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白手中的青霞劍微微一震,隻覺得那劍鳴如銀瓶炸裂,其中蘊藏的劍意,讓他這個劍修都爲之心驚。
他的目光望向李道玄背後的劍匣,直覺告訴他,那是一件和劍道有關的法寶,且層次不低,甚至還在他的青霞劍之上。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劍匣中的東西。
那裏面必然有着一口神劍!
他打量着李道玄,發現才幾個月不見,這個當初大膽威脅他的年輕人,竟然已經成了辟谷後期的修士,目光銳利,氣質更加飄逸出塵,甚至還隐隐透着股劍氣。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修爲,還擁有如此多的法寶,吳秋白已經開始懷疑,對方恐怕不是什麽遊方野道。
“你這是何意,爲何幹擾我等除妖?”
見衆弟子有些畏懼李道玄,吳秋白眉頭微皺,上前質問道。
李道玄指着那些大蛇,道:“道長難道未曾發現,它們并非是妖嗎?”
吳秋白冷笑道:“胡說,你也是有修爲在身的,難道看不出它們身上的妖氣嗎?”
李道玄搖搖頭,問道:“吳道長,請問它們可曾傷害百姓?”
吳秋白一愣,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麽多蛇妖,卻似乎并沒有攻擊路過的百姓,甚至還有意識躲閃。
“吳道長再看看它們的眼睛。”
吳秋白和他的弟子們望向那些蛇妖,才發現這些蛇竟然都在用一種懇切的眼神望着他們。
有的甚至還流下了眼淚。
那種眼神,太過哀切,簡直就像是……人一般。
“難道它們真不是妖?”
吳秋白問道。
李道玄點點頭,道:“是的,它們都是百姓所變,隻因喝了老劉賣的蛇酒,被妖氣入體,才成了蛇妖!”
吳秋白恍然道:“原來如此,隻是他們被妖氣侵入的程度如此之深,這……還能救得回來嗎?”
萬壽宮的劍術是一絕,但其他的本領,就一般般了。
他們也會一些簡單的驅除妖氣的法術,但那都是妖氣入體不深的情況下,現在顯然已經無用了。
“交給貧道吧。”
李道玄長袖一揮,數十張長生符飄出,貼在那些蛇妖身上。
當看到那些符箓上的圖案時,吳秋白微微一震,仿佛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李道玄掐訣念咒,很快這些長生符便化爲金光遁入它們體内,驅散那濃郁的妖氣。
随着一片片蛇鱗化爲黑煙消散,蛇妖們變成了一個個百姓,他們眼中露出驚喜之色,紛紛朝着李道玄跪拜感謝。
“多謝仙師救命之恩!”
“仙師在上,請受小老兒一拜!”
“我上有老下有小,若不是仙師救命,可叫他們怎麽活呀!”
……
沒有人去感謝那些萬壽宮的道士,畢竟剛剛那些道士不分青紅皂白,差點一劍把他們給殺了。
萬壽宮的道士們微微有些尴尬。
李道玄點點頭,道:“你們快些回家去吧,這樣不穿衣服在大街上,也不成體統。”
他們從蛇變人,皆是赤身,不着寸縷,不過好在都是男人,并無女人。
衆人散去後,李道玄對着吳秋白道:“這一切,應該都和蛇酒鋪賣的蛇酒有關,我師父已經先一步趕去那裏了,吳道長,請伱們繼續搜查一下縣城,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吳秋白微微挑眉,心道這小子是在指揮他嗎?
不過剛剛若非他及時阻止,他們手中确實要沾染不少殺孽。
“你們按照李道長的吩咐,去搜查縣城,注意隻困不殺。春生,你留下,随爲師一起去那蛇酒鋪看看。”
吳秋白吩咐道,春生是他的大弟子,也是衆弟子中修爲最高的,未過三十,便已修至辟谷中期。
“是,師父!”
一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男子回答道。
吳秋白又看向李道玄,道:“李道長,這畢竟是發生在我萬壽宮附近的事情,貧道有責任去看一看。”
他的稱呼,已經從小子,改成了道長。
顯然李道玄的修爲和手段,已經取得了他的認可。
“吳道長,你既然願意幫忙,那自然最好不過,請吧。”
李道玄并沒有和他多說,畢竟他之前送青牛觀地契的事情,藏了一些小心機。
他運轉縮地神行之術,向前平平無奇的一踏,身影卻驟然出現在十幾丈外,隻是幾步,便離開了衆人的視線。
吳秋白眼睛一亮,好道術,竟頗有幾分縮地成寸的意味。
看來他還是太小瞧那對師徒了。
“春生,跟上吧,免得讓人瞧不起咱們萬壽宮的道術!”
說罷,吳秋白一揮衣袖,踏步上前,整個人宛如一口出鞘的神劍,速度非常快,追向李道玄的方向。
春生露出一絲苦笑,得,你們神仙打架,幹嘛要拉上我?
他的步法才剛剛入門,哪能跟得上師父和那個背着劍匣,一看就很厲害的年輕道士?
……
片刻後。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停在了蛇酒鋪前。
李道玄望着吳秋白,笑道:“吳道長步法玄妙,猶如寶劍出鞘,佩服。”
吳秋白搖搖頭,道:“到底還是慢了你一步。”
“那是你未用禦劍之術。”
“李道長不也沒用劍匣嗎?”
兩人對視一眼,皆灑然一笑,倒拉近了些距離。
李道玄發現,吳秋白并非是那種完全不明事理的人,隻是性子沖動了點。
吳秋白則是覺得,李道玄也并非是那麽狂妄,隻是年紀輕輕,就一身本領,性子難免傲氣了些。
兩人推開門,頓時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
地上都是酒水,顯然有許多蛇酒被打翻了。
張乾陽站在那裏,似乎已經等很久了,他的身前坐着一個胖子,眼中猶有驚懼之色,正是老劉。
他昨晚變成了蛇,躲在家裏害怕了一夜,好在一大早就沖進來一個道士,用一張黃符把他又給變了回來。
此刻張乾陽正凝望着一壇蛇酒,眉頭微皺,似是陷入了沉思。
這壇蛇酒,便是用那批淡金色毒蛇釀成的,裏面還泡着一條毒蛇。
據老劉所說,那批毒蛇中最大最兇猛的一條,便泡在裏面,都三個月了還沒有死。
因此這壇酒他也沒有賣。
壇子在微微震動,顯然裏面的那條毒蛇還在拼命沖撞着,企圖獲得自由。
“師父!”
李道玄剛想詢問,就看到師父對他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後伸手打開了那壇蛇酒。
下一刻,一條淡金色的毒蛇猛地從壇中躍出,長約五尺,眼眸血紅,張着獠牙,咬向張乾陽的脖子。
張乾陽手指如刀,穩穩夾住蛇首,任由蛇身将自己的手臂纏繞。
他仿佛魔怔一般,緊緊盯着這條毒蛇,還用鼻子嗅了嗅,仿佛那不是蛇,而是蛇美人。
良久,就在李道玄都快忍不住要給師父再來一張長生符的時候,張乾陽突然目光一亮,哈哈大笑。
“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原來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