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志清傳音,不知和徐榮說了什麽!
徐榮先是不解,而後臉色一沉,默然點頭。
此時隻見場中鄒宜長戈舞動,将層層削弱,到自己面前之時,僅剩三成威力不到的槍芒一一點破!
見其故意與自己拉開距離,鄒宜站立不不動!
很好,既然你喜歡這麽玩,那就玩個夠!
鄒宜長戈一甩,強橫的力道直接将其甩出,直奔遠處的二狗而去,二狗顯然不是這麽容易拿捏的,長槍一震!
針尖對麥芒!遞出去的長槍,剛好和長戈頂在一起……
“唰~”
二狗整個人,連帶長槍整個人被長戈頂出去數丈遠,沒等他緩口氣,三點寒芒在眼中不斷放大……
瞳孔一縮,間不容發間,猛然發力,震飛長戈的同時,長槍連抖,一連擋開兩支箭矢。
最後一支直奔面門而來,此刻已來不及格擋,二狗往後一仰頭,箭簇劃過,直接勾掉了他的鼻尖,而後落在其身後軍陣之中的盾牌之上。
強橫的力道,硬生生的把軍氣形成的護罩射出一個凹坑,将那名倒黴的刀盾兵向後推了三尺。
這才堪堪在身後同伴的幫助下,穩住腳步。
觀看武将單挑,不僅是一種頂級享受,亦是一種莫名的危險!
二狗鼻尖一痛,來不及看自己的鼻子被傷成什麽樣,長槍一杵地面整兒騰空而起,“噗噗~”兩聲,
兩支箭矢貼着二狗背部,沒入其身後的土中。
這次連箭羽都看不到了。
而鄒宜,看着眼前倒飛而回的長戈,直接一腳踢出,長戈騰空而起,在空中再次轉了幾圈之後,便一頭紮入鄒宜身側土地之中!
不顧身側的長戈,鄒宜抽出羽箭,又是一個二連發……
兩人便如此,一人射箭,一人躲避,幾個彙合之後,鄒宜的箭雨快要射空,而二狗,也來到丘志清二人不遠處。
背對着二人之時,二狗嘴角露出一絲奸計得逞的微笑。
手往胸前一摸,一個物事出現在其手上,正當他欣喜轉身之時,一道刀芒夾雜這軍陣的軍氣,一閃而逝……
自稱二狗的家夥,嘴角殘留的那絲笑容,永遠的停滞在了臉上!
看着死不瞑目,死有餘辜,緩緩倒地,手中還握着一個瓷瓶的二狗。
此刻鄒宜哪裏還不知道,自己被人耍了!
來個箭步,來到丘志清二人面前,單膝跪地一個滑鏟,在兩人面前穩穩挺住……
“末将該死,中了敵人奸計,差點禍及上官,請太守,都尉處罰!”
這……
哪怕是丘志清,看着這厮如此順溜的滑鏟,也是有些無語。
徐然本想發作,但轉念一想,貌似剛剛被這厮道貌岸然,慷慨陳詞感動的,是自己,這才會有适才之事。
不由憊懶的一擺手道:“罷了罷了!一切皆由本官而起,鄒校尉何錯之有?你先退下吧!”
一滴冷汗,從鄒宜額頭滑落,還說不怪自己,剛剛還叫人家“德悠”。
現在一番拼命,沒得見禮不說,稱呼也變回了鄒校尉……
雖然心中腹诽,不過鄒宜顯然還沒有和徐榮擡杠的膽量,不論是地位,還是武力,徐榮的段位,都不是他企及的!
揮退了鄒宜,徐榮一擡手,便要看看二狗這厮,手中拿的是何物。
竟然最後時刻,都不忘往他們身上招呼!
“徐兄且慢!竟然此人已死,不若就讓這個東西,入土爲安吧,此事就此揭過!”
不是他慫,而是他在這個瓶子之中,發現一股極其邪惡的氣息!
瓶子之外,那密密麻麻的小字,便是封印裏邊東西的,應該是出自某位佛門大德之手,且樣式也并非中原樣式。
不知此物何來!
可惜,現在自己法力幾乎被廢,不然倒是完全不懼。
其實徐榮注視久了,亦是有一種汗毛倒立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它會把自己吃掉一般。
他也是仗着此刻有四千大軍在手,一般妖邪見了都得避讓,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勇敢!
聽聞丘志清所言,徐榮點點頭,翻身下馬,來到那位自稱二狗的匪首面前,先是細細的打量一番,想看看還有沒有漏掉的東西。
發現一無所獲之後,徐榮腳下輕輕一跺,一道裂痕出現。
匪首二狗,便帶着他那一直沒機會出手的瓷瓶,落入裂縫之中……
片刻之後,徐榮清理完首尾,便開始集結人馬,該押解回平城的,押解回平城,該繼續上路的,繼續上路。
可惜,成窯那厮倒是驚覺,一發現不對,便立馬跑路。
昨日在雁門關中發動之時,竟然已經沒了那厮的身影。
審問之下,這才知道,原來是放飛鴿子之後,便直接跑路,連過一夜的心思都沒有!
接下來剩下的一百裏,隻是風平浪靜。
丘志清和徐榮帶着親衛營兩千人馬來到廣武縣城(代縣)之時,竟然出現城門緊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丘志清暗自好笑,這些人的手段不可謂不多,布局不可謂不詳細!
奈何,在實力相當的情況下,誰掌握了通盤的信息,誰便占有絕對的優勢。
除非是那種碾壓局,哪怕對面明牌了,你都打不赢的那種!
而這些雁門郡的所謂豪門大戶,明顯要比之中原大地上的那些頂尖郡望,要差上不止一個級别,不論是能量還是格局……
當這些人還在着眼于挖皇帝的牆角,搶他的利益之時。
那些中原的家夥,他們的目光便是紛紛着眼與皇帝的權利!
隻是因爲過程不怎麽美妙,遭到了皇帝的反彈,聯合宦官,給了他們兩下,僅此而已。
不論是上一任皇帝的黨锢禁令,還是現任皇帝劉宏先後兩次發動的黨锢禁令,其本質就是世家集團奪權失敗被反咬!
不過他們不在乎一時間的成敗,因爲大漢帝國,還離不開他們。
所以這位愛财的劉宏陛下,這才不得不從自己的私庫之中,忍痛的掏出錢财,用來辦學。
這就是鴻都門學!
和太學石碑一般,本質上都是和世家鬥争的結果,這也是丘志清去洛陽走了一圈之後的新發現……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未時末!
可廣武縣城的城門卻是緊閉,這不由讓徐榮有些惱怒。
“雁門郡守!郡尉前來剿匪,縣長何在?還不速速開城門!爾等意圖謀反不成?”
城頭上方出現一個人影,看了一下城下,而後大喊着開門,一溜煙的跑了下去,迎接跑下城頭,準備迎接上官。
“吱吱呀呀~”
沉重的城門,開始從裏到外緩緩大開,一名儀态端莊的官員,大步流星來到陣前,對丘志清和徐榮行禮道:
“下官廣武縣丞,張顯,字明甫,見過太守,見過徐都尉!之前因城外出現山匪,縣長重傷,吾不得已,
這才下令封城閉戶,卻是怠慢了上官,還望恕罪!”
顯這個字,有明亮,光亮的意思,又是一個姓,《風俗通》雲:“有顯甫爲周。”
就是說,有個叫顯甫的人,是周朝的卿,比士大夫高級,看來給他取這個字的人,對他期待倒是不小,丘志清心中好笑。
心中如此作想,不過不能失禮。
丘志清和徐榮翻身下馬回禮,畢竟在馬上回話,是一種非常不禮貌的行爲。
“山匪可有攻城?”
丘志清想确認一下,這個自稱張顯之人,有沒有參與此事。
雖然他知道對面大概的計劃,加上自己的一些猜測,也能猜出誰是對手,誰是無辜被牽連的倒黴蛋!
“未曾!隻是在城外現身,下官生怕山匪狡猾,故而才下令關閉城門,下官也曾向雁門關守軍求援,
奈何成校尉聲稱,雁門關重地,沒有上官将令,不得輕動,下官亦是無奈……”
說是這麽說,其實他心中想的,可并非如此,當初可是把那個成績,好生問候了一遍。
因爲剿匪,本就是地方守軍應盡的義務,雁門關守軍雖說是比較重要一點。
可兩千守軍,他們隻需要出動軍司馬,一個部四百人,配合縣尉的兵馬,再召集一些青壯,剿滅這些山匪,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他成績,就是慫!
丘志清一邊和張顯閑聊,一邊問着他的出身來曆。
徐榮很快便明白了丘志清的想法,也加入進來。
此時張顯卻是發現,就自己和兩位上官閑聊的這一會兒功夫,城門城頭便被這些上官帶過來的士兵所控制。
雖然心中不安,可奈何上官當面,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亦是情理之中。
他也不好多言,隻能随着兩位上官的話頭,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除此之外,他毫無辦法!
徐榮見自家親衛營,已然控制了城頭,便示意丘志清差不多了,丘志清亦是微微一笑,讓張顯帶他們去看看重傷的縣長。
通過剛剛的聊天,丘志清和徐榮基本确認。
這就是個被推出來臨時頂鍋的倒黴蛋。
畢竟他一個雲中人,在雁門當縣丞,還是一當便是六七年,六七年,丘志清都從剛剛入仕的正經道士,變成太守了。
而張顯,依舊沒有絲毫挪位置的迹象,縣丞是什麽?
說的好聽點,是一縣之地的二号人物,這個二号人物的尴尬,看魏和就知道,他是名義上的雁門郡二号人物。
可沒有丘志清的授權,他卻什麽事情都無法拍闆。
張顯方才就是如此,叫開城門,無人應答,還得自己親自下了城樓,城門才能打開。
……
給了張顯一匹馬,一行人在張顯的帶領下,穿過城門,直往城中心的縣衙而去。
來到縣衙門前時,門口竟空空如也,兩個守衛之人都沒有。
丘志清疑惑的看了張顯一眼,張顯亦是面露差異之色,按理來說,不應該啊,他早上前來看望縣長之時,還是有差役值守的!
在他的疑惑下,徐榮手一揮,一隊士兵魚貫而入。
片刻後,一名什長彙報,并無任何異常。
丘志清這才和徐榮一起進入縣衙之内。
張顯猶豫片刻,此時哪怕他再遲鈍,也知道了,他顯然是不小心卷入,雁門豪強和郡守郡尉之間的争鬥之中……
此刻事關站隊,他不得不謹慎!
見丘志清一行人已然跨入大門之中,張顯下意識的摸了摸懷中物事。
最終一咬牙!
人一生中,能改變命運的機會不多,自己已經提前邁出了一小步。
而今如若不緊跟而上,等着自己的最好結果,無非是繼續當着這個屍位素餐,毫無作爲的縣丞,而一但郡守和郡尉失敗……
那他這個知情者,估計也活不下去!
機會擺在自己面前,賭一賭,貓咪變老虎!
一咬牙,張顯幾步跨過縣衙大門,緊随上官而去……
一行人一路行至中堂,這才看到堂上端坐三人,三人案幾之上,便是一個用來裝縣長大印的漆盒,身後還侍立一人。
丘志清看向張顯,此刻張顯的臉上,帶着三分驚訝,兩分迷茫,而後轉爲一分了然!
見丘志清看向自己,張顯趕緊低聲解釋道:“堂上坐着的,下官并不認識,不過那侍立之人便是,便是本縣之長……”
丘志看着張顯,笑了笑。
這笑容讓張顯有些心裏發麻,進而福至心靈一般,上前半步,指着堂上三人怒喝道:
“大膽!爾等不過是庶民,焉敢安坐縣衙大堂,趙石!爾枉爲一縣之長,竟如此搖尾乞憐,如斷脊之犬何異!”
被張顯痛罵的四人,坐着的三位,自然無動于衷。
所謂将對将,兵對兵,他們自認爲,和自己對線的,應該是郡守和郡尉。
而不是這一直被趙石這家夥死死壓制的……什麽顯來着?
這怎麽能忍?被罵的最狠的趙石,自然不能忍!
“住口!爾一縣中吃閑飯之小吏,也敢在此場合大呼小叫,真真是不知死活!現在識趣,速速退下,或可留下狗命一條,否則……哼哼!!!”
既然手下人已經開了個好頭,那麽接下來就該他們上場了!
居中之人看着丘志清,淡淡開口道:“适才多有得罪,隻是太守剛來雁門,便如此打動幹戈,爲避免損失,我等三人受好友之托,前來說和……”
真真是,無中生友!無恥之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