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徒弟身上的金光,張乾陽老臉一紅,嘴巴微張,過了半晌,才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
“今天天氣……好像還不錯。”
李道玄:“???”
“師父,關于這金光神咒,我還真有個地方不太理解,就是——”
“咳咳,這天色也不早了,徒兒啊,咱們快點趕路吧!”
……
照婦河,渡口。
要過河的百姓們圍在一起,一邊等着船夫,一邊談論着剛剛轉瞬即逝的大霧。
“聽說照婦河的霧很邪門,每次至少會持續一個時辰,等霧散後,往往就會有人不知不覺跌入了河中,怎麽今天一下子就消散了?”
“剛剛我差點就跌到河裏了,但好像看到了一道金光,然後霧就散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半隻腳都懸空了,好險呀!”
“對對,就是金光,我也看到了!”
……
人們議論紛紛,既有對照婦河的畏懼,也有對剛才那道金光的好奇。
這時兩道身影走到渡口,一老一少,皆身穿道袍,風塵仆仆而來。
老道身形瘦削,但面容清朗,神情灑脫,眉宇之間有着一絲正氣。
年輕道士倒是生的俊朗,豐神如玉,身姿挺拔,用一根桃木簪挽着道髻,氣質出塵。
尤其是那雙眼睛,清澈明亮,眉心處還有一道淡淡的紅色豎痕,再加上身後的劍匣,如鶴立雞群,卓爾不凡。
這也是李道玄修爲境界不夠,還未臻至返璞歸真的境界,如師父張乾陽,氣息古樸自然,不漏一點痕迹,看起來平平無奇。
踏入陰神境後,修道之人的氣息便不會那般明顯,而是開始收斂鋒芒,返璞歸真。
人群中,一道目光緊緊盯着李道玄。
……
李道玄和師父來到渡口,隻見前方是一條大河,河水滔滔,深不見底,連座橋都沒有。
他們雖有踏水而行的手段,但并不想在衆人面前展露,用張乾陽的話來說就是,若無必要,修道之人不必在人前顯聖,否則日子久了,就真把自己當神仙了。
那些高高在上的陽神,也許剛修行時,也是心懷正義,有人情味的,但随着修爲的提高,年歲的增長,他們一直被萬人推崇,奉爲活神仙,久而久之,就忘了自己的初心。
屠龍的勇士成爲巨龍,變成了自己曾經讨厭的模樣,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十分可悲的事。
因此張乾陽經常教導徒弟,不管有多大本事,也要學會過最簡單的生活,看一看那些最普通的百姓,是如何活着的,這樣才不會迷失本心。
“師父,這河裏有古怪,要不要我用天眼看看?”
李道盯着照婦河的河水,背後的蒼龍刺青微微發燙。
張乾陽搖搖頭,道:“這裏人太多了,不必如此行事,另外,你以法眼看一看這些百姓。”
李道玄聞言一愣,不知道師父爲什麽這麽說,但他還是立刻照做了。
将法力運于眼中,李道玄的雙眼立刻變得更加深邃,瞳孔變得更細更窄,仿佛貓瞳。
貓的眼睛據說可以溝通陰陽兩界,看見許多活人看不見的東西,修道之人的法眼,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有了天眼後,李道玄就很少開法眼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隻見那些百姓都渾身濕漉漉的,臉色煞白,好似泡腫變爛的屍體,眉心處缭繞着黑氣。
李道玄瞳孔一凝,轉頭望向師父,眼中十分驚訝。
師父朝着他點點頭,示意他不要聲張,靜觀其變。
李道玄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師父,他們明明是活人,可這……”
張乾陽點點頭,以法力傳音道:“這是因爲,若無意外,他們都快死了,應該就是要淹死在這照婦河中。”
李道玄望向遠處正劃船過來的船夫,那是一個老頭,扁着褲腿,神情祥和,在陽光下露着和善的笑容。
他剛剛送完一批人,現在又來了一批,今日的生意,似乎格外的好。
這是正常眼睛中看到的場景,而在法眼中,那船夫老頭渾身腫脹,不斷滲着水珠,臉色十分蒼白,眼睛還腐爛了一隻。
船夫沒有問題,隻是個普通人,也就是說,有問題的是這條河。
照婦河……好奇怪的名字。
張乾陽以法力傳音道:“凡人之中,若有靈性高的,偶爾也能看到類似場景,或是提前夢到親朋好友的逝世,或是在死亡來臨前,産生種種不詳的預警。”
頓了頓,他解釋道:“人之将死,眉心便會缭繞黑氣,也稱死氣,民間稱之爲印堂發黑,但實際上,印堂所發之黑,唯有身負靈性之人才能看到。”
“你剛剛看到的,便是他們身上的死氣所具現出的幻象,這在相術中,便稱之爲劫,若無外力相助,他們一般是逃不過此劫的。”
李道玄點頭道:“還好他們遇見了咱們。”
張乾陽搖搖頭,道:“話不要說得太滿,看到那個女扮男裝的人了嗎?”
李道玄一怔,女扮男裝?
他仔細望去,果然,在人群中發現了一個俊俏公子。
那人穿着錦衣,身材偏矮,皮膚白皙,眉宇之間有着幾分英氣,也在偷偷打量着李道玄。
兩人的目光交彙,那俊俏公子連忙轉移了視線,顯得有幾分慌張。
李道玄目光一動,有趣,這個女扮男裝的人,竟然是一個修士。
她身上氣血充沛,遠勝于常人,還有法力波動,看起來應該是辟谷中期的修士。
隻是法眼之中,她也一樣是被淹死的模樣,顯然就連她這個辟谷中期的修士,也免不了渡河身死的命運。
張乾陽走上前,拉着一個老人,詢問道:“老人家,這條河是不是有什麽古怪,爲什麽要叫照婦河?”
一邊說着,他遞上了兩枚銅錢。
老人接過銅錢,笑眯眯道:“這位道長,你可算是問對人了,我就是宣州本地人,對這照婦河呀,最清楚不過了!”
他總結了一下語言,道:“其實這裏除了照婦河,還有個名字,叫妒婦津。”
“妒婦津?”
“是的,而且這妒婦津,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女子不能過河,尤其是美貌的女子,若是渡河,必然是十死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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