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考慮到那李家的莊園,随時都有着被土人攻破的可能,胡彪也沒空在第一安全區過多墨迹。
眼見着鄭孝祖、黃耀宗等一衆少年,眼中皆是一片堅決之意。
沒有多餘地問出一些,‘你們可曾想好’的廢話。
分别抽出了自己大腿槍套上的一支M1911手槍,還有取下了身上挂着的一個小甜瓜手雷,向着兩人遞送了過去。
同時,在嘴裏說到:
“好、好、好,總算我南洋華裔一脈,終究還有些有膽氣的漢子。
雖然不過是弱冠少年,那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今日胡某能與你們并肩作戰,就算戰死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這兩種武器你們也看着我們用過,且拿去防身。
不過注意了,手槍中隻有7發子彈,到時候記得留一發;在落到了讓土人手裏之前,先給自己一槍、免得受罪~”
說完之後,胡彪嘴裏又是喊出了一句:“
十字,将泗水城這裏今日發生的一切,統統都用電報明碼發送出去。
且讓天下人看看,荷藍人、大青朝廷,還有爪哇的猴子們,到底是一個什麽醜态,還有犯下了何種滔天的罪孽。
我漢家少年,又是如何的頂天立地~”
随後,在第一安全區衆多狼狽華裔的眼神注視之下,胡彪掉頭就向着街壘之外走去,算是正式地帶頭出發了。
在身後一點的位置上,貴妃等幾個戰隊的成員一一跟上。
再然後,則是一些雖然努力挺直了胸膛,但是身材看起來還是相當單薄的少年仔們,拿着棍棒、刀槍跟上。
隻是在鄭孝祖等人,也是走出了街壘之後。
身後一個粗大的聲音喊起:“特娘的,我謝飛一個大男人比不上玄戈營的好漢,還能不比過幾個後生仔不成?
去李家莊園救人的事情,且算我一個。”
在這樣的一個聲音中,一個粗壯的漢子撿起了手邊的一根棍子,大步地向着前方那二十幾個背影追趕了上去。
隻是看到此人的樣貌之後,老平這個新手菜鳥當時連眼珠都差點瞪了出來。
因爲此人正是早上進安全區的時候,不排隊、被他砸了幾槍托的那人;想不到關鍵時刻,居然還知恥而後勇了起來。
不過很快之後,老平就知道更讓他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面沒有發生了。
因爲在那自稱謝飛的漢子喊出一句,就此追了上去後;又是有着百十個漢子,嘴裏在罵罵咧咧中,又或者是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後,老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原本對于胡彪開口之後,這麽多成年男人居然無一出頭的場面,而心中很是憤憤不平的老平,頓時也感覺釋然了起來。
至于在第一安全區中的另一個菜鳥,正治老師老馬,則是有了不同的想法。
他看着很多華裔成年老爺們,雖然沒有跟着一起殺出去,但是此刻紛紛都是低着頭、一臉都是愧色的場面。
頓時心神一動,清楚認識到一點:
這些人還是能搶救一下的,前提是讓他老平,好好發揮一下自己正治老師特長的話。
就這樣,胡彪等一行全部加到一起,一共有着一百三十六人,開始向着城西的李家莊園支援而去。
許是第一次見到在安全區中,有着這麽多人殺了出來。
一衆圍在了外面的土人有些懵逼,居然是不敢上前動手厮殺,讓胡彪他們最初一兩裏的路程,居然是相當的順利。
而比起了第一安全區衆人的行動,其他兩個安全區的老鳥們。
他們在接到了通知的電報後,大概晚了能有三分鍾的時間,也各自派出了一支隊伍向着城西的李家莊園,開始一路地支援了過去。
他們的兵力,同樣是在百人之間的樣子,初期的進展也比較順利。
隻是以上的三路兵馬,向着城西李家莊園一路推進的時候。
并不知道在港口的位置上,已經生足了鍋爐壓力,在煙囪的濃煙之中收起船錨的荷藍人艦隊上,忽然就收到了來自炮台上一串旗語:
海上有一支未知艦隊正在飛快殺來,看樣子是敵非友。
頓時荷藍人艦隊司令,海軍上校托馬斯,立刻就拿起了一架望遠鏡,向着港口之外的海面看了過去。
等到看清楚了來襲的艦隊,居然是三艘鐵甲戰艦。
關鍵是主炮已經脫下了炮衣,粗大的炮口高高指向了這一邊後,基本确定這些人來意不善。
他再也顧不上維克總督,之前那個讓他們移動泊位;一旦在收到了總督府的命令後,立刻向着城中開火的事情了。
以艦隊中的兩艘老式鐵甲艦爲主力,連同幾艘小炮艇一般的小船。
在港口的那些炮台的掩護下,緊急地展開了一個戰鬥陣型。
而在陸地上,荷藍人殖民總督府的一個輕步兵營,一個擲彈兵營,再加上了三百名武裝巡警。
差不多荷槍實彈的一千三百人,已經從軍營中出發了差不多能有十幾分鍾之間。
主要是維克總督認爲,現在到了他們可以開始收割一切的時候;所以在他的命令之下,一衆荷藍人也加入了這一場動亂……
******
“快、快、快,都給我跑起來~”手裏揮舞着湯姆森沖鋒槍,胡彪嘴裏對着身後的隊伍大聲地吆喝着。
語氣之中,那是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焦躁。
在胡彪嘴裏大聲吆喝着的時候,貴妃、風車、倉管、二胖、大魚、影騎等人,則是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珠子看着四周。
手中的武器端在手裏,時刻準備好了摟火。
其實到了現在這一個時候,他們這些戰隊老鳥們,基于敏銳的戰場直覺,已經感到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因爲算起來,他們已經從第一安全區出來十幾分鍾的時間裏,居然還是沒有受到那些土人的任何強力狙擊。
随着他們繼續地推進,一路上遇到的土人數量還越來越少。
他們可不認爲那些兇狠的土人,居然這麽輕易就打算放過一衆華裔,回家吃飯睡覺去了;那些人如同見血了的牲口一樣,今天注定是一個雙方之間不死不休的局面。
所以,一定是發生了某些他們不知道的變故才對。
隻是到了此刻,他們想要停下、又或者是派人偵查一下,搞清楚變故是什麽才繼續前進,那也是有些做不到了。
其一、他們隻要稍微注意一下腦海中,那一個血紅的數字,都發現馬上要增長到四百人了。
可以說增長的速度,已經是越來越快了起來。
其二,就在兩分鍾之前,他們才是沖進了一片街區;在沖進去的那一刻,不知道多少人嘴裏罵出了一句‘天殺的爪哇猴子~’
甚至好些人,當時眼睛都是充血了起來。
因爲在狹窄街道兩側的屋檐下、鑄鐵路燈上、樹上,一溜煙地挂着三四十具華裔同胞的屍體。
其中男女老幼都有,想來是一夥逃亡到這裏的華裔人群,不幸遭受了土人的毒手。
這些人,他們每一個在死前都受過非人的折磨,讓胡彪等人隻要稍微多看一眼的話,都不會心痛地哆嗦了起來。
試問,在看到了這樣的一幕慘劇後,再想到萬一李家莊園萬一被土人攻破,這樣的一幕慘劇将會數十倍、上百倍地上演。
他們哪裏又能夠說服自己,就此停下腳步看看再說?
當然不行,隻能是本着不管前面有着什麽陰謀,有着什麽樣的刀山火海,都要硬着頭皮往前沖。
又往前沖了一分多鍾,沖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後。
打頭的二胖,看到了右手邊的位置上出現了一群人,一個激動之下,當即之下就要招呼一梭子的子彈過去。
好在扣動扳機前,看清了對面居然是第二和第三安全區的人;當先打頭的正是羽漢楓和歌者兩人,才是生生止住了開火的動作。
原來在過來的一路上,這兩個安全區的隊伍,已經是比起他們先一步彙合了起來。
随後,當三個安全區的支援隊伍,在這一個路口彙合到了一起後,立刻讓戰隊的人員達到了十七人。
其他由華裔們組成的戰鬥人員,數量超過了三百二十人。
可惜這些人手裏,算上了那種荷藍人的老式步槍,也隻有着三十多支,子彈平均下來都不超過五發。
不管怎麽說,胡彪等人也算是實力大漲。
原本心中焦躁的戰隊等人,心思也是稍微安定了一些。
可是繼續向前了三分鍾,一馬當先的戰隊夜不收歌者和羽漢楓兩人,再次拐過了一個街角後,眼前出現的一個場面差點沒讓他們瘋了。
在前方街道的另一頭,有着上千的荷藍人正向着這邊小跑了過來。
甚至他們的隊伍中,還用戰馬拉着兩門70毫米口徑的青銅炮;看到了這樣一個動靜,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了一個念頭:
特麽!完犢子了,城西的李家莊園還來得及救了麽……
很遺憾,城西李家的莊園,看樣子是沒機會去救了;就連胡彪他們這一支三百多人的隊伍,能有多少人可以活着撤回安全區。
又或者是能不能守住安全區,依然是沒有什麽信心了。
話說、雙方對于彼此的到來,明顯都很是有些猝不及防。
靠着更快反應速度,還有更爲豐富的戰鬥經驗這些,羽漢楓和歌者兩人,倒是率先地反應過來。
可在嘴裏喊出了一句:“老胡,有情況~”
之後,端平了槍口的他們,卻是沒有在第一時間開火。
主要是在他們心中,還有着最後一絲的幻想;幻想着在今天已經死了太多人後,這些荷藍人終于願意出來收拾爛攤子了。
事實證明,他們兩人還是将這些殖民者的人性,想得太好了一些。
下一秒後,一個高亢的聲音在對面響起;因爲是荷藍語,兩人聽不懂這孫子到底喊着什麽。
可沖在前面的一個荷藍人連隊,上百人端着手中的步槍對着他們兩人紛紛開火,讓密集的子彈招呼了過來。
仗着敏捷的速度,羽漢楓和歌者兩人在一個靈活的翻滾間,分别躲回了街角之後,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勢。
與後方聽到示警後,匆匆趕來胡彪等人一樣。
一顆心,卻是忍不住向着無盡的深淵,飛快地降落了下去。
因爲他們明白,以這些荷藍人的表現來看,在原本應對土人都是相當艱難的情況下,又多了這些全副武裝的對手。
如此的絕境,簡直讓人絕望。
當然了,束手就擒永遠不是玄戈營的作風。
羽漢楓和歌者從地上爬起後,就要端着手中的湯姆森沖鋒槍摟火;準備就算戰死,也爲戰隊在這些荷藍人這裏,撕開一個可以沖過去的缺口再說。
隻是當前整個泗水戰場的形勢,變化的速度那叫一個讓人應接不暇。
不等他們動手,耳邊就是‘轟隆隆~’數下炮聲傳來。
以這樣巨大的動靜,絕對是210毫米,又或者以上口徑大炮開火之後,才能造成這樣一個動靜。
頓時他們低落的心氣,一下子就提升了起來。
因爲這些炮聲代表着,他們苦等了許久的玄戈營艦隊,終于是在這一個關鍵的時刻抵達了。
在巨大的驚喜中,胡彪、貴妃、倉管等一行人也沖了上來。
帶着不多的一些華裔槍手,與那些荷藍人不斷地對射了起來;不求能擊潰對方,但求能擋住對方的進攻,還有迂回和包抄。
但是這樣的對射,他們越打、越覺得不對勁。
因爲他們從炮聲的動靜來看,玄戈營艦隊似乎并沒有占據多大的上風;至少是沒有辦法在短時間裏,解決荷藍人一方的艦隊和岸防力量了。
至于更具體一些的情況,他們當前根本一無所知。
唯一知道的是,他們攜帶的子彈在對射中飛快地減少,根本堅持不了多少的時間。
更要命的是,荷藍人隊伍中的兩門青銅野戰炮,已經是就地展開;其中一門在開火之前,打算拉動炮繩的炮手,被倉管一槍遠遠爆頭,算是臨時的壓制住。
可‘轟~’的一聲依然響起,那是另一門青銅炮,将一發殺傷榴彈招呼了過來。
好死不死的,這一發炮彈砸在一棟房子的承重柱上,将粗大的柱子直接攔腰打斷成爲兩截。
瞬間落下的大量磚瓦,直接将當時躲在承重柱後的胡彪,當場就是給埋了起來。
若是換成平時,胡彪到不會如此的反應緩慢;關鍵是在之前的戰鬥裏,對于他的消耗太大了一些。
到了現在,就算不是油盡燈枯,也隻能說得上是勉力堅持着而已。
看到了這一幕後,嘴裏大叫了一聲‘老胡’之後,原本同樣筋疲力盡的貴妃,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激發出來的力量。
瘋了一樣地沖了上來,頂着頭頂、身邊呼嘯的子彈,用着雙手開始在磚石中扒拉了起來。
見狀的大魚、老蛇等人,則是也再顧不上節省子彈,端着槍瘋狂的開火,爲貴妃的行動提供火力支援。
不多時,貴妃将她的狗男人從其中扒拉了出來;确定還活着後,立刻就将其一把死死的抱住。
顯示了這妹子,那一種激動到了激動到極點的情緒。
大聲咳嗽了幾聲,吐出了一嘴的泥沙後,胡彪這貨倒是悠悠地轉醒來。
隻是看那一個虛弱的模樣,剛才估計被砸了一個夠嗆,一時半會連動彈也困難,更說不上可以指揮戰鬥。
在如此雪上加霜的情況下,就算以衆人久經戰陣的堅韌神經,依然是感到了一種巨大的物理和絕望。
不過是憑着戰鬥本能,還有心中一股不甘之氣,在繼續咬着牙堅持而已。
最終,在又是一發炮彈飛來,将風車整個人都掀之後。
緊急趴下躲着爆炸沖擊波和彈片的二胖,連續幾個翻滾間來到了躺在了地面的風車面前,都不用摸一下這名隊友的鼻息。
光是看到一張被多發破片擊中,已經模糊一片的臉蛋,就知道這一個隊友那是徹底沒救了。
莫名的悲憤中,這個油膩的老爺們。
在嘴裏吼出一句‘荷藍鬼子、我特麽伱姥姥’後,端平了槍口,就對着邊打邊沖,已經沖到了三十多米之外的一夥荷藍人招呼了過去。
轉眼之後,那七名荷藍人就被放倒了六人。
但是在移動着槍口,向着剩下一人招呼了過去後,二胖卻隻聽到了一片空槍撞擊的聲音,在槍膛中響起。
原來他身上最後的一個彈鼓,也在這樣一個時候打光了。
松開湯普森沖鋒槍,抽出了手槍,一槍就打中了剩下一人的胸口;隻是二胖悲哀的知道,連手槍子彈都沒有多少後,他們真心堅持不了多久了。
貴妃更是從胡彪腰間,抽出了一把信号槍。
對着空中,‘啪~’一聲開火了。
這玩意在之前他們與楊東籬的約定中,隻有着一個意思:立刻向這裏全力開炮~
而在同一時間裏,在一聲巨大的‘咔嚓~’裏,不知道被撞了多少下的李家莊園大門,轟然倒下了。
帶着一臉的狂喜,潮水一樣的土人沖了進來。
與之相對的是,躲在裏面的所有華裔,心中發出了絕望的哀嚎。
偌大的一個莊園裏,唯有在一側的媽祖廟中,其中的媽祖像,依然是笑得那麽慈祥和安甯。
還是在同一時間裏,十字在‘滴滴答答’的發報中,将今天發生的一切明碼發送了出去。
電碼和電文,自然都是冰冷的死物;可是在被其他人看到,尤其是一些尚且有着良心的清人看到之後。
看到上面似乎每一個字眼,都帶着血淚的内容。
讓在總li衙門之外請命,希望朝廷可以速速處理泗水城事宜的譚複生等人,好些人當場就在悲憤交加之下,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領頭的譚複生,更是怒極攻心下吐了一口血後緩緩倒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