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了電文,嘴裏罵出了一句‘大青不作、就不會死’後。
随後的時間裏,面對突發的這一個緊急情況,胡彪一把扯下了頭上的白麻孝布,手上的一條黑紗依然繼續戴着。
保持着這樣一個老鳏夫的模樣,徑直地去了電訊室中。
先是通過了電報機與人在李家坡的楊東籬,兩人在一陣‘滴滴答答’的電報聲中,足足溝通了兩三個小時之後,才算是基本敲定了如何應對之策。
然後衆多的命令,從泗水城這個玄戈營的大本營。
向着萬裏之遙的朝島、大青的東北、京師城、魔都、羊城等地,一條又一條地發送了出去。
從而讓戰隊在那裏潛伏的相關人員,也随着他的指令,一一地行動了起來。
而十字到底是破譯了什麽重要電文,以至于讓胡彪看完之後,會有這麽大的反應;針對這樣一個緊急情況,他們又做出了何種的應對。
有關于這樣一些問題,不妨從稍後一些時間裏,大青一些小民身上發生的事情中,去找找具體答案……
但是真要計較起來,将他身上的口袋全部地掏了一個底掉。
許是因爲這樣的一個原因,以至于今天的高升茶館明顯沒有往常熱鬧,好些人坐在那裏懶洋洋地喝茶。
哪怕在這樣一個事情中,他們這些旗人多少也算是其中的既得利者。
時間:9月23日,也就是胡彪埋了貴妃的兩天之後。
主要是在相關的密約中,大青答應割讓nu烏梁海、黑long江,這些領土給毛子;此外,割讓烏斯藏、青海兩地,給大陰。
一旦是在大沽口,又或者是其他地方登陸,怕不是能摧枯拉朽一般打過來。
其他幾個旗人卻是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甚至在臉上還露出了明顯的贊同之意。
以上一萬萬兩白銀的來源,大青将關稅收作保後由毛子家提供,年利率是4%。
地點,在京師城、城南的高升茶館,這一個魚龍混雜、但是消息靈通,各種小道消息流傳飛快的所在。
而提供這樣一筆超低利率的借貸,也不是毛子家有着多好。
然後,才對着另外幾個喝茶的旗人,開口就是一吐槽:“老佛爺、光緒爺,還有軍機處的那些人,真是糊塗了啊~”
這也是朝廷連續數天,面對如此巨大的變故,居然沒有一點動靜的原因。
當然了,旗人大爺的派頭和嘴巴,永遠是那麽的堅硬如鐵。
根據玄戈營一方提供和透露的消息,他們從最近截獲和破譯了大青、島國還有陰法等衆多列強的電文中表明。
先是對着那些‘勿談國事’的紙條,重重地吐了一口唾沫後。
那四爺依然是那樣的光鮮,身上穿着上好的袍子,就是布料有些陳舊;身上帶着玉扳指、鼻煙壺等各種事物,很是體面和講究的樣子。
大青朝廷在玄戈營展現出了的種種驚人實力,尤其是在馬六甲海峽,居然将陰遠征艦隊都是打得全軍覆滅了之後。
都不說到了如今,他們還有什麽暗中布置沒有顯露出來,光靠着顯露出來的那些什麽空軍、艦隊、新式的軍隊,還有南洋一衆華裔百姓的擁護。
明明嘴裏想要說點什麽,結果又憋回去了。
想來老妖婆和光緒帝等人,現在也是正在心中發愁着,如何處理這樣一個幾乎無解的場面。
不一樣的是,昔日他手裏提着的鳥籠子,換成了一個用布包裹起來的蛐蛐罐,算是緊跟了京師城娛樂的潮流。
另外,還有一點不一樣的地方,那是當那四爺走進來的時候,能看到在茶館顯眼的好些位置上。
其中的内容可以說關聯極深,綜合起來之後,大緻的内容就是這樣:
大青割讓朝島這個藩屬國的所有權,割讓遼東一地給島國,并且賠償一萬萬兩白銀給島國。
區區4%的年利率,以當前國際方面的借貸來說,完全是一個低到不能再低的超低良心價了。
因爲可以預見的是,玄戈營的大軍隻需要稍微休整一下。
在昨日一大早,京師城的《北方時報》、魔都的《革新日報》、羊城的《羊城新報》,統統都是爆出了同一個大新聞。
可要稍微想起了,朝廷本次做出來的這些破事,他們這些旗人覺得心中惱火、臉上燥熱得厲害。
立刻感到了驚人的壓力,如同末日即将到來一般。
然後大青朝廷不折騰出動靜也罷,一旦折騰出來的動靜,立刻就是看傻了所有人。
但是這樣一句對于大青和旗人來說,算是大逆不道一般的話語,在從那四爺的嘴裏嚷嚷出來了之後。
大青朝廷已經緊急與島國小鬼子,還有毛子們兩家成功達成了一份密約。
具體上,情況是這樣的。
爲什麽?因爲朝廷這一次,怕是真出了大青國朝有史以來,最爛、最糊塗、最丢臉的一個決定。
一時間,外有島國小鬼子的外患,内有玄戈營這個更大威脅的情況下,大青越發顯得風雨飄搖起來。
如今都貼着一張大長紙條,上面寫着四個大字:勿談國事。
同時,也試圖與陰法等一衆列強們,達成一份密約。
時隔了一年多的時間後,旗人那四爺如同往常一樣,又再一次地走進了這裏。
不管是真的不怕,還是裝出來的,那四爺在自己坐習慣了的靠窗位置坐下後,叫了一壺高碎茶水後。
一看就是擔心自己說錯話,平白惹了官司。
這位外表光鮮的那四爺,怕是全身上下也找不出一碗足夠買爛肉面的銅錢。
以大青那些兵丁的狀态,哪裏還有能力抵擋得住這些虎狼之師、
割讓粵西靠近an南的四府之地給法人,割讓魯省半島給德棍。
割瓊州一地,給山姆大叔等。
如此瘋狂割地賠款,量種花之力結列強之關心的做法之下,大青朝廷自然不是瘋了,而是背後有所求而已。
求什麽?求的是以上的列強,能夠在玄戈營進攻的時候,全力出手保住他們大青朝廷的統治。
以上這些數量驚人的國土、百姓、銀子,不過是一份酬勞。
在這樣一個消息傳出來之後,大青所有人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假的、都是謠言,天爺爺!哪裏有這樣一個将自家國土和百姓,不當一回事的廢朝廷?
但是稍微想想,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報紙上的真實性。
一方面,這一個消息是玄戈營說出來,大青所有人對于玄戈營這個朝廷嘴裏的逆賊,也許因爲利益糾葛,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
可是對于他們的人品,一諾千金的信用這些,絕對卻是深信不疑。
光是這樣一點,讓他們對于報紙報道出來的說法,一時間最少都信了有八成。
另一方面,就算割讓了這麽多的地方之後,老妖婆、光緒帝、朝廷的一衆皇親國戚和官老爺們,還有旗人老爺們。
依然能享受着包括江南之地在内,剩下的那些花花江山,足夠一衆旗人大爺們繼續吃着鐵杆莊稼。
這樣的事情,他們完全能做出來之後,大家終于是徹底相信了。
接受了這麽一個殘酷現實之後,整個大青自然是反對聲一片。
京師城中滞留的各地讀書人結伴走上了街頭,向朝廷開始請願,清流們反對的折子潮水一般送上。
所爲的隻有一點:望朝收回成命,軍機中誰提出這種賣國之策,請殺之以謝天下。
可惜的是,以上這樣的強烈反對聲,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效果和意義。
首先,大青朝廷對外宣布,以上的說法完全是無稽之談,朝廷絕對沒有與小鬼子和列強,有着這些密約的存在。
不過眼見島國如今兵力強盛,朝廷實在無力抵擋,不得不委屈求和。
除了投降,讓大青保留一些元氣之外,已經是再無其他辦法。
同時期望列強幫忙調停,所以倒是會割讓一些土地,賠償一些銀子出去,萬萬不是因爲玄戈營的壓力。
隻是大青朝廷的這一個說法,根本沒有任何人相信。
其次,上街請願的一衆讀書人們被嚴厲訓斥,被威脅若是再鬧事的話,将奪去身上一切的功名,今後朝廷将永不錄。
頓時這些心中還有着‘學會文武藝、貨于帝王家’,這樣一種觀念的讀書人們,大部分都慫了。
雖然還有少部分人堅持,但是已經聲勢大減。
那些上折子反對的清流們,去職的去職、打闆子的打闆子,甚至還有一些直接打入的大牢。
甚至就連民間,也是嚴禁議論此事,尤其是京師城中,到處都是貼滿了這一種‘勿談國事’的警示條子。
并且還有步軍巡捕五營,京管隊的便裝暗探四處巡查。
若是被他們抓到之後,家裏有錢有權的還好些,走走關系、賄賂一些銀子之後,總能把人給撈出來。
若是什麽都沒有的小老百姓,不脫層皮怕是沒有辦法出來。
于是,如今整個大青正處于一種詭異的狀态。
絕望、憤怒、無助等衆多的情緒,在表面的平靜之下醞釀着,是個人都能看出這樣的情況很有問題。
可要如何解決這些問題,卻是沒有任何人能有什麽辦法。
因爲就連李中堂和他麾下北yang,這樣一支大青最強大的勢力現在也是徹底沉默了起來,不對于這樣一個時局發表任何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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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問自己可是堂堂旗人大爺,什麽步軍巡捕五營人,哈還有京管隊的暗探,基本能扯得上關系的那四爺等人。
在嘴裏很是吐槽了一番朝廷,本次的做法真是大錯、特錯之後。
那四爺又習慣性地壓低了聲音,對着身邊一個熟人問了起來:“葉二爺,不知道今天的報紙上的消息,你那邊得知了沒有。
小鬼子是什麽動靜,他們現在又打到哪裏?”
之所以讓他問出了這麽一句,那是朝廷既然連民間的議論,都要來上一個‘勿談國事’;一切源頭的報紙,自然是要封掉。
事實上也是如此,京師城和各地的衙門在昨天中午,就出動了大量衙役、捕快向着各家報社找上門去。
想要将其中的編輯抓了,各種機器一并給收繳起來。
不過那些報社的人,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樣一點一般;所有的報社都建立在了大青,各地的洋人租界之中。
按照朝廷當初與洋人的協議,大青衙門可是沒有權利直接進租界去抓人的。
好一番與租界的洋人交涉後,已經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等到衙門的代表跟着租界的巡捕,沖到了那些報社中一看,不要說相關人等早就沒有一個鬼影子。
那些印刷機器設備,也是被搬空掉了。
甚至還在牆上,留下了一行大字:今後新聞更加精彩,各位鄉親父老敬請期待。
所以說,大家都笃定了這些報紙還會偷偷地發行,給大家帶來更多朝廷不讓大家知道的隐秘消息。
隻是沒有辦法如同以前那樣,在明面上那樣公開售賣而已。
因此,像是那四爺這些關心時局的人,可是眼巴巴等着上面的消息了。
聞言之後,被喚作葉二爺的旗人立刻就是來了精神,他明顯是掌握了一些消息;他壓低了聲音後,開始緩緩說起:
“趁着玄戈營的戰艦,尚且在南洋修理,飛機和大兵尚未出動的當口。
加上了北yang的那些戰艦也在修理,還有估計就是修好了之後,也不會出海作戰這樣一點。
小鬼子的船,據說可是日夜不停地穿行在海上了,忙着将兵員、糧草、辎重等等,向着朝島運送了過去。
他們這些年練的6.3萬新軍,目前可是全部運到了朝島不說。
一些預備部隊,也準備陸續運送過去。
在平嚷城中,山縣哪個鬼子更是親率三萬餘鬼子,已經向着鴨綠江進軍了;算上了繳獲淮軍的炮火,大軍中的大炮數量可是極多,炮彈充足。
随後人在漢城的數萬小鬼子大兵,後續也會跟進。
玄戈營雖然據說在鴨綠江邊,也布置了一支兵馬據何而守衛;不過雙方兵力懸殊之下,他們的情況怕是不妙。
更爲關鍵的是,據說小鬼子已經研究出了應對空軍之法。
就是将那些從淮軍手裏繳獲的格林快跑,将架子改造一番後對着天空開火,将天上飛的飛機都能打下來。”
說話間,這些明明平日間隻會養花鬥狗之輩子的旗人大爺。
卻是用手指,沾染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煞有介事地畫了起來,如同化身成了一個軍事專家一般。
由此可見,當前大青糟糕的時局,連這些旗人大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以至于對于玄戈營的這些逆賊,莫名地多了一些期待;甚至爲了玄戈營的安危開始緊張起來,爲他們出謀劃策。
雖然他們這樣幫忙的謀劃,半點作用也是沒有。
而讓那四爺等如此熱心,真正究其原因的話,或許是因爲膚色。
還有之前二百來年的漫長時間,生長于此的他們,已經在不自覺間融合到了這樣一片土地和這一個民族之中了。
看着葉二爺一番煞有介事的解說,那四爺等數人心中立刻就是驚慌了起來。
那是心中基于一個怕是連他們自己,都不好明說出來的念頭:
這個天下哪怕歸了玄戈營,還有那漢人胡二統,也好過落在了島國小鬼子,還有那些洋鬼子的手裏。
爲此那四爺再度開口,忍不住在嘴裏追問出了一句:
“小鬼子的兵勢力如此驚人,那玄戈營的是什麽反應,那些洋鬼子們又答應了朝廷的條件了沒有?”
這一次不是葉二爺開口了,而是一個麻子臉的旗人說道;
“玄戈營的胡門主說了,他們在鴨綠江一線布置的大軍,雖然在軍械、兵員等方面,遠遠不如鬼子一方。
不過向天下百姓保證,之戰乃是國戰。
玄戈營隻有戰死的士兵,沒有退後的潰兵;全軍上下隻要有着一息尚存,都不讓半個鬼子跨過鴨綠江。
同時也向大青百姓發出号召,讓有膽識、不怕死的漢子去東北,在鴨綠江共抗鬼子,保家衛國。”
聽到了這樣一個說法,那四爺心中一股豪氣止不住地上湧。
差一點就要一拍桌子,回家收拾一下祖傳的破爛盔甲,還有生鏽的刀劍、發黴的戰弓這些,去東北跟着玄戈營打鬼子去了。
最終,還是想到這樣的一個做法,搞不好自己都會被開除旗籍,鐵杆莊稼都沒了的結果。
硬是将到了嘴邊的狠話給收了回去,最終一切都是換成了一句悠長,充滿了無奈的歎息聲。
不僅是對自己身不由己的歎息,爲玄戈營的好漢們歎息。
更是爲種花家這樣一個天朝上國,居然淪落到現在這一步的歎息。
因爲在他看來,面對着那麽多的鬼子們,玄戈營的好漢們雖然厲害,但想來本次也是沒有什麽好結果。
最終小鬼子還是會打進來,讓這天下落在了異族之手。
而在那四爺唉聲歎氣的時候,那麻子臉旗人嘴裏的說法,還在繼續:
“面對朝廷提出的密約,一衆洋鬼子們因爲畏懼玄戈營的艦隊和空軍,目前倒是一律不承認有這麽回事。
可是這些洋鬼子,能有什麽好人?
嘴上說着沒有答應,德棍和山姆大叔家還好些,倒是沒有什麽小動作;其他陰法和毛子等,無一不是在暗中支持着小鬼子和大青。
甚至聽我二表舅家的三哥說,今天上午還有一千支法人快槍,被偷偷地送進了大青新軍第一鎮的軍營中,是法人支援的。
不要錢的快搶送上,這些洋鬼子絕對沒有什麽好心。
無非是都指望着小鬼子大在朝島、在鴨綠江打敗玄戈營;後續的時間裏,我大青多拖上玄戈營一會。
這樣一來,他們就有着足夠的時間,生産出自己的飛機,還有防備飛機的兵器;到時候,估計就會一起殺過來報仇雪恨。”
在那四爺等人說話的時候,整個茶館那是越發的安靜了起來。
都是在豎起耳朵,聽着這些旗人大爺們的議論。
也正是這樣,當麻子臉旗人說完了以上的内容,人人臉上都是一股說不出的悲憤莫名之意。
面對着外地入寇,自家大軍抵抗艱難的事情,大家心中已經相當揪心了。
結果了?還遇上這種将‘甯與外人、不予家奴’,‘量大青之力已結友邦歡心’的朝廷,簡直讓人絕望好不好。
甚至還有幾個讀書人打扮的年輕人,想到了其中的關節後,忽然就是大聲号哭了起來。
大青的這一片天,看樣子真要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