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二年,三山嶺日漸熱鬧起來。
山中村民本身的自然繁衍是一回事,但更多的其實是來自這三山嶺之外的人,漸漸将這裏給殷實了。
三山嶺此前因爲山路難行以至于與外界幾乎斷絕聯系,哪怕是南部有一小城,城中原有縣衙也是如此。
如今那縣衙早已經空置荒廢,哪還有官來管?
但是自從多年前姜思白将山路打通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三山嶺之民豐衣足食之後,固然要往山外去走動,售賣些自己積攢下來的山貨或者糧食,給自己換取些好玩好用的物事。
這一來二去的,外頭就知道了這山中有一片沃野,是一處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然後就有外頭一些失地的流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就往這山窩窩子裏鑽,想要讨個生活。
這些失地之人來到這山中若是勤懇苦幹,自然能有收成,三山嶺中部、北部沃野上也多得是地方安置他們。
是以這地界才慢慢繁榮起來。
隻是人多了,尤其是外來人多了,又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治安問題,使得這地方的人心開始迷亂起來。
姜思白知道這事多有難度,甚至他土地廟的供物都已經常常被人偷竊取用了。
這讓他無奈之餘決定要做些改變。
【你是說,你想去外頭把官府引進來?】
元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想法,覺得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個想法。
姜思白答:【是啊,凡人的事凡人管,總不能讓我們這些個土地公土地婆去管理凡人吧?我看過的,天規上說這是不允許的。】
元鈴笑道:【可你知道,我們這裏之所以富足,隻是因爲沒有稅收嗎?】
【若是引入了官府,忽然向本地鄉民強征糧稅,恐怕屆時要民不聊生吧。】
姜思白對此無言以對,他說:【如之奈何,誠然如你所說那會是一場災難,可此地之局面遲早是要由官府來建制歸攏的。】
【更何況就算我不去尋,随着内外交流增多,也自然會有人發現此地玄妙。】
元鈴聽了覺得很有道理,隻是無奈歎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把山道打通。】
姜思白聞言反倒失笑:【山道是必須要打通的,因爲隻有這般才能将此地彙入外界人道主流,否則一直遊離于人道主流之外,此地之民也就成了‘野人’。】
元鈴覺得這很有道理,忽然有了個想法:【不如我等分化元神在此看護,自己到外面去逛逛?】
姜思白一聽就覺得這個主意靠譜,然後連連贊同。
出去轉一圈,正好了解一下外頭的情況,再看情況是否要将官府制度引進來。
這般做下決定了,姜思白就立刻回了自己靈田邊的小屋收拾準備一番。
他在靈田邊也建了一幢小屋,平時照顧靈田懶得回去了就在這裏住下。
他一番收拾,又将自己這陣子以來收獲的五種靈株都好生裝袋保存,收入了納須彌皂色镯中。
有一說一,姜思白發現這納須彌皂色镯恐怕正适合當前的天地環境使用,能裝許多東西,消耗也不大了。
元鈴說就在山口處彙合,姜思白也沒多想,拿好了東西就往近在咫尺的出入山口那邊去。
他在山口處稍稍等待了片刻,結果就見兩個風華絕代的大美人從山中走出來,若不是他都認識,隻怕要以爲自己遇到山魈了。
“小……師叔,你還約了雪芪仙子同去?”
姜思白奇怪地問。
元鈴笑着說:“方才本就是她在旁邊與我出謀劃策啊。”
姜思白奇怪地問:“你們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他是真的沒察覺。
然而雪芪也是輕笑道:“山中寂寞,唯有元鈴妹妹是我敬佩的奇女子,難道不與她相交反到來找你?”
“若是那樣,恐怕元鈴妹妹又要與我反目成仇了吧。”
元鈴臉色微紅,随後垂下螓首道:“雪姐姐你說什麽呢?”
姜思白見狀隻覺得渾身毛骨悚然,這絕對不是典型的元鈴。
他說:“你們在玩什麽呢?”
“小師叔,你要是今天身體不舒服,我們不如過幾天再出門吧?”
元鈴當即不裝了,她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少廢話,前面走着。”
姜思白聳聳肩,便在前面走。
身後跟着兩嬌滴滴的美女他也沒任何尴尬不适的地方,反倒是沿途東張西望了解周圍地理環境。
走着走着,若是發現了沒見過的新物種,還會開心地跑過去小心研究,然後還會将那整株植物進行連根帶土的挖掘起來,準備帶回去移植。
如此這般,倒是自得其樂,将身後兩個大美女全都抛在腦後根本不聞不問。
雪芪見狀不由得有些納悶道:“元鈴妹妹,這男子一直都是如此的?你怎生能忍耐得住?”
元鈴見狀哈哈一笑,随後目光柔和地說:“這是他的樂事,我怎會阻他。便如若我要行某事,他也定然會鼎力相助吧。”
雪芪呐呐不言,隻是再看姜思白時眼中已經有了許多羨慕。
并非是她有什麽企圖,而是羨慕這般兩人相知相護的感覺。
是以一路上三人走走停停甚是緩慢,卻也沒人覺得耽擱了。
倒是沿途還看到了一些從三山嶺出來,去外頭集市買賣東西的村民,見他們神情慌亂的模樣,似乎這外面的情況有些不太好?
姜思白漸漸地也不再寄情于山水,轉而向雪芪詢問:“雪芪仙子,請問你可知這外頭的是何情形?”
雪芪聞言也是正色道:“若你問我妖族情形,我可說此處大燕國地界正是妖族昌盛時。”
“而若你問大燕國内人道如何?”
“那就是人道衰微又是一輪輪回時了。”
姜思白聞言一愕,就明白雪芪所言何意。
她是說,現在他們這三山嶺所在的大燕國正是人道混亂并謀求革新之時!
元鈴聞言沉吟道:“那外頭應當是個大争之世啊,不過爲何我看這沿途村民雖然神情慌亂,但也好像還并無凄苦色。”
雪芪道:“那是因爲那個大燕王朝還在苟延殘喘,隻是我輩都已經看出其氣數已盡,隻是王朝慣性使然不會一下徹底崩塌,而彼輩凡人也尚有智者爲其續命罷了。”
姜思白懂了:“那便是遲早的事情了。”
“難怪三山嶺中新遷入的百姓多爲失地之人,恐怕這裏也遲早要遭受一場戰亂啊。”
他也開始憂心忡忡了,凡人王朝更疊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值得關心的,他真正關心的還是自己的業績。
畢竟他現在是當土地神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