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白的琴聲并未斷絕,隻是放緩了許多,讓一個箫聲能夠融入進去。
那一男一女兩知音,就在這群魔環伺之下撫琴弄箫好不逍遙。
斷斷續續的琴聲、箫聲傳播開來,依然持續着對魔人的影響。
它們陸陸續續開始覺醒自己曾經丢掉的自我,然後對隐藏在魔人中的蘊魔絕地弟子展現出了巨大的敵意。
于是亂局就開始了。
曾經的被支配者向它們的統治者開始了反抗,而且是那種極其兇狠無所顧忌的反抗。
因爲那一曲《浮生》喚醒了它們對自己人生的渴望。
可是當它們從渾渾噩噩中清醒時卻發現它們的人生早就已經被徹底摧毀。
這股渴望便立刻化作了怒火,焚燒了這些可悲的魔人們,又蔓延向支配它們的魔門弟子。
蘊魔絕地果然不是什麽好貨色,這麽多的人體研究資料從哪裏來的一看可知。
除了一些被接受入蘊魔絕地當做魔門傳人的弟子,絕大多數平民在蘊魔絕地眼中就是可供随意取用的材料。
若說正道門派要用修行資源得要開礦,那麽這魔門中人則标準是開的‘人礦’。
如今這一番亂局下來,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本來就是高手都被困在了天涯孤峰的山門大陣中,尋常弟子哪裏吃得消這麽多魔人反叛?
而若是三頭蛟魔王勉力鎮壓應該還是可以扭轉局面的,隻是這家夥顯然是不想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他一看這情況不對,當場就腳底抹油偷偷溜了,将這滿山的魔人留給蘊魔絕地的普通弟子去應對。
這哪裏還能應對得了?
自然是被憤怒的魔人撕成了碎片。
姜思白沒有去看這些,依然在山峰之巅與姒婳撫琴弄箫。
因爲那都是他無法拯救的悲哀,隻能讓他們自生自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還給他們清醒,然後祝福他們。
騷亂之後,魔人圍繞着那依然有清澈琴箫之聲傳來的山峰站了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地退入了南方更隐秘的山林之中。
姜思白喚醒了他們的人性,而他們那破碎的人生則需要自己去想辦法走下去。
好在這西南有的是原始密林,他們在這裏可以離群索居與世隔絕,或許能夠将自己那殘破的人生重新拼湊起來吧。
這些魔人已經與普通人完全不同,這或許是他們最好的出路了。
姜思白的琴聲漸漸緩了下來,然後看向姒婳問:“師姐,可熟悉了?”
姒婳苦惱地搖搖頭說:“我學不會,隻有在你彈奏的時候我才能夠勉強相合,可是真當我以爲已經記住了想要自己演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怎麽也無法找到那種感覺。”
“連調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起。”
姜思白稍稍錯愕,随後意識到這是白絲桐教給他的曲子,恐怕一般人還真學不會。
他無奈地搖搖頭說:“好吧,下次我們找那些可以合奏的曲子一起學。”
姒婳還是有些失望,因爲她真的很喜歡這首曲子。
不過她也意識到了這首曲子的神異之處,知道不能強求。
姜思白則是明白自己與白絲桐的相處恐怕還真不能全部當做一場夢來看待,這冷不丁地将夢境照入現實,就會有大驚喜。
“那邊結束了。”
冶童子一直關注着天涯閣的戰況,忽然出聲提醒道。
姜思白點點頭,起身收起了七弦靈琴。
而後懸浮在他身側的秋葉劍也随之收回,還有那被他釘在地脈上的坤輿劍也一下彈起落入他手中。
“走,我們去拜見那些前輩們吧。”
的确都是前輩了,守道盟這些都是年輕一代的弟子,比之玄天宗主、純陽宗主、天涯閣主都是要差了兩輩呢。
他們走下這座山峰,一路穿過谷峰前的一段山路。
沿途他們還遇到了未曾散去的魔人。
隻是這些魔人都隻是遠遠地讓開道路卻不會攻擊他們。
戰無殇想要嘗試攻擊,姜思白說:“算了吧,他們都是可憐人,讓他們避入深山老林中自己生活吧。”
戰無殇不解地問:“若是蘊魔絕地再次将他們控制了該如何?”
姜思白答:“那就讓蘊魔絕地沒有能力再支配他們。”
戰無殇對姜思白的自信表示不解,他想了想又說:
“況且,若是他們對山民造成傷害又該如何?”
姜思白答:“那就是他們的過錯,也是我的過錯,我會想辦法去補救的。”
他答得很坦然。
沒有保證雙方不會産生沖突,隻是坦蕩蕩地認下了這份責任。
這是擔當,也是慈悲。
當然也是他自身實力已經達到這個程度以後才能有底氣這麽做。
所謂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是真的理解的。
戰無殇苦笑一聲道:“值得嗎?”
姜思白答:“我心若惡,天下盡屠。”
“然我心既善,則願天下皆善。”
他以自身的實力說出了這番話來,可謂是極其闊達的話語。
戰無殇抱了抱拳表示無話可說。
雖然他一直在反對,可是不可否認的,他心裏面對有這樣的同伴感到十分安心。
一行人便不再停留,一直來到了天涯閣所在孤峰的山腳下,也就是那山門大陣隔絕之邊緣。
姜思白稍稍停頓,随後以伸出手釋放真氣,行那叩山門之禮。
片刻之後,這天涯閣山門大陣打開一條通路,而後三位老者當先走出,身後跟了一群的三派弟子。
姜思白沒有等對方走上來,已經先以後輩姿态行禮道:“晚輩姜思白攜守道盟後輩弟子們前來支援天涯閣。”
走在中間的天涯閣主哈哈大笑道:“來得好,來得妙!”
他快步來到正作揖狀的姜思白身邊将他扶起道:“若非你們來了,我們這次可就真的危險了。”
他的身後,玄天宗主負劍撚須,笑得溫和輕松。
但是純陽宗主則是皺眉道:“你們守道盟的長輩們呢?”
“元鈴掌教?墨掌門還有戰府主、葉閣主他們呢?”
守道盟衆弟子都是有些皺眉,因爲他們明顯感受到了這位純陽宗主對他們的輕視。
也是,純陽一氣宗最是刻闆,估計就算上述這些各派首腦到場了都要免不了被一陣拿捏吧?
姜思白微微一頓,随後說道:“我們四派長輩正在一起商議一件大事,但又擔心天南事急,便讓我等各派精銳弟子先行一步前來支援。”
天涯閣主聞言已經開始笑起來了,要招呼衆人進去好好招待。
可是那純陽宗主已經沒好氣地說:“什麽事情比支援天涯閣還要重要?”
“若是稍有輕忽,天涯閣陷落,則悔之晚矣!”
守道盟弟子們都快要氣炸了,這過來救了人結果非但沒感激還要他們受氣?
天涯閣主連忙說:“你個老純陽,人家這回可是幫了大忙的,怎的還一個勁地說個不停。”
純陽宗主臉色一闆道:“怎的?”
“他們立了功老夫就不能說了?”
天涯閣主見狀當時就是臉色一垮。
玄天宗主也是無奈搖頭。
姜思白聽了倒是忽然笑了起來說:“兩位前輩莫要爲了我們起了争執,我想純陽前輩是擔心我們恃功而驕,所以想給我們警醒一番,晚輩還得要感謝前輩的警醒呢。”
純陽宗主聞言就覺得很舒服了,當即撫須而笑總算是露出了大前輩式的寬厚神态。
“孺子可教,這次非但是天涯閣,我純陽一氣宗也是承你們的情了。”
不愧是‘老頭樂’姜思白,對付老頭他是專業的,就知道對付這些倔老頭隻需要順毛撸就能解決一切問題。
說是五一想休息的,結果還是維持了這個更新強度,頭發都要掉一堆了。
明天開始我就要經曆一波密集的長途出差,恐怕沒辦法每日維持四更了哦,但三更還是可以保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