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無蘅默默地離開了姜思白的樓閣，她對那個強大又邪門的羅雲小魔君心中充滿了各種複雜情緒。
“蘅兒，看起來你有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空青老仙子含笑問道，笑容裏充滿了慈愛。
杜無蘅有些爲難地說：“沒什麽，我隻是有些累了。”
空青老仙子說：“心裏有問題就問吧，老身早就說過，你便是我的親孫女一般，無不可言之事。”
杜無蘅聽了還是覺得有些尴尬，可終究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道：“前……前輩，我隻是想問，難道貴派不禁邪法的嗎？”
抵觸是沒那麽抵觸了，可是真讓她叫‘阿嬷’還是太難開口了一點。
空青老仙子也不在意，她隻是平靜地說：“蘅兒你得知道，若是我們家的小魔君早生一百年，你父親也就不必早夭了。”
杜無蘅聞言當時就愣住了。
空青老仙子說：“之前九大派在守道盟成立的時候一起分享讨論破境之法的事情你知道吧？”
杜無蘅點點頭。
随後她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其實那也不過是人前大言兩句吧，反正我們北祁戰府的戰氣一直都是用來壓制陰戾與針對煉屍的，從未聽過還有破境的能力。”
空青老仙子說：“但我羅雲是真的在做這方面的研究，并且還都卓有成效。”
“而在你心中恐怕已經成爲‘邪魔’的小白，就一直都是這方面的領軍人物。”
“他是真的一直在研究着如何破境，或者如何突破這個世界的封印。”
“你所見的是他仿佛邪惡，可是我等羅雲弟子所見的，是他爲了找到破境的辦法在不斷地将自己陷入污泥中去探索這世界的底層邏輯。”
杜無蘅愣住了，她沒想到自己這個‘便宜阿嬷’竟然對姜思白的評價這麽高。
而更令她難以置信的，還是空青老仙子說：“也不怕告訴你，其實我們這些老一輩的很多人都已經在商量，在元鈴之後的羅雲掌教之位便是給他最合适了。”
杜無蘅都聽傻了，她沒想到姜思白在羅雲的地位會這麽高。
而且聽着空青老仙子的描述，她漸漸地對羅雲的感官也變了起來。
她先前抗拒這裏，其實就是有對羅雲的恨在裏面。
因爲在她看來，抛開她母親與空青‘阿嬷’的私人恩怨不談，要不是羅雲她的父親那也就不會英年早逝。
可是在随着她對羅雲這個門派的了解加深之後，這種恨就漸漸淡了。
事實上她本身也已經沒有底氣去恨這些……
空青老仙子又說：“你究竟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我也不問，等你覺得恰當的時候再告訴我們也好。”
“總之你要相信阿嬷，是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
杜無蘅神色複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腦子很亂，需要好好地想一想。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又受了這般不可挽回的傷，這一切都讓她覺得難以适應。
……
姜思白再次回到了夢魇之中。
他感動極了，還好他的夢魇世界沒有因爲一次爆炸而直接消失。
随後他又看到了灰頭土臉的王劍，也很欣喜這位也沒事，不然他就少了個試劍的對象。
而他夢魇萊城中的‘居民’們則是整體換了一批。
先前被龍符大将軍無雙割草的陰屍們成爲了現在的新居民，而原本的那些‘居民’則是随着上次夢魇世界的爆破直接消失了。
姜思白擡起頭來，看向上空那明顯更大的虛空口子，還有那好像更近了一些的真靈長河，就隐隐猜測它們去哪裏了。
也好，他這裏也樂得清淨。
他沒有馬上再進行仙體的嘗試，而是仔細打量起自己夢魇萊城中的這些新居民。
也就是那些陰屍。
事實證明，陰屍固然是與前身截然不同的存在，可它們應當也同樣繼承了身體中留存的記憶。
就好像是現在，這些陰屍們竟然在夢魇萊城中開始一闆一眼地過起了尋常人的生活，真是令人驚歎。
但同樣的，它們的生活習性、衣服穿着，卻讓姜思白十分陌生。
這并非是中原文明傳統的樣式，當然也不會是北狄的樣子。
這些陰屍身上的穿着明顯有着十分成熟的文明底蘊，絕不是四方蠻夷現在能有的氣象。
不是中原、不是蠻夷，那它們是怎麽回事？
有沒有一種可能，北冥屍宗那裏孕育陰屍的屍穴内，其實有連接外部通道？
姜思白當時就對這個猜想感到十分心動，這應該是他目前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隻是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個出口，這麽多年來應該不會隻有他有想法吧？
饒是如此，他也琢磨着什麽時候去探索一下這個北冥屍宗？
當然，這都是後話，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了解自己所面對的究竟是什麽情況。
莫名其妙地就和北冥屍宗幹了一家夥，雖說團滅了對方以玄屍爲首的上百門人，但總是這般莫名其妙的好像不太好。
是以他将那些煉屍的夢魇殘影給單獨抽取了出來，看着那一個個與身前煉屍形象完全不同的北狄裝束，姜思白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麽。
北冥屍宗的門人弟子，顯然都是在北狄中招收的。
而北祁戰府内部如今也有一支由北狄出身的勢力在快速坐大。
再聯想到那戰鷹月甚至甯願将自己重傷的女兒留在‘仇人’這裏也不要帶回北祁戰府，這裏面怕是有太多值得玩味的東西了。
姜思白可以簡單地感受到這些靈魂殘片或者說是‘回響’的信息，其中的内容也可以對他的猜想做部分佐證。
而作爲唯一完整的靈魂，前就是被他從玄屍中混着陰戾一起抽取出來的那道真靈了。
這個真靈和王劍一樣，是一個能夠在夢魇世界裏清醒思考的獨立存在。
隻是它沒有古劍靈守護真靈，在這夢魇氣息的影響下已經逐漸開始混沌。
而在對方陷入混沌之前，姜思白則是驚訝地發現了對方的身份……
這竟然曾經是北祁戰府的一名五氣朝元前輩！
他在壽數将盡時，獨自背劍走入了北方草原之中。
戰府中人隻以爲他是以最後的力氣去厮殺到最後，誰知道他的終局竟然是被抽出了真靈煉制成這玄屍？
也不知他是自願還是被迫的……
但這都不是重點了，重點在于姜思白已經發現，北冥屍宗幕後有高人啊！
這簡直是将北祁戰府所統領的北方修行界給玩弄于股掌之間。
這‘白味’怎麽就這麽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