丘志清的郡守府長史,彭脫。
本來他是想讓魏和上,可惜,這厮或他在雲縣那邊築城,太累了,需要休息幾天,丘志清便也就由他去了。
看着下邊用心答題的衆人,丘志清有種收獲的喜悅感。
因爲其中,就有不少曾經丘志清的學生,那還是他的第一批學生……
相對于這邊的安靜,親衛營那邊的大營之中,可就熱鬧的多了。
一聲聲叫好聲,隔着半裏地,都能傳進來。
丘志清難免有些好奇,便打算去看看,怎麽選拔個把軍官,還能如此熱血,實在是有些超出丘志清的預料範圍。
當丘志清來到校場之上時,卻見一隊人,正在比試射箭。
箭靶在半裏地開外,要求十箭之内,射中半裏地開外,吊着的五铢錢爲勝。
而此刻,場中最靓的仔,無異于是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年輕人。
當丘志清到來之時,他真在進行第二論賽事。
根據一直旁觀的吳獻所言,這個人可是很不一般啊,第一箭,射掉吊着五铢錢的繩子,同時在五铢錢高高蕩起的一瞬間。
第二箭疏忽而至,直接把彈飛在空中的五铢錢,定在上邊的柱子上……
已經不用吳獻解釋了,丘志清便自己看了一遍,他的表演。
隻見一根橫梁上,系着數根麻繩,麻繩末端,便是一枚随機吊着的五铢錢。
秋風飒飒,校場之上塵土飛揚,麻繩之上,銅錢擺動。
正當大家都不知該如何出手,想等風小一些之後,再行出手之時,一聲弓弦崩響,一隻箭矢如迎風破浪一般。
破開重重風阻,在箭羽之後形成一個小風漩。
那是快到将要突破音障的反應,這可不是三百多米的那個音障,這裏的上限要高上不少。
“砰~~”的一聲,箭矢再次準确命中麻繩,定在橫杆之後的牆上,沒入大半,尾羽微微顫動,顯示着力道的非凡。
又是“崩~”的一聲弓弦響動,還沒等衆人反應。
半裏地外,方才由于巨大的沖擊力,被高高抛棄的五铢錢,發出一聲“叮……”的慘叫。
随後便是“笃~~”的一聲,五铢錢已被穿過中央方孔,定在橫木之上。
還不等驚吓過度的五铢錢,有什麽過多的反應,又是三聲箭簇入木的聲音,直接呈品字形,将不安分的五铢錢。
老老實實地,摁在了橫木之上……
“彩!……”
這一連五箭,毫不誇張的說,征服了在場,包括各路考生,以及考官在内的所有人。
别的不說,丘志清他自己,便做不到如此。
你讓他一個個來,他肯定可以做到,可如同此人一般,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他是做不到的。
趁着這個空擋,丘志清好奇的問這個場地的主考官。
“此人好箭術,不知姓甚名誰?”
徐榮亦是扯着嗓子道:“關羽,關雲長,河東解良人士,今年虛歲十七,因被豪強欺上門,怒而殺人,
攜妻小投奔雁門郡的流民隊伍,其妻病體纏身,此時已送至軍醫營安置,是條漢子……”
此時,不知何時湊過來的鄭岩,亦是大笑誇贊道:“好一個恩怨分明的漢子,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此乃大丈夫也……”
丘志清看着自家這個天天喊着“以直報怨。以德報德”的記名弟子。
不知道他爲什麽可以這麽閑,難道他的活,都被自己幹了?
看來以後還得多多給他,加加擔子才行。
正在高深喝彩的鄭岩,忽感脖子後邊一陣涼風吹來,不由身子一顫。
心道不應該啊,以我的修爲,應該是不懼寒熱才對……爲何會感覺涼意入體,難道是惡意臨身而不自知?
關羽,丘志清自然不會陌生。
别說他在後世的鼎鼎大名,就是在北宋之時。
他和張天師兩人,還曾經借過關羽的神力,斬殺那條鹽池中的孽蛟呢。
隻不過适才粗略看了一眼,卻是并未看到,其标志性的美髯,這才一時間沒有往那方面聯想而已。
不過想想人家這才十七歲,誰家十七歲會有一撮漂亮的胡子?
沒想到的是,關羽竟然帶着家人,來投奔雁門郡。
了解了一下情況後,這才得知,他還有一個半歲大的孩子。
心道,這可能就是後世的關平了吧,真真是……
思及此,丘志清便看向身邊還沉浸在幻想之中的鄭岩,問道:“叔崖,按理說你年紀也不小了,爲何不見你家裏人給你安排婚事?”
誰知道,丘志清這麽一問,鄭岩竟然吱吱嗚嗚說不出話來。
這也是他自己的原因,因爲不論是之前在全真道,還是在真一觀。
大家都是一輩子,就自己!
因此,他也沒有一個長輩的自覺。
對于給小輩找媳婦這事,他基本沒有過這個經驗。
而今聽聞關羽之事,這才想起來,自家這兩個記名弟子,貌似都沒有家世,吳獻是真的沒有,鄭岩是從來沒見他提過……
正當鄭岩還在想着如何找借口之事,被徐榮招過來的關羽。
龍行虎步,數步之間,便來到衆人面前,見禮道:“某關羽,河東解良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