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的意思他明白,無非就是他們得罪的可能是一個組織,或者是什麽高官顯貴,而不是什麽個人行爲。
這不是屁話麽?能夠讓丐幫臨安分舵幫他們辦事,晚上還能叫開城門,同時還能指使,不說指使,至少是能影響臨安府衙,可知勢力一般。
然而這和他沖和道人有什麽關系?人是洪七公殺的,事情是皇城司捅破的……
不再理會這些破事,丘志清自顧自的出了臨安,往挂單的福星觀而去。山路上竟有一乞丐攔住去路,說是來送信的,打開一看,竟然是洪七公的邀請,今晚戌時三刻,湧金樓上相候!
丘志清有些不明白,這不早上才分開麽?怎麽晚上又約上了?難道他一個乞丐頭子還能在湧金樓請自己吃飯不成?
忙碌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下午的義診,并沒有什麽驚喜,都是頭疼腦熱之類的小病患。很快便到了酉時末,丘志清提前來到湧金樓下等候!
湧金樓是臨安目前最大的兩家酒樓之一,也就是孟珙讓他幫忙嘗嘗鮮的那家。隻不過丘志清囊中羞澀,一直沒去,上次還把經費花完了……
湧金樓其實是湧金門的城門樓,不過湧金門現在改名叫豐豫門。沒等到洪七公的丘志清,隻好在城門之上看風景。有句話說的好,你在城頭看風景,别人在看你!
例如現在,丘志清好好的看着城外西湖的夜景,腦後微風起,回手一抓,一顆花生米落入手中,擡頭一看,洪七公正在湧金樓上笑看着他……
丘志清無語,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直上樓頂,對洪七公不滿的道:
“原來您老說的湧金樓上,就是字面意思的湧金樓之上!小道還以爲七公貴爲一幫之主,怎麽着也得請我到下面湧金樓内吃喝一番呢?”
洪七公也不說話,丢給他一小壇酒,又把他吃着的油炸花生放到兩人中間,這才沒好氣的道:
“下面的樓内老叫花可是吃不起的,要悄悄拿嘛,又不太好意思,這裏又不是禦膳房,吃他皇帝老兒的老叫花沒有一點心裏負擔。你們全真教家大業大,要不你請老叫花在下邊吃一頓?”
丘志清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捏起之前接住的花生米,丢入口中,咀嚼幾下,再把酒壇子打開,喝了一口,清冽甘甜,帶着淡淡的果香。
“果酒?”話題轉的很是生硬,被洪七公狠狠的鄙視了一把!
丘志清在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喝酒,沒想到是和一個老乞丐一起喝,不過就沖着這個乞丐的威名,就不算浪費他這第一次了!
“正宗的秋白露,宮廷貢品,好喝吧?”講道理,确實很不錯,名字也很好聽。
不過丘志清還有一事不解:“七公,有什麽事情昨晚不能說麽?而且爲什麽你們約會總喜歡在房頂之類的地方?難道就不恐高麽?”
“高處不好麽?很多人想方設法的往高處爬,不就是爲了更好的看到遠處的風景?你既然能上來,爲何又要在人群中仰望呢?”
丘志清懂了,這還是在氣惱昨晚丘志清拒絕和七公一起把那個事情追查到底。
丘志清品了一口酒,遙望着那璀璨的星河,感慨的道:“七公,人和人是不同的,有人喜歡站在高處俯瞰人間,而有人卻隻喜歡腳踏大地,仰望蒼穹!”
洪七公沒好氣的道:
“成仙那些虛無缥缈的鬼話你也信?跟王重陽一樣着了魔!還仰望蒼穹?蒼穹之高遠,豈是我等蝼蟻之身可以企及,靜坐高山,看人間之繁華,管不平之事,才是我輩大好男兒該做之事!一句話,金國中都有線索,你去不去?”
丘志清搖頭!道:“晚輩此次下山是來求道的,就不去了,相信以七公的武功智慧,應該沒什麽可以難住您老!”
洪七公的意思他大概能猜到,他們丐幫對傳人的要求并沒有那麽多,且七公年紀也不小了。所以七公這是看上他了,有那麽一點想培養他做丐幫幫主的接班人!
然而丐幫沒有,全真有!他是全真正宗的三代嫡傳,雖然有些眼饞他的降龍十八掌可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就如現在給他教學的翠虛真人。
馬钰把除了北派核心的先天功之外,幾乎把北派所有理論編輯成冊送給翠虛真人,翠虛真人也隻會把除了南派核心《太乙金華》之外的東西教給他……
洪七公走了,北上去了金國,臨走之時還帶着絲絲遺憾。丘志清沒有挽留,就這樣目送七公遠去。
他知道,七公這一走,降龍十八掌便再也與他無緣,不過七公會找到比他更加合适的傳人,自己不如他……
……
七公走了,丘志清的生活又恢複了往日的平淡,仿佛這一場早春的心動,和偶遇,隻是一顆落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漣漪之後并未後多餘的響動……
隻有丘志清自己心裏清楚,他放下了一個人,救出了一些人,錯過了一個機緣!
南宋嘉定十六年,七月初,皇宮内,小西湖八角亭中,丘志清看着眼前這位比自己小兩歲的趙與莒,平靜的與之告别,這算是自己在在皇宮之内最談的來的朋友了。
“沖和,這一别,我倆不知何時才能重逢,然縱有千古,橫有八方,前途似海,來日方長!請!”
趙與莒是皇帝養在宮中的後備,算是太子的候選人之一。不過他自己也知道希望不大,在遇到丘志清之前,都是渾渾噩噩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直到遇到丘志清,才和他說了很多宮外的,北方的事情,這個道士猶如冷冬的暖陽,照入他猶如陰暗的地窖的人生!
而丘志清也覺得這個家夥雖然沉悶了一點,然而天性還算純良,值得一交!
“好!希君生羽翼,一化北溟魚!你隻需好好練我給你的呼吸法,縱使不想在臨安待了,亦可到終南山全真教找我!”兩人依依惜别之後,丘志清潇灑的離開了皇宮……
回到福星觀,幫幾位身體不适的香客開完藥之時,已是申時末,丘志清回到房間之中,看向挂在牆上近三年沒出過鞘的長劍,不知怎的,忽然會心一笑。
背負長劍,那種熟悉的感覺一如往昔,隐隐間還能感受到長劍一閃而逝的喜悅……
丘志清暗道自己這是随翠虛真人修道修傻了,還能感受到長劍的喜悅,你怎麽不說你成仙了呢?今日翠虛真人告訴自己,傍晚出了臨安,往東北二十多裏,有尊長等自己!
丘志清默默算了算,臨安東北二十餘裏,不就是牛家村麽?這個網紅景點他早就打過卡了!
不過遇到自己的尊長,不就是全真七子了?不過想想,自己被撿回全真之時是丘處機從臨安回終南,那時候他們說自己一歲多,照這麽看來,今年就是他們所謂的十八年之約了!
丘志清對這些不感興趣,劇情什麽的他實在記不太清,不過既然翠虛子師叔說該教的都已經教了,緣分已盡!那就剛好随自己師父回終南山!
來到牛家村之中,顯然不如幾年前自己來的時候繁華,這也是南宋正在走下坡路的體現吧。
當丘志清來到唯一能接待客人的酒家之時,發現比自己第一次來的時候還要破敗,裏邊自己師父和幾位師叔正圍着一個葛衣老者說着什麽。
丘志清剛到門口,馬钰正好擡頭看見迎面走來的丘志清。頓時也不管他人,三兩步迎了上來……
“志清,你怎麽到這了?你之前寫信說在福星觀挂單,本來我們還想去那邊看你的,沒想到你竟然也到了這裏,真是,真是~~”
真是什麽馬钰沒說,因爲光顧着攙扶跪在地上的丘志清去了……
“弟子拜見師尊,一别三個寒暑,師尊又多了幾分神仙之資,弟子,心中激動……”再次見到馬钰,丘志清心中五味參雜。
本以爲自己在這三年來見慣了生死,不會有多大的感觸,然看着馬钰斑白的發絲,還是難以抑制心中激動,嘴一笨,口水不争氣的從眼角流出……
一把拉起丘志清,馬钰亦是感慨道:“好好好!什麽神仙之資,不就是頭發又白了不少麽?出息了,這功夫都比師父師叔們高深了,來見過幾位師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