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礦’挖起來頗爲費勁,反正最近一段時日姜思白陪着元鈴一直都努力地‘吹拉彈唱’,可是這些‘靈礦’反而挖不太出來了。
也不知是這些靈性更頑固,還兩人誦經不賣力,總之它們固然是還會來聽着,卻沒了先前那種立竿見影的效果了。
姜思白困惑不解,元鈴也是一時沒什麽好想法。
她說:“這事看起來急不來,我們先各自想想是否有别的辦法吧,真是好事多磨。”
“對了,還有兩年就是那天官小考了,咱們是不是該對這片地上點心了?”
姜思白無所謂地說:“沒事,這邊的民生正在恢複,小考至少不會給個差評吧?”
“那就夠了,我們還是好好想想功德的事情吧。”
元鈴遲疑了一下說:“其實你不必着急,此事我們且放在一邊,或許過段時間自然就有想法了。”
“我等修者,若是有什麽都要執于一時就能實現,那與魔道又有何區别?”
姜思白一聽便如醍醐灌頂醒悟了過來,他明白自己是真急躁了。
于是再次抱拳道:“師叔,弟子受教了。”
元鈴直接賞了他一拳頭說:“你快點回去吧,好好靜下心來,這事我們過段時間再說。”
姜思白會意,随後離去。
元神回歸,姜思白又不免感慨自己終究是修行經驗少了,不像元鈴這樣有足夠的閱曆可以平衡自己的狀态。
他幹脆開始處理一下羅雲事務。
首先要說的是‘移山計劃’,這已經是進行到第三期了。
移山計劃進行的十分順利,隻是海中填出的土地始終顯得有些貧瘠。
但毫無疑問,那裏也是一處人道的生存空間,甚至已經有些氏族中人選擇搬遷到那邊居住。
而且因爲每個氏族去的人不多,是以在那些填海土地上建立的城市都是多姓氏混居的,倒是有了些後世城市的樣子了。
再有就是瀛洲仙門那邊有消息來說,風暴海正在遠離海岸線!
前些年被風暴海吞沒的瀛洲仙島又露了出來,隻是被風暴削掉了一切生機,成了一枚海中的頑石。
瀛洲仙門的人對此沉寂了一段時間後,就忽然向羅雲告辭,然後準備返回海中重新建造自己的山門了。
對此姜思白雖然不舍,但還是隻能送上祝福。
畢竟回歸故地,這對于瀛洲來說是大義,也不容阻攔。
姜思白作爲代掌教,隻能批複了一些物資送去支援,也算是全了盟友之誼。
再有就是誅魔盟那邊的事情了。
那裏依然進展緩慢,不過倒是漸漸地有些成爲了大派弟子磨砺練兵之處,倒也算是東邊不亮西邊亮。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純陽一氣宗那邊的面子不太好看。
但這都是小事,畢竟後勤基地開在那十萬大山中,能夠源源不絕地采集資源反哺各大入盟的門派,可以說是利遠遠大于弊。
唯一讓姜思白有些擔心的還是那些躲在深山老林中的魔人。
當年他放走了它們,是一時恻隐不願多造殺孽。
如今他自然也要肩負起這份職責來。
是以姜思白在微微思考之後,幹脆就以一具元神化身行走于那深山老林之間,爲那些魔人尋找生存之法,也教導他們存續之道,避免與外界産生了沖突。
其實在他想來,這些魔人不過是被魔門的血肉改造之術給變了形體罷了,其最開始不也是人?
他們隻是先前被操控了心智罷了,現在蘇醒了,難道就不是人了?
是以他盡心教導,隻爲這些魔人能夠在這世上正常地活下去,就如同這世間尋常凡俗一般。
他做着自己認爲是正确的事,如是二三月之後,他那來無影去無蹤的元神化身便已經成爲了這山中魔人所信奉的存在。
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姜思白讓他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能力,他們就毫無保留得到信任、崇拜他。
姜思白對此不做理會,隻是耐心地等待這一族中有新生孩童降臨,看其體格與常人無異,隻是因爲父祖受陰戾影響而使其體格多壯碩而心志多單純。
總體看來已經與常人無異。
他這才心中安定,認爲這些人在深山老林裏傳承個幾代以後就和普通人沒多少區别了。
而等到普通人的活動範圍能夠觸及這深山老林中時,他們也應當隻是如同尋常土著一般并無差别。
事到如此,這魔人一族的事就算是定了,再有波瀾也當是凡人之間自己的争端,姜思白可以脫手了。
當他元神化身回歸本體,帶着這一番功果,便令他心中再生出了一種大圓滿之意。
“功德?”
他低聲念了一句。
此時距離他與元鈴糾結于那‘靈礦難采’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時間。
他的确是暫時放下這些事情轉而好好處理鏡湖界内的事情以及自己的修爲、感悟。
結果沒想到,自己這派出去‘做任務’的元神化身功成回來,反倒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感觸。
他忍不住發呆了。
此時他正拜會恩師陌上道人,與他一起分享種地的心得。
陌上道人見狀先是沉默不語,等他回過了神來才問:“可是又有煩心事?”
姜思白微微一愣,随後說:“師父,請問何爲功德?”
陌上道人訝然道:“你如今也是代掌教的人了,怎的還問當年小兒時的問題?”
随後他還是不厭其煩地說:“功德功德,功爲功業,德爲德行。”
“功業爲你做下的事所造成的影響、結果,德行是你秉持自身之德所爲之事。”
“是以,‘功德’二字實則當釋義爲‘德果’。”
“若想有果,必先自身有德。”
“若是行而無果,則當自檢其德也。”
姜思白聞之愕然。
這些不過是他早年聽師父講道時的老生常談,如今再被師父提起來,竟然有種茅塞頓開之感。
他連忙起身抱拳躬身道:“師父,弟子受教了。”
陌上道人稍稍驚訝,随後寬和地笑道:“受教好,還能受教就好啊。”
“爲師知道你是個心思靈慧多有想法的,早就教不了你什麽東西了。”
“可這幾百年的人生閱曆還在,若是你有何疑惑不妨來問問爲師也好,算是多個參謀吧。”
姜思白連忙恭維道:“師父,您那哪裏是‘多個參謀’,您是真正得道通透的!”
他說得真誠,也是真的如此認爲的。
近些年其實他聽師父講道少了,終究是認爲師父講的那些内容過于迂闊了。
穩妥是穩妥了,卻無新意。
這也是他所修之道與陌上道人的道漸漸走遠的原因。
現在看起來固然他自己的道沒錯,可也不能就此就疏忽了師父的智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