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志清也是人老成精了,怎麽不知道蔡伯喈的想法。
本來這也是他的本意,便順勢給了他一個台階。
“伯喈兄有空,記得自己先練習着,不然貧道生怕伯喈兄不熟悉,給小蔡琰教差了!那可就是貧道的過失了……”
蔡伯喈看了丘志清一會兒,這才深深一禮道:“多謝沖和兄體諒!”
他說的是自家傳承的事情,丘志清對此卻是無所謂,畢竟大家對祖上傳下來的東西,都比較重視。
丘志清自己亦是如此,别看傳出去的東西不少。
可真正核心的傳承,他隻給過倆人,其一便是正式拜入師門的周序。
其他人,包括小蔡琰在内,都隻是給個持身閣的外門傳承,或者自己臨時創出一個,就當結個善緣。
當初周序亦是如此,他是入道了,丘志清才正式将其收爲弟子!
其餘人等,如楊志,張白等人,皆因無法入道,或無意入道,便止于外門,難得真傳……
“對了,今日陛下召兄台進宮,可有何喜事?”
“也沒什麽事,就是你的那幫同僚,彈劾貧道,言貧道用化石丹輔助篆刻石碑,有辱斯文,乃是對先賢的大不敬……”
丘志清把整個事情說完,蔡伯喈連鼻子都氣歪了,大罵一群腐儒!
起身便要去寫題本,幫丘志清辯駁。
丘志清暗笑,這些家夥可不迂腐,精明着能,一個個都能把算籌擺弄出花來。
安撫住蔡伯喈,丘志清笑着把自己升任雁門郡守的事情,告知蔡伯喈,這轉折有點大,蔡伯喈表示,他需要緩緩。
“你是說,他們說你有辱斯文?然後邊境不穩,然後他們便覺得,你興許更适合邊疆,于是他們便提議,
讓你去雲中當太守?而後陛下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剛好雁門太守郭缊需要回家守孝,所以……”
蔡伯喈需要緩一緩,他有點沒搞懂,這裏邊的底層邏輯是什麽。
沒什麽,還不是五铢錢鬧的!
三日後,光和元年廿六,宜:結婚、出行、會親友、訂盟、安床、收養子女,無忌!
是個出行的好日子,丘志清便是今日出發,前往雁門郡上任。
不過看着蔡趙氏懷中,抱着秋白哭鬧不已的小蔡琰,丘志清有些哭笑不得,這都三天了,小蔡琰還在和秋白較勁。
不是都說,小孩子的新鮮感,也就那麽幾天麽?
蔡邕見此,臉色一闆,上前便是對着小蔡琰的腦袋輕輕的敲了個爆栗!
“呀……”
毫無準備的小蔡琰,顯然不長記性,又又又被套路了,雙手抱頭之時,秋白已是不翼而飛,落入自家老爹手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小蔡琰有些發懵,卻是逗得在場所有人哈哈大笑……
接過長劍,丘志清熟練的拿出劍套套上,背在身後!
原本想要提一嘴小蔡琰的事情,看是不能收個徒弟,不過看這架勢,卻是不太好開口了。
蔡伯喈是知道他收徒的戒律的,現在提……免得臨别時,還鬧個不愉快!
“伯喈兄,夫人,諸位,珍重!”
“珍重!”
幾人互道珍重後,丘志清便領着一隊人,出了洛陽城,往孟津渡而去,此時黃河尚未解凍,直接牽着馬,便能過河!
三月初,丘志清一行人來到太原并州刺史部。
這次他不需要換文書,隻是走個過從而已,畢竟郡守這個級别,在這個時候,和刺史已經算是同級别。
刺史有監察之權,卻沒有對郡守的管轄權。
刺史設立之初的主要職責,便是限制地方豪強兼并土地,打壓世家,監察官員,有時候也會掌握軍權。
不過這顯然不是現在的董卓所擁有的權利!
不過董卓手中還掌握着一項安置流民的權利,需要與之協商。
說是協商,不過董卓對丘志清這種兩手空空的行爲,很是反感!
“不知……丘太守,無辜來并州刺史部,有何貴幹啊?不直接上任,卻來并州刺史部,恐有賄賂本官的嫌疑,
好說不好聽啊!還望丘太守,自重才是!”
恐怕正是因爲不送禮,你猜如此不待見于我吧!
雖然心中腹诽,不過丘志清卻也沒有把心裏話給說出來,而是和他客套了幾句,這才把來意說明。
“什麽?你讓董某放流民過境?還要安置到雁門郡?”
“砰!!!”
董卓拍案而起:“簡直欺人太甚!你這個雁門郡守的手,未免伸的太長了一些!某勸你,還是收斂一點爲妙,畢竟這是邊郡!”
董卓确實是覺得太過欺負人,你丫的一個太守,我一個刺史,雖然沒有明确規定你要聽我的,而今……
你是在教我董某人做事???
而且别的不說,主要是無禮啊!無禮之極!
我董某人能有今天,靠的就是溜須拍馬,送禮上門,外加不俗的本事。
而你,如此無禮,竟還想讓我拿自己的政績,爲你鋪路?想都别想!
丘志清當然知道,流民太多影響政績,不過嘛……
隻見丘志清對門外道:“爾等進來吧!”
話音剛落,一隊禁衛便齊步進入大堂,手中還拖着一個木盒,列隊在丘志清身後。
看着丘志清身後一列禁軍,董卓心中一驚,最終還是擠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勉強的道:“我該怎麽幫你嘞?”
最終,董卓還是愉快的,接受了丘志清的所有建議。
便開心的送丘志清一行人離開!
看着丘志清一行人騎馬快速離開的背影,董卓開始發福的肉臉,不由的抽了抽。
這混蛋回來了,還是雁門太守,那他這個刺史當的還有什麽意義?
看來又到了需要老東家運作運作的時候了,這刺史的當的,還不如一個郡守呢……
三月中,丘志清進入雁門郡境内,發現自己的高産糧種,已在太原郡北,以及雁門郡中普及。
一路過來,看的丘志清很是欣慰,看來郭缊還是比較靠譜的嘛!
丘志清帶着一隊,二十人的禁衛,一路北上。
光和元年,三月廿六!
時隔五年,丘志清再次站在了雁門郡守府大門前……
……
來到雁門太守府,卻發現原本四十人左右的屬官,隻到了一半不到。
這可真是,什麽叫驚喜?這個就叫驚喜!
不過對此,丘志清早有預料,驚喜這種東西,并不是他們的獨有。
黃四郎能給張牧之驚喜,張牧之自然也能讓黃四郎翻譯翻譯,什麽叫驚喜!
兩日後,丘志清下令,讓他們不用來了,他們被革職了!
因爲他們隻是郡守府的屬官,而不是中央任命的都尉,郡丞。
理論上,丘志清可以任命除了都尉,郡丞之外,所有郡守府屬官,甚至到了後期,還能任命附屬縣城的縣令!
當然了,現在還不行,不過他有推薦權利!
同時下令把郡治遷到平城,因爲那裏,他們的勢力最弱。
丘志清基本可以爲所欲爲!
當然,他也就想想,他之所以等了兩天,便是在等随他上任的那些個禁軍的消息。
那二十來個禁軍,說是禁軍,其實是來自北軍五營的中層軍官,領頭之人,姓徐名榮。
因爲長輩去的早,也就沒有再給自己取一個字,畢竟這玩意也不是什麽必需品!
他們可不是專門看着丘志清的,而是負責掌控雁門郡兵,前任都尉已經被革職。
亦是他們全面掌控了郡兵,丘志清這才有恃無恐的,給了那些家夥一個驚喜!
徐榮現在便是雁門郡都尉,秩比二千石,月奉百斛,比之他之前秩千石的越騎司馬,可謂是高升了。
别的不說,掌握的兵馬就是原來的好幾倍!
丘志清而今是秩二千石,月奉百二十斛郡守,可沒有徐榮的配合……
這便是劉宏用來制衡自己的手牌,作爲一個皇帝,隻能說劉宏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或者說,劉宏不相信丘志清這個背負巨債的家夥,怕他攜款出逃!
一次性裁掉大半太守府屬官,自然是一下子,便在雁門郡引起軒然大波。
然而當幕後之人,得知丘志清帶着郡守屬官,以及兩萬郡兵,大搖大擺的往平城而去之時,他們便如同得知自己成了替身的黃四郎一般。
幾乎在瞬間便失去了九成鬥志,像他們這種,連中央都進不去的官員。
也隻能在郡守府中耍耍,通過影響郡守決策,從而達到控制地方的目的。
而今,面對這位一進城,就敢亮刀子的新任太守,他們還是有些麻爪了。
就如同後來胡人南下,踐踏中原大地之時一般,隻掙錢,不火并,隻動腦子不動刀的他們,在不動腦子隻動刀的胡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而今的情況便是如此,在浩浩蕩蕩,綿延近兩裏的五列隊伍走過之時。
他們也隻能默默的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開始尋求妥協。
至于他們好心的替丘志清擔心,沒有屬官的問題,丘志清也早已想好。
一到平城,丘志清便讓徐榮開始布置外長城的防禦,兩萬人的正規軍,自然不可能全部停駐在平城縣城。
畢竟這是個小縣城,并不能容納這些部隊。
同時,郡守府貼出告示,十天後開始考試,優秀者,直接聘爲郡守府屬官。
此告示一處,原本以爲不會有什麽人相應的世家之人,卻是發現,一下子湧現了許多有才敢之人直接并把郡守府的位置給占滿了!
相對與外面的紛紛擾擾,簡陋的臨時郡守府中,卻是相對的安靜。
看着眼前一副小兵裝束的吳獻,以及成熟了不少的鄭岩,還有淪爲平民的闵用。
丘志清示意兩人坐下,這才對三人說道:“宗肥,叔崖,闵用,這些年辛苦爾等了,如今也算守的雲開見月明!”
“我等不苦!”
“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魏郡城,這位是徐将軍!”
三人行禮,丘志清這才向徐榮和魏和介紹吳獻,闵用和鄭岩。
當徐榮聽聞,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上不小,且一身古銅色皮膚的家夥,曾經在城破之時,與那位平民裝束之人。
竟然一起死守軍械庫,硬生生的拖到援軍到來。
不由心生幾分佩服,他自己曾經也參與過平定羌亂的戰鬥,自然知道,這些蠻子的兇悍。
對兩人不由刮目相看起來。
至于後來的對鮮卑之戰,亦是讓徐榮很是好奇。
而今他主要的敵人,便是鮮卑,必須得和這些有過正面交鋒,有過偷襲,也吃過虧的同僚,多多交流一番。
片刻之後,徐榮和魏和,終于知道丘志清會見之前的下屬,爲何會把他們叫上了。
魏和臉上冷汗涔涔,現在他才發現,眼前這個慈眉善目,毫無架子的新上司。
竟然是個動辄抄家的狠人。
而徐榮,也算是知道,丘志清給他承諾的功勞在哪了,一次性搞到兩億錢,難道還不算功勞?
當然算,既然如此,徐榮便帶着三人前去認門,挨個挨個塢堡前去清查。
這些都是當初見着平城富裕起來,在雁門那些世家的支持下,回來搶成果的,他們拿了果實,還是得上供。
隻不過,他們是上供給世家,而不是朝廷!
送走了徐榮四人,丘志清和魏和閑聊幾句後,便将其送至門外。
不過他卻并未回去,而是在等一個人,他相信,看了自己的信,他會來看自己一番!
不然就對不起他這個名号了……
丘志清坐在門檻之上,看着街道上,人來人往,比之當初,自己初到平城之時,繁華了何止十倍。
來了……
“沖和道友,如此跌珈而坐,是否有些不太雅緻?有失一郡太守威儀啊!”
丘志清看着一聲奇怪道袍的來人,笑道:“難道道兄這般,就不怕失了威儀麽?”
來人亦是笑道:“貧道并不需要威儀這種東西,道,本就應該平易近人,不對麽?”
丘志清點頭,表示同意!
“道随平易近人,可往外最容易被忽視,也不陪道兄打啞謎了,想必道兄和貧道,心中都有些疑惑,也有些話要說,不若往内中一叙,如何?”
說罷,丘志清起身,伸手一引,作請姿态。
“如此甚好,道兄請!”
“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