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天策府第九層中。
随着自己這話一出,蕭炎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他不是傻子,能夠聽得出蕭天策話語之中的冷漠,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感覺到了蕭天策對他的厭惡。
是的,就是厭惡。
雖然他并未明确看到,但是他的第六感告訴他,蕭天策讨厭他,再對比之前蕭天策對他的态度,現如今可謂和之前那是有着天壤之别。
這時,主位上,蕭天策臉色依舊很平靜,他不當蕭炎是傻子,甚至這家夥還很聰明,從他一直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就能夠感覺得到。
不過,他并在乎,感覺到又如何?
沒有感覺到又如何,對他來說,在蕭炎沒有将蕭族利益放在首位的那時起,作爲既得利益者的他,就已經不配再享受蕭族任何的資源。
或者說,如果蕭天策不是蕭族的前任族長,如今的第一太上長老,隻是蕭族中一個普普通通的族人,或許他并不會對蕭炎有任何的看法。
但是,可惜他不是普通族人,而且,現如今他也沒有必要再去和蕭炎搞什麽彎彎繞,隻要解除了蕭族的潛在威脅,他就可以安心前往大千世界追尋自己想要的東西。
有句話,蕭天策沒有說謊,他這一千多年來,幾乎無時無刻都在爲蕭族的未來感到擔憂,爲蕭族所有人而感到擔憂,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必須要考慮所有。
是的,蕭炎很優秀,在如此年紀,就已經是五星鬥聖後期強者,而且煉藥術也達到了煉藥宗師的水準,哪怕在天才雲集的蕭族之中,他也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此外,蕭天策知道,隻要給他機會去接觸古帝傳承,他成功的機會也會比蕭熏兒大得多,幾乎可以說,他成爲鬥帝是闆上釘釘的概率。
但那又怎麽樣呢?
如今的蕭族不缺鬥帝強者,更不缺一個不受控制,不将蕭族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鬥帝強者。
這時,蕭天策沉聲道:“蕭炎,本座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一聽這話,蕭炎心裏更加确定了蕭天策對他的态度,于是他連忙告罪道:“天策老祖,蕭炎并非是要對您不敬,隻是祈求您能夠給蕭炎幾分鍾的時間,讓蕭炎告訴您,可以嗎?”
面對鬥帝強者,蕭炎就算心有不甘,心有不滿,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悅。
是,他自己是五星鬥聖後期的強者,加上自己的底牌,就算是初入高階的鬥聖強者,他都敢說自己有把握一戰。
然而,對于眼前這個男人,蕭炎知道,别說自己隻是區區一個五星鬥聖後期,就算是真成了同級别的鬥帝強者,都未必有把握戰勝他。
尤其是對方掌握了一種名爲靈陣的手段,整個鬥氣大陸都沒有過,這是一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詭異手段。
哪怕是整個蕭族,除了他之外,都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靈陣到底是什麽?
鬥氣大陸,強者爲尊,這個道理,早在蕭炎還在烏坦城的時候,在面對這三大家族三足鼎立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之中。
尤其是在與納蘭嫣然進行三年之約,被雲山差點當場打死的時候,他對于比他強大的人,始終保持了一份敬畏之心。
聽着蕭炎這話,蕭天策擺了擺手,拒絕道:“蕭炎,本座現如今已經不是蕭族的族長了,你如果非要說這些,可以直接去找蕭青,他現在才是蕭族的族長。
而且,這次的天墓試煉,也是由他發起而舉行的,你不應該和本座說這些。”
聞言,蕭炎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他不怕蕭天策生氣,也不擔心自己說服不了對方,但是現在,蕭天策很明顯不想給他這個機會去解釋,這就很麻煩了。
然而,就在蕭炎準備說點什麽緩解一下氣氛的時候,蕭天策繼續開口說道:“蕭炎,本座有些不解,你能給本座解惑嗎?”
“天策老祖請講,隻要蕭炎知道,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蕭炎連忙拱手恭敬道。
“呵呵,其實很簡單,本座隻是想問問你,你是蕭族之人,還是古族之人?”
随着蕭天策這話一出,蕭炎整張臉的臉色一瞬間蒼白了起來,而且背上和額頭上也不斷冒出冷汗,雖然蕭天策依舊在微笑,但是,他知道,對方是真的生氣了。
不過,不等他回答,蕭天策便又繼續說道:“之前大陸局勢剛剛定下,爲了穩定蕭族保持的優勢,本座前往虛空亂流之中尋求帝之本源,特意将古元家的那個丫頭,以及太虛古龍族的那個小丫頭叫來天外天,以她們爲質子,目的就是爲了讓古族與太虛古龍組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
結果,本座剛剛離開沒多久,你就在古族的蠱惑之下,将古元家的那個丫頭給帶出了天外天。
對此,本座想知道你是真的愚蠢,看不懂本座的含義,還是說,在你心裏,蕭族就是爲了給你提供便利和利益,且可有可無的存在?
又或者說,在你心裏,從來并未将你自己當成蕭族的一員,所以你故意看不清楚本座之前的安排,甚至不惜去動用你在蕭玄手裏的人情。
如果是前者,本座以爲你活不到現在,哪怕有蕭族的暗中支持和幫助,你都早已成爲了一堆白骨。
如果是後者,那麽你怎麽有臉來給古族求情的?”
說到這兒,蕭天策瞥了一眼衣衫已經濕透的蕭炎,随即喝了一口茶後,又再次繼續開口道:“所以,你今天在本座這裏提出了這樣的要求,蕭炎,你扪心自問,是本座給你臉了,還是你覺得自己臉大,自覺能夠讓本作答應你的請求呢?”
這話已經是羞辱了,但是,蕭炎依舊一句話也不敢說,因爲他現在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了。
蕭天策抛出來的問題,他真的沒想過嗎?想過,隻是當時腦子一熱,又覺得沒有什麽大不了。
可是,如今蕭天策的話卻提醒了他,是的,蕭天策突破鬥帝前夕,對于蕭族來說其實是非常危險的,尤其當時古族還有太虛古龍族,以及雷族都才剛剛歸附,那時候若是各大強族在集中到一起,哪怕不能夠重創蕭族,但蕭天策不在,蕭族肯定也會受到一定的損失。
是,蕭族很強,光是九星鬥聖巅峰強者,數量都比外界所有就行鬥聖強者加起來還要多。
但無論什麽世界,弱者戰勝強者的情況不是沒有,陰溝裏翻船的,大多一開始都覺得自己有把握。
河裏淹死的,大多數也都是水性好的。
然而,他當時隻是想着将蕭熏兒帶出天外天,甚至害怕蕭青不同意,還去請了蕭玄。
那一次,蕭玄沒有拒絕他,隻是當時蕭玄當着他的面歎了一口氣,但是卻沒有當一回事兒。
可如今想來,再結合之前去求見蕭玄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已經耗盡了之前給予蕭玄的人情。
盡管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不是蕭族的族長,也不是蕭族的長老,哪怕如今以他的實力,已經有資格成爲蕭族的長老了,但是,他從未想過,蕭族也從未對他提過。
反倒是外面的勢力中,他是丹塔下一任三巨頭之一,還是星隕閣的少主,下一任星隕閣的主人。
此刻,蕭炎臉上滿是羞愧,他自認蕭天策剛剛的話沒有說錯,所以秉持着犯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的态度,他恭敬行禮道:“天策老祖,是蕭炎錯了,請您懲罰。”
聽到這話,蕭天策笑了笑,随後他平靜得看着蕭炎說道:“蕭炎,你錯對與否,其實本座一點兒也不關心。
本座不怕明白地告訴你,之前對于烏坦城蕭家的照顧,以及對你得特殊照顧,主要是看在烏坦城蕭家是蕭族遷出去的族人,哪怕再沒落,那也是蕭族的血脈。
至于你,本座一開始是認爲你将來必定會幫助到蕭族,甚至有可能在蕭族和魂族的鬥争中失敗,你有可能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且,本座當時是蕭族的族長,需要對數十萬蕭族族人負責,而一旦在與魂族的鬥争中失敗,很有可能會讓整個蕭族滅亡。
那麽,到了那時候,你們那一支脈,就是僅存的蕭族族人,哪怕你們不知道也沒關系。”
說到這裏,蕭天策再次喝了一口茶,緊接着瞥了一眼蕭炎臉上的錯愕表情,繼續微笑着說道:“你是聰明人,想來你之前也曾在心裏有過這樣的疑惑,以你當時展現出來的天賦,天外天中,比你厲害的蕭族族人不知道多少,爲什麽本座會對你另眼相看。
而今,本座明明白白告訴你,你肯定也能夠理解。
畢竟,從你自身的行爲來看,你确實沒有從心裏将自己當作蕭族的一員,對嗎?”
“天策老祖,我”蕭炎結結巴巴地準備解釋。
隻可惜,蕭天策并不想聽他的解釋,一個人内心地想法,是會影響到他自身做出地選擇的。
就如同當初蕭炎在明知道蕭族即将與魂族開戰在即,還是沒有主動參與進來,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那一份力量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當時蕭天策心裏雖然對蕭炎有想法,不過因爲他對于魂族,心裏已經有了絕對的把握,所以才沒有說什麽。
再有,蕭炎當時的力量确實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
可随着一件件事情不斷發生,他也在對蕭炎不斷地失望。
從千年前蕭玄沖擊鬥帝境界失敗開始,蕭天策對于任何事,任何人都非常慎重。
一如蕭青,他一直很看好蕭青成爲蕭族的下一任族長,所以,他不留餘地教導蕭青的同時,也在不斷給出考驗。
隻不過,與蕭炎不同,蕭青經受住了他的考驗,而蕭炎卻沒有,一直到他從妖火空間出來,面對古元的威脅,幾乎不做任何反抗就答應古元,爲古族奪取古帝傳承的認可。
從那開始,蕭天策對于蕭炎便沒有一絲的期待,若不是蕭炎身上流淌着蕭族的血脈,可能他都會親自出手,剝奪蕭炎所擁有的一切。
故而,才會有不将古帝傳承給他,反而給蕭熏兒的舉動。
“蕭炎,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吧,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論迹不論心的,論心世上無完人。
而成年人,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蕭天策平靜地看着蕭炎說道。
“天策老祖,您也是地.”
話未說完,蕭炎就閉嘴了,是地球人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主位上,蕭炎沒有說完的話,蕭天策也知道他要說什麽,隻不過,他也不想去糾結,同爲穿越者又如何呢?難不成還要和他把酒言歡?
“唉,實際上,本座對你一直抱有很大的期望,包括本座從古帝洞府帶回來的虛無吞炎,以及古帝傳承,都是要留給你的。
但是,你終究還是讓本座失望了。
好了,今天和你說了這些,隻希望你今後能夠好自爲之,你很清楚,無論在哪兒,隻想收獲,不想付出的人,終究走不遠。
去吧,本座累了。”蕭天策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忍住要對他動手的欲望。
“是,天策老祖,蕭炎告辭。”
蕭炎失魂落魄地站起身來,對着蕭天策行禮過後,這才離開。
他剛剛離開,蕭玄再次從虛空之中走了出來,望着門口的方向歎了一口氣道:“可惜了啊。”
主位上,蕭天策當然明白蕭玄爲何會如此歎息。
畢竟,整個蕭族所有族人當中,要論鬥帝血脈的濃郁程度,除了蕭天策本身就是鬥帝強者之外,所有族人體内的鬥帝血脈,都沒有蕭炎的濃郁。
鬥帝血脈的濃郁程度,是能夠決定能否突破鬥帝的關鍵。
但如今,因爲蕭炎自己的行爲,導緻了他在鬥氣大陸,永遠失去了成爲鬥帝的可能。
“玄哥,沒有什麽好可惜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另外,他不是要幫古族嗎?正好讓古元教教他,什麽叫做人心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