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純純找死行爲,炮灰另算!
很顯然,這些鮮卑人,并不是炮灰,走的是正常攻城流程,步兵填坑填壕溝,另外數隊騎兵在填平之處,往城上抛射箭矢。
吳獻一看是盯着填壕溝,推鹿角的步卒看,等發現箭矢越發稀疏時,忍不住回頭望去。
卻見隻有一些新手,竟然盯着騎兵在對射。
眼見此時已有多人中箭,吳獻眼都紅了,大吼道:“所有人,不得與騎兵對射,躲避騎射,射擊步卒……”
訓斥完了這些弓箭手,吳獻轉頭對一個傳令兵命令道:“去!調二十架大黃弩過來,專門盯着這群雜碎的騎兵!”
左軍營的軍械庫中,原有二百架大黃弩,可惜如今僅剩一百多架。
就這,上次郭缊還派人來問過此事,想要收回,被丘志清搪塞過去了。
大黃弩很快便被端上了城頭,當大黃弩出手後,來回奔射的騎兵,算是安分了下來,城上的傷亡亦是少了許多。
丘志清一邊教導兩名在一邊學習的醫者,一邊快速給傷兵處理傷口。
旁邊便是用大鍋煮着的一條條麻布,以及丘志清事先調配好的傷藥。
這場低烈度的障礙清除戰鬥,一直持續到中午時分,随着距離的推進,鮮卑步騎都出現較大傷亡。
一個早上至少躺下了四百多人,受傷的另算。
如此大的傷亡,卻僅僅是把城門外的拒馬推開,把塹壕填平,顯然不太符合強盜的利益。
丘志清在手術間隙,探查發現,強陰縣的鮮卑主力,已然兵分數了,一路往西,往定襄郡而去,一路往東,往幽州代郡而去(蔚縣,張家口一帶)。
還有一路,則是繞過平城,往西南雁門郡郡治所在陰館(朔州)去了。
對此,丘志清倒不是特别擔心,倒是強陰縣遺址。
竟然還被鮮卑人當做後勤基地,這就難怪要在平城放上兩萬人。
恐怕除了就近劫掠之外,便是盯死平城,關鍵時刻,亦可以回防強陰。
不過作爲一個後勤基地,有山有水有草場,這是把這邊當做草原放牧了了……
丘志清看着水幕,陷入了沉思,自己要不要找個機會,幹一票?
這一下要是打好了,且鮮卑又沒搶到什麽東西,那之後幾年間,鮮卑估計再無力南下劫掠了。
北方遊牧民族爲何老是南下?
搶到了大賺一筆,搶不到也沒什麽損失,反正北邊寒冷,他們也要南下避寒,順手搶劫一波,這和順路打獵有何區别?
可要是自己被獵物反咬一口,不僅獵物沒打到,還損失了自己牛羊,讓他們知道,南下非但不是狩獵,還是送溫暖!
那……
壓下心中的小九九,這種事情,并非他這個手中僅有八百正規軍的縣令可以完成的事情。
要是正如太守郭缊所說,讓自己補齊左軍營配額,到時候由郡守府配發兵器……
呵呵,補齊了還有自己什麽事?
說不得補齊之後,平城更危險了。
中午剛過,休息一會兒的鮮卑大軍,再次出動。
不過此次依然還是填平溝壑,丘志清他們花了小半個月,挖出來的壕溝,弄出來的拒馬,哪是半天便可以填平的。
沒有花哨的場面,攻城戰就是這麽樸實無華且無聊。
一天下來,鮮卑人在城北留下了七百多屍體,很少攻城的鮮卑人,這下算是吃到了苦頭,還沒到城牆腳下,便傷亡一千餘人。
還有七百多屍體都沒拉回。
丘志清對面的,是鮮卑拓跋部落,首領便是昨日,丘志清在水幕中看到的那人。
此時拓跋部落的首領,正遙望着這座雄城。
當然,這僅是他認爲的雄城,畢竟他們之前在遼東,并未見過四丈城高的城池,多爲三丈左右。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他此時心中有的,隻是對南方漢境的向往,也有對自己不能去盡情劫掠的遺憾!
“首領,不能在打了,再這麽打下去,我們此次沒收獲不說,回去了怕是連牧場都保不住啊!”
這個道理,拓跋首領他懂,不過就像一個賭徒,前邊輸了不少,現在眼看着希望在前,想讓他及時止損,如何幹休!
他雖然不懂什麽是賭徒心理,不過他知道,劫掠再多的村莊,也不如攻破一座城池的收獲來的大。
“糊塗!神聖白馬,豈能吃幹枯的野草,最肥美的嫩草,才是它的追求!繼續攻城!”
訓斥完部下,拓跋鮮卑首領再次把目光投向平城城頭,面色越發的凝重。
所謂神聖白馬,就是他們鮮卑圖騰,傳聞其似獅非獅、似狗非狗、似馬非馬、肋生雙翼,鼻子前面長着一個像犀牛一樣彎角。
曾經帶着他們祖先走出過困境,他們稱之爲:神聖白馬!
不知道這個形容和馬有什麽關系?
無聊的攻城戰,持續道夜幕降臨,這才悄然結束。
此時早上外出劫掠的多支隊伍,也回到營帳,看着收獲寥寥的部下,拓跋首領再次陷入沉默。
沒辦法,誰讓他手氣不好,抽中了這麽個任務呢?
“砰!”
越想越氣的拓跋首領,一拳錘爛了身前案幾,如狼一般的目光,掃視過在場的每一個人,野蠻的氣息壓迫着衆人。
見情緒醞釀的差不多了,拓跋首領這才用他那低沉的嗓音,沉穩的說道:
“自明日起,隻排出兩隊人外出掃蕩,我等盡全力攻破眼前城池,據傳回的情報來看,這個城池去年剛剛被破。
城中兵馬不多,僅有二百,二百對兩萬,就算他們是天神下凡,也定然不可能守住,隻需攻陷此城,一有危險,我們便可從容撤退……”
這是攻防的第一天,看樣子,明天便能推進道城牆下。
吳獻看着城下的屍體,心中百感交集,即有快意,亦有擔憂,還摻雜這一絲絲的後怕。
放飛了片刻,吳獻收回思緒,安排一批青壯,出城收集箭矢,趁鮮卑人還沒反應過來,收集一批是一批。
剛下達完命令,就見丘志清出現在城牆上,不知爲何,吳獻莫名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