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思白就伸了個懶腰從自己的高閣上走了下來。
打開道宮大門，迎着清晨敞亮的陽光心情還算不錯。
那西石小城也打開了城門，有百姓從中探頭探腦地走出來，想要将城外尚未完全收走的糧食給搶收完畢。
他們舍不得就這麽把糧食爛在地裏啊，甚至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出來收割。
不過他們出來時候看到的情形卻是令人摸不着頭腦。
因爲他們在城外的地都已經被收拾好了。
每畝地旁邊都堆好了糧垛，而他們的地甚至都已經被人給翻好！
好家夥，這農活幹得也太麻利專業了吧？
反正西石小城中的百姓背着糧食紛紛進城，不管怎麽說這些糧食過冬是夠了。
感覺一切都安頓好了，姜思白就有種無牽無挂的感覺。
是以他就在道宮門前飲酒納涼，顯得好不自在。
直到那北祁戰府的人又來了……
戰鷹月，杜無蘅的母親來了。
神色匆匆，身上十分狼狽，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激烈的大戰。
“鷹月師叔，您怎麽來了。”
姜思白抱拳行禮。
這戰鷹月身上戰氣昂揚，看起來是剛剛厮殺完成。
可是姜思白卻隐隐察覺，這高昂的戰氣下其實壓抑着那蠢蠢欲動的陰戾。
北祁戰府就是以戰氣來壓制陰戾的！
還别說，這竟然真的很有效。
戰鷹月看到姜思白點點頭就問：“蘅兒如何了？”
姜思白說：“杜師姐很好，現在應該已經起來了，我帶師叔去見她。”
戰鷹月似乎松了一口氣，随後皺眉問：“她受了那麽重的傷難道不需要好好休養嗎？怎麽已經下床了？”
姜思白說：“總體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現在就是要恢複損耗的元氣。”
“其實多活動活動，多吃點東西有好處的。”
這邊動靜不小，後院聽到動靜的杜無蘅已經自行迎了出來，雙方就在後院門前相遇。
她看到戰鷹月連忙叫了一聲：“母親，你可無恙？”
看起來也很擔心。
戰鷹月立刻精神盎然道：“自然很好，那些宵小還不奈何不了你母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玉瓶被丢了過來。
空青老仙子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你還這般不穩重，身體都透支得那麽厲害了還要逞強。”
姜思白有種無話可說的感覺，雖然說空青師伯的聲音還是有些低沉，但他發現她明顯是壓着嗓子了，說話時候改掉了自己老态的口音，轉而有些嫩嫩的感覺。
好家夥，他們回到羅雲的時候他會不會被打？
好好的帶着空青老妪下山，結果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了年輕貌美的空青仙子，他們會不會懷疑他把人給換掉了？
戰鷹月立刻轉頭看向空青老仙子，看着那在院子裏慢悠悠地晾曬衣物的溫柔女子，那一刻空青老仙子身上溫柔、優雅的氣場還是震了一下戰鷹月。
她愣了愣，卻沒有像杜無蘅所擔心的那樣雙方會吵起來。
她隻是輕輕咬牙說：“謝謝你，這段時間替我照顧蘅兒。”
空青老仙子搖搖頭說：“她是杜若的女兒，我照顧她是應該的。”
戰鷹月臉色稍稍一變，但是好像考慮到人在屋檐下必須得低頭，所以最終苦笑道：“你果然還記得他，若你能看在他的份上願意替我照顧好蘅兒就好。”
杜無蘅欲言又止。
而空青老仙子則是說：“服用了這枚還元丹吧，看起來你在北祁戰府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
“不好過就别過了不行嗎？”
“你是我羅雲的媳婦，帶着蘅兒跟我一起回羅雲就好，有老身撐着也沒人會爲難你們。”
“咦？”
戰鷹月茫然了一下，這話聽起來怎麽就那麽怪的？
她以爲自己在和情敵對話，可怎麽越琢磨越不對勁呢？
她問：“你不該恨我嗎？”
空青老仙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說：“當然恨，恨得要死！”
戰鷹月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反而認爲這樣才對。
可是下一刻那不對勁的感覺又來了。
隻聽空青老仙子接下去說：“可我更恨杜若沒骨氣，既然愛了，帶回羅雲來就好了，居然跟着你跑到戰府去住，簡直氣煞老身了。”
這節奏就又不對了。
戰鷹月本來其實還是忍着點小脾氣的，現在就已經全部變成了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琢磨了一下問：“空青師姐，你的意思是，杜若該帶着我回羅雲和你一起生活？”
空青老仙子理所當然地說：“那是自然，屆時你們自去忙，我也好給你們照顧小蘅兒。”
“你看看，現在她爹走了，就剩下你這麽個不會照顧孩子的娘，都把她禍害成什麽樣了？”
戰鷹月呆若木雞，她就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
一時間她都有些錯亂了，覺得是自己記憶出錯了呢？還是這個世界的時間線被重置了？
直到杜無蘅親自下場……
“阿……阿嬷，母親她其實很不容易的，而且我現在也早就不需要别人照顧了。”
阿嬷……
戰鷹月終于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了。
她把空青老仙子當情敵，結果人家想當她婆婆？！
這完全突破了她的想象，總覺得和她一直以來所認知的世界産生了巨大偏差。
戰鷹月開始懷疑人生，然後忍不住詢問：“可是我以爲……”
空青老仙子冷哼一聲道：“别把我想得那麽不堪，杜若師弟是被先師抱在襁褓中帶回來的，那時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拉扯長大，想着身邊有這麽個如同親子般的師弟陪着也總算能解悶吧。”
“結果你倒好，把我養了數十年的師弟給直接帶走了，可知老身這些年過得有多苦悶？”
戰鷹月神色讪讪，好像有些接受這種設定了。
姜思白則是在旁邊看着心裏直呼‘好家夥’。
原本是怎麽樣的情況他不知道，但是現在看起來這兩個好像真就成了有些緊張的‘婆媳關系’。
這可和筆友給他寫的八卦完全不一樣啊，也不知道是筆友的八卦不準，還是這兩個都被自己的記憶‘騙’了？
說起來，這個設定還是當初他開解空青師伯時随口硬說的啊！
這都能成？
姜思白不懂，他大受震撼，于是決定回頭跟筆友好好八卦八卦這個事情。
而現在，他要做的很簡單。
他說：“很抱歉打擾你們叙舊，隻是鷹月師叔，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您說明。”
戰鷹月微微一愣，随後點頭道：“請說。”
姜思白認真地看着她說：“我已經可以判斷出，北冥屍宗的所有門人，都是出自于北狄。”
戰鷹月微微皺眉，她說：“你是懷疑，對蘅兒的那場伏擊是由我戰府中北狄派的那些人所策劃？”
姜思白搖頭道：“我無意于對貴派内部的事情指手畫腳，但杜師姐的事情我不想就這麽算了。”
戰鷹月愕然看來，就連杜無蘅也非常驚愕，她甚至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受這般看重。
姜思白已經說道：“若是杜師姐遭此橫禍我們卻無動于衷，那羅雲便是辜負了杜若師叔的奉獻，此事斷不能開先例。”
杜無蘅都傻了，原來她的背景這麽厚的嗎？
戰鷹月也傻了，她顯然從未想過這方面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