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止其實是個仁慈的帝王,可他總是讓人覺得很可怕。
這主要也跟他在戰場上太過無敵有關系,反正他就是這麽個被姜思白培養出來的‘怪物’。
大周軍隊原地停留了兩天,當他們将所有俘虜的那些農夫都給放回了以後,才繼續進軍。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許多被放歸的農夫在走了一段以後又選擇回到了大周軍前。
他們在軍前祈求着大周軍隊能夠收留他們。
這不隻是因爲在周軍中他們可以吃飽飯,甚至還有一個極爲重要的原因:他們在周軍軍營之中可以難得地睡個好覺!
曠野之中有魔怪橫行。
甚至在城市之中也有大小魔怪作祟,沒人能夠安心睡覺。
甚至很多人已經經曆了漫長的失眠!
可是他們在周軍軍營,卻能夠安心地睡個好覺。
那些原本折磨着他們精神的魔怪卻好像根本無法觸及這軍營中。
就連那個中年将領也是如此。
他成爲了俘虜,本應該難以入眠。
可是在這軍營中他體會到了久違的安全感,以至于不知不覺中睡着,然後日上三竿了才被人叫醒。
“将軍閣下,偉大的皇帝陛下正在等你,請你快點洗漱一下,不要讓皇帝陛下久等了。”
中年将軍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間神色一冷,看着身邊這個年輕的侍者問:“你爲什麽會說東大陸的語言?”
那個年輕的侍者說:“因爲我本來就是東大陸的一個平民,受偉大的大周皇帝陛下信賴,成爲了他此次的随行人員之一。”
他提到皇帝陛下的時候神情充滿了激動的潮紅,就如同在膜拜着神靈一般。
中年将軍冷哼一聲道:“你背叛了自己的家園!”
那年輕侍者說:“不,将軍閣下,我與我的親人都僥幸穿過了魔鬼海峽,我們現在是皇帝陛下的子民了,我從未背叛過我的家,因爲我現在的每一個家人都過得很好,比以前好的多。”
中年将軍聞言并不覺得意外,他問:“我很好奇,這位可怕如同魔王一般的君主給了你什麽樣的好處,讓你能夠這般爲他說話。”
年輕侍者表情很奇怪,他說:“陛下給了我們,一個正常周人該有的待遇。”
中年将軍愕然。
“我們得快點走了!”
年輕侍者催促着,随後見這東大陸将軍不爲所動,才說:“就是一樣的賦稅額度,一樣的商貿,一樣的學習機會,遵守一樣的律法,如此而已。”
四個一樣,看起來十分簡單。
可是中年将軍卻知道這絕對不簡單。
他沉默了下來,沒有再僵持着不動,隻是跟随着侍者來到了公孫止的軍營中。
他看到公孫止正站在一處巨大的沙盤前默不作聲。
“你來了?”
公孫止招呼了一聲,然後又說:“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中年将領除了第一眼看到了那個巨大沙盤,接下來的目光就如同被磁石吸引了一般牢牢地鎖定在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背影上。
在他眼中,這個大周的皇帝陛下就如同這世界上最爲光彩奪目的存在,令他無法移開眼睛。
“我,我叫稻夫。”
公孫止聞言點點頭說:“你好稻夫将軍,你能夠告訴我現在東大陸還有多少人類的城邦嗎?”
稻夫看着公孫止,那種強大的上位壓迫令他哪怕心中有不同的堅持,可卻偏偏生不出任何異念來。
他背後出了一身冷汗,卻有些結巴地說:“我……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在幽靈山西面隻有四座城了。”
公孫止點點頭,然後說:“既然如此,麻煩稻夫将軍替我在這沙盤上标出這四座城池的位置吧。”
稻夫這才看向眼前的沙盤。
卻見這沙盤做得無比精緻,竟然是将整個東大陸的地形都給詳盡地囊括了進去。
而在他眼中,自己所熟悉的區域,也就是幽靈山以西的地方,在這沙盤上也隻是很小的一個範圍。
稻夫心神巨震,可還是連忙指出了那四座城。
然後心中的擔憂遏制不住,卻以一種頗顯得卑微的語氣問:“皇帝陛下,請問您接下來……”
公孫止坦然道:“接下來我會分别派遣四位将軍各自領兵一萬攻略這四城。”
“而自己則率領中軍在這幽靈山下駐紮,順便開墾一下荒地。”
“這麽多的好地都抛荒在外,也實在是太可惜了。”
“還有你們的城市太擁擠了,我會再新建兩座大城分流一下這四座城裏的人。”
稻夫看着這位大周皇帝已經開始老實不客氣地規劃起他家園的土地和人口來了,心中隻覺得無比憋悶。
他說:“恐怕四位領主大人不會願意聽您的話。”
公孫止說:“不需要他們服從,甚至我都想要找個機會把他們都給殺了!”
說到這裏公孫止充滿了氣憤地說:“這四個都是廢物!”
“這裏的百姓這麽擁戴他們,心甘情願地讓他們壓榨,可他們竟然連一點有用的事情都沒做,隻知道固守自己的城池,抽百姓的血供養私兵保護自己的安全。”
“一群蠢貨,懦夫!”
公孫止咒罵了兩聲。
明明沒有什麽太激烈的語氣,可是聽在稻夫的耳中卻如同炸雷一般,令他已經生出了恐懼。
所謂君威若雷霆,便是這樣了吧。
公孫止看稻夫渾身顫抖冷汗不止的樣子,稍稍放緩了一下語氣道:“不過這也隻是氣話,我也不會剝奪這些廢物的财富,隻要他們将自己掌控的土地和人口都交出來就行。”
“剩下那些他們在這些年搜刮的财物也足夠他們過上富家翁的生活了。”
稻夫沉默了一下,他問:“陛下難道不殺了他們嗎?”
公孫止問:“爲何要殺了他們?我以爲你會不希望看到我大開殺戒。”
稻夫說:“隻是我們這邊習慣了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審判。”
公孫止搖搖頭說:“沒必要的,按照大周的律法,他們隻要老老實實交出人口與土地便能夠得到善終。”
說到這裏,他忽然間語氣一轉道:“可這隻是他們能善終而已,他們死後如何卻要看斷罪碑上罪幾何了。”
稻夫的神情猛然間大爲震懾,他問:“陛下竟然也知斷罪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