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7月3日。
地點：津門城中，最好的利順德大飯店，某一個豪華的包廂中。
偌大的一張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上跑的，這些珍貴食材所做成的大菜。
酒水更是西洋人，最爲喜歡的威士忌好酒。
這樣豪華的一桌子席面下來，沒有一二百兩銀子根本置辦不下來。
隻是面對這麽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卻隻坐了六人而已；甚至外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兩個男人才是關鍵，其他四個女子不過是陪酒的姐兒。
其中一個白白胖胖，笑起來那叫一個人畜無害的樣子。
正是玄戈營中，還不算是太資深的成員影騎；這個在現代位面的職業，是某私募基金财務的小哥。
當然了，因爲今天他過來肩負着一些特殊任務，所以有了一個化名‘吳明’。
一番吃喝之下，已經是喝到脖子都紅了的影騎，知道氣氛差不多到位，到了可以談正事的時候了。
咳嗽了幾聲，示意着四個陪酒的姐兒出去後。
就從袖子裏掏出了一份薄薄的清單，遞送給對面的一個三十六七歲模樣的漢子；李中堂的外甥、如今北yang軍械局的負責人張士珩。
最初在接過了清單後，張士珩還有點不以爲然。
眼前這個說話時一嘴魔都口音的漢子，是托了好些關系才請他出來吃飯的；想來無非是看中了自己是李中堂外甥的關系上，有些事情要求自己。
又或者是，想要求李中堂。
所以他早就決定了，要是對方拿得出足夠的好處，也不妨幫他一些小忙。
若是好處不夠，這麽一頓飯吃了也就吃了，甚至他張大爺能賞臉出來吃飯，已經是給足了他的面子。
隻是在看清了清單上的内容，還有相關的出售價格、數量之後，張士珩的眼睛都直了；眼神之中，都是赤果果的貪婪之意。
因爲清單上，寫着的内容是：
克虜伯最新型鋼鐵開花彈，305毫米口徑一發的價格十兩銀子，配貨200發。
150毫米口徑炮彈，一發的價格是五兩銀子，配貨1000發。
克虜伯新型穿甲彈，305毫米口徑一發的價格三兩銀子；150毫米口徑，一發的價格是一兩銀子。
數量上，與開花彈也是一樣。
以上的價格太貴了，才讓張士珩這樣一個反應？不是，而是以上炮彈的價格太便宜了，屬于白菜價中的白菜價。
要知道，張士珩所負責的北yang軍械所，其中很大的一個任務，就是替北yang艦隊生産和采購各種口徑大炮的炮彈。
所以，他對其中的門道，那是相當的清楚。
目前北yang艦隊使用的炮彈，基本就是穿甲彈和開花彈兩種。
兩者之間的區别，就是前者的彈頭僅僅是一個大鐵砣子，靠着攜帶的動能造成殺傷；但是後者彈頭中有着火藥，能夠爆炸、威力更大。
前者的制造難度小一些，北yang艦隊使用的穿甲彈，基本由軍械所自己生産。
不過發射藥爲黑火藥，威力上真心比不上洋人的炮彈。
後者的制造難度更大，軍械所也不是不能制造，但是質量和效率真心叫一言難盡，一般對外購買。
像是這種克虜伯生産，彈頭中包含了新式炸藥305毫米口徑的開花彈，一發就要210兩銀子。
150毫米口徑的開花彈，價格倒是便宜了好些，可也要28兩銀子一發。
就連他們能夠生産的穿甲彈，生産成本都比上面的出售價格，便宜出了老大一截的程度來。
這樣一個價格，完全是不是什麽比較便宜了，簡直就是在給他送錢。
更爲關鍵的一點是，前段時間張士珩有些囊中羞澀，所以用十萬兩的價錢，将庫存所有的各種口徑開戶彈都賣給了島國鬼子。
原本他以爲無甚大事，想着隻要拿出兩成出來打點一下。
讓人将這些做成訓練損耗，這個事情就能糊弄過去。
結果了？如今海面上形勢緊張，北yang艦隊的丁提督隔三差五發函過來，說要補充炮彈，尤其是開花彈。
面對着空空的倉庫，一時間張士珩又哪裏拿得出來？
如今正是頭疼着，各國居然不肯賣炮彈了，就是願意賣的價格也是驚人，自己補上這個窟窿怕是要破産了。
忽然遇上這樣一種好事，哪裏不喜出望外。
隻是他同樣知道，天上哪裏有着白白掉餡餅的好事，說不定這些炮彈中就有什麽貓膩；當前情況緊急之下，可萬萬不要中了鬼子的奸計。
不然事發後，怕是李中堂都沒有辦法保住他。
可對面這一個吳明，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笑了一下後已經開口：“張大人無須擔心炮彈的質量，絕對都是最新型的克虜伯炮彈，可是花了小人大價錢才買到的。
再說了，這些炮彈完全可以在到貨、檢查無誤之後，再付款就好。
之所以如此便宜，一方面是國朝有些不太平，吳某想要報銷一下朝廷和北yang。
另一個方面，則是有着些許小事，想要求大人幫忙運作一下。”
聽到了這樣一句後，張士珩直接無視了‘報銷朝廷和北yang’的說法，‘有些許小事，幫要幫忙運作一下’卻是深深聽了進去。
也正是聽到了這樣一句後，立刻就放下了心中所有的擔心。
有事情求自己，所以給了這麽一大筆起碼價值是十幾萬兩銀子的好處，才是天公地道、他可以理解的事情嘛。
拿着洋酒杯，喝了一口威士忌後。
才是一臉淡定地說道：“說吧、所求何事？”
聞言之後，影騎說出了不遠千裏從魔都過來，最大的目的：“小人與緻遠艦的鄧管帶，有着一些私人的恩怨。
早就看不慣他這種小人，居然掌管着緻遠艦這種朝廷利器，所以不知道張大人能不能幫忙運作一二，讓他下船待着？”
聽到了這樣一個要求後，張士珩飛快地分析起其中的利害關系來。
很快就想明白了，因爲泗水城一事北yang衆人早就不待見鄧管帶了；以前不過因爲光緒帝的原因，不好過于拿捏他罷了。
如今光緒帝哪裏還有心思，去管這麽一個小人物。
所以自己隻要拿出一兩萬兩銀子，打點一下楊世骧等人，想來輕松就能下了他緻遠艦管帶的職務。
讓他下船後找一個閑職，哪裏涼快、哪裏待着去。
最終，揮舞着那一份清單，嘴裏說出了一句：
“馬上把炮彈送過來，什麽時候到貨，什麽時候鄧管帶下船。”
“炮彈早就在魔都上船了，最遲明後天就能送到。”影騎嘴裏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
話說！影騎當然與鄧管帶，兩人之間沒有絲毫的恩怨，對于這樣可敬的民族英雄，心中敬佩都來不及了。
讓他偏偏這麽做，還是有原因的。
根據後世資料的說法，甲午年大東溝的那一場海戰，北yang艦隊之所以出現那麽大的慘敗，其中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就是炮彈嚴重不足。
尤其是新式的開花彈，根本就沒有幾發。
爲什麽？還不是因爲張士珩這孫子，爲了利益倒賣庫存炮彈，讓艦隊的炮彈嚴重不足；等到他把庫存填補好了後，北yang艦隊已經戰敗了。
所以，爲了加強一下北yang艦隊的戰鬥力。
玄戈營隻能讓影騎僞裝一下身份後，前來用白菜價送上一大批炮彈。
而這些炮彈，其實不是什麽克虜伯的最新産品；更準地說，應該是玄戈營的最新産品才對。
裏面的發射藥，可不是什麽黑火藥，也不是什麽苦味酸，而是更好的三硝基甲苯；威力上，比起克虜伯的炮彈都強多了。
隻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道理，他們還是知道。
爲了讓張士珩這孫子放松警惕，就有着讓鄧管帶下緻遠艦的要求。
順帶着還有一點小心思，僅僅是希望鄧管帶，不要在這場海戰中重蹈曆史上的覆轍，他不該那麽不甘地死去。
而是必須好好地活着，成爲未來玄戈營艦隊的總指揮。
帶着種花家的強大艦隊，去征服這個星球的所有海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