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白這一次與樸真子的長談是真的搞清楚了元嬰之道與元神之道間的差别了。
元嬰之道又或者說是虛化之道,從一開始就将元神修成元嬰中,算得上是一種另辟蹊徑的速成法門。
而它的上限其實并不取決于修法者的天賦如何,而是取決于這份功法本身的上限。
除非真有絕世天才能夠突破上限,否則功法的品級上限就基本定死了修者的成就,極其符合這個世界條條框框将一切限定死了的風格。
元鈴當時就問了:“可若是這樣,那大至天師這個傳法祖師的功法又是從哪裏來的?”
樸真子肅然道:“聽聞祖師爲成仙時曾累世輪回,投身于諸多門派,也一步步将我大至仙法融會貫通,終究于第三十三世時成仙得道,并且積攢天功終爲天師,才傳下仙法立門大至。”
元鈴聽了都倒吸一口涼氣道:“竟是如此!”
她聽說這大至仙法竟然是人家花費了三十三世時間才一點一點改出來的,隻覺得世界觀都受到了嚴重沖擊。
姜思白則是肅然道:“如此,那位大至天師其實當得起聖賢之稱了。”
别人誇自己祖師,樸真子自然禮貌道謝。
而姜思白随後又說:“不過我法便無上限一說,隻要找到了入門的方法,有天資有悟性有才情,完全可以一路扶搖。”
元鈴猛地轉頭看向他,嘴角抽搐,但好像又沒什麽太明顯的想法讓姜思白能感受得到。
“怎麽了?我說錯了嗎?”他問。
“這可是我一路修來的自我感悟,或許有些不準确也是可能的。”
元鈴幽幽一歎說:“其實我就是覺得,如果換做是你的話,可能不需要三十三世就能創出一門足夠出色的功法來了。”
這話有點意思,樸真子隻覺得這兩人是在互相吹捧。
可他又怎麽知道,元鈴是認真的呢?
就算是上古煉氣術的确更看重個人的緣法與才華,但是真要自己創造功法顯然又是極爲困難的。
隻看姒婳的下場就知道了。
她已經是浩淼水閣數百年來最出色的弟子了,可她要想改變浩淼水閣當前的格局創造新法,結果也隻能是落得個走火入魔油盡燈枯的境地。
這世上恐怕也就是隻有姜思白才能将‘創法’二字提得如此輕描淡寫吧。
那樸真子此時告辭道:“我這師弟的元嬰恐怕無法久持,須立刻送他去轉世重修了。”
“兩位尊神在此,我大至仙門自然也會退避三舍不再叨擾。”
姜思白聞弦歌而知雅意,他說:“道友自去,今日之事自可揭過不提,道友若是有暇也可常來走走。”
他是真有些舍不得這樸真子了,畢竟這是個讓他們能夠了解這仙靈大世界中修行界的窗口。
元鈴也是會意,跟着問了一句:“大至仙門的山門在何處?若是有暇我們也可前去拜訪一番。”
那樸真子當時就是一副吓壞了的表情,他連連擺手說:“兩位尊神莫要吓唬貧道,貧道這便走了,走了!”
說完也不和姜思白告辭了,轉而就帶着那四個躺地上呼呼大睡的門人直接化虹飛走。
這是徹底怕了他們。
姜思白和元鈴都是一臉尴尬。
同時也有些不忿的感覺,他們是真想要好好處一下交情的,怎的如此呢?
元鈴不忿地瞪了那邊一眼随後說:“算了,不去管他,至少因爲這一次我們知道自己實力大概是個什麽程度了。”
姜思白點點頭說:“是啊,以你現在的實力應該是差不多在大乘期中,也不知這個樸真子在大乘期的修爲怎麽樣,比較的樣本太少了。”
元鈴眼珠一轉道:“其實我覺得這事好辦,就像你說的那樣,這個修行界的修者上限都被功法鎖死的,那麽我們不妨把大至仙門當做一個度量衡就可以了。”
姜思白聞言哈哈一笑道:“還是師叔大姐頭聰明,比大至仙門強的我們可以再思量,可是比大至仙門弱的門派那大乘期修者就肯定不如你了。”
元鈴笑了一下,随後笑容漸漸斂去又認真地看着姜思白說:“我是如此,那麽你呢,你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嗎?”
姜思白對着元鈴認真的表情斟酌了一番道:“我之仙體因爲種種緣故比你的要完善,當然你繼續這般修行下去遲早也會仙體穩固并完善的。”
“隻是單論現在,我覺得元神狀态下,我無身體供給真氣,隻靠元神操控靈力來與之作戰的話應當難分勝負。”
“而若是我回歸肉身再與之作戰,恐怕……”
元鈴已經接着說道:“恐怕将其擊敗隻在反掌間吧!”
姜思白點點頭沒說什麽。
元鈴稍稍遲疑,甚至補充了一句:“我看就算你隻是元神在此,要勝那大乘期的樸真子也不難吧。”
“不過說真的,若是我們剛剛上界那會兒,恐怕我不會是樸真子對手。”
“隻是近來元神修爲大漲,這才能與之對峙不落下風。”
姜思白點點頭說:“既然如此,其實我大緻也可以知道尋常五氣朝元修者在上界以後的實力大概在哪個層次了。”
“應當是在分神左右。”
“若是我師父那樣的上界來,應當是在歸虛的樣子。”
“若是能在短時間内悟得虛空,那實力就會像你一樣快速提升,直至大乘期的樣子。”
元鈴聞言思考了一下,随後說:“不過我覺得有些奇怪,總感覺那個樸真子與我們見過的那兩個仙官也并無本質不同。”
姜思白感慨道:“那就是他天功未到,所以不得飛升啊!”
“實際上大乘期已經是仙人體了,可是他沒有仙人度牒,就沒有辦法被天庭接引成爲真正的仙人。”
“此時他駐留世間,隻能算是人仙吧。”
元鈴點點頭,忽然躍到了自家後院的大樹上望着這一片青山綠水,她說:“這世界看起來一片清明,好像什麽都好,但其實要打破界限往上走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姜思白說:“不必擔心,我們有《靈虛慈願感應經》,功德是不缺的。”
元鈴說:“我隻是有些迷茫而已,不知道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裏一步步繼續走下去還有何樂趣。”
卻是來到這個世界總體節奏變慢,又其實已經算是解決了羅雲的最大問題,她也算是懈怠了。
其實何止是她,姜思白又何嘗沒有因此而感到懈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