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兩名警員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将奧斯本身上的繩索解開,同時,給對方遞上了一套看上去非常破舊的衣服。
姚木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就知道這肯定是船東用來換洗的衣服,因爲雖然衣服是洗幹淨的,但上面的魚腥味依然清晰可聞。
被解開了束縛的奧斯本并沒有馬上換衣服,而是對着姚木示意自己要先動手,對此,姚木隻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擺手示意自己人讓開,任由奧斯本施爲。
蔡小姐母女一直被捆綁在船艙裏,對奧斯本的遭遇看得非常清楚,因此,兩人非常擔心自己會受到同樣的對待,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但因爲船艙和船頭有些距離,加上船上柴油機發出的噪音,讓兩人聽不清前面的對話。
等看到奧斯本被放下來解開束縛後,兩人還以爲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們也能夠很快獲救。特别是看到奧斯本衣服都沒換,就直接朝他們走來時,兩人更是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可事情的發展卻完全出乎了兩人的預料,過來的奧斯本并沒有解救她們,而是直接抓住兩人被捆綁住的雙腿,将她們拖向了船頭方向。
這讓兩人馬上意識到了什麽,開始拼命地掙紮。可惜,姚木他們爲了能安靜地将她們從濠江帶出來,對他們的捆綁實在太牢固了,根本就無法掙脫,嘴裏的破布頭,更是讓兩人連求救的聲音都無法發出。
一路磕磕碰碰,兩人很快被奧斯本拖到了船頭的位置。這種情況看得姚木和一衆警員都是直皺眉頭,不過,這個時期的港城警察并不像後世那樣擁有信仰,他們不過就是爲英國王室穩定殖民地利益的武裝力量。
所以,對普通民衆的生死,看得非常淡漠,甚至在他們的眼中,鬼佬的性命确實比華人的性命更加寶貴。
對于,鬼佬傷害華人的事件,他們也早已司空見慣,如果,你無法适應這一切,根本就沒辦法在現在的港城警隊生存。
這也是爲什麽港城警隊,比社團更加黑暗的原因。
奧斯本對待兩位婦女的态度雖然讓大家都有些不舒服,但他們也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來到船頭的奧斯本再次将目光看向姚木,确保對方真的對自己的行爲沒有異議後,才直接将他自己的情人蔡小姐和蔡小姐的母親,一腳踢進了冰冷的海水裏。
隻聽“撲通”兩聲,兩個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女人,連慘叫都沒有發出一聲就直直地沉入海底。
這讓姚木的心裏有些難受,身爲同胞,見到兩個女人在自己的面前被這樣滅口,他的心裏有種深深的負罪感,他非常清楚,這兩個女人的死和他脫不了關系。
因爲,他自己的失誤沒有對兩個女人隐藏身份,讓他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兩個女人被滅口。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當初他就不該和兩人坦白身份,這樣他就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這兩個女人因他而死。
他的心裏非常清楚現在絕對不是表現出軟弱的時候,他隻是在心裏對面前的奧斯本吐了口口水,罵了句“畜生”。就馬上換成無所謂的笑臉道:
“好了,既然麻煩已經解決了,就快點換上衣服,把我們要的東西寫給我們吧!”
姚木實在不想和這個禽獸不如的家夥過多地廢話了,所以,他急不可耐地開始催促這家夥快點完成自己的手續。
而奧斯本這家夥卻是看着海面出神,也不知道是擔心兩人會浮起來,還是在想着剛剛自己同樣的遭遇,聽見姚木的催促後,才不得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船上一群虎視眈眈的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換上了一副略顯谄媚的笑容道:
“好的,先生,我馬上就寫!”
說着,便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身上已經濕透的軍裝脫了下來,換上有着濃重魚腥味的破舊衣服。
接着,奧斯本就在一衆警員的監視下,老老實實地寫下了自己的認罪書。并且,根據自己記憶中的情況,将駐濠江的葡萄牙軍隊情況,做了個詳細的說明。
特别是他自己負責的後勤部分,更是進行了詳細的說明,包括戰備物資及彈藥的儲存情況和儲存位置。
接着,姚木又讓他舉着自己書寫的材料,拍了幾張照片,才讓漁船轉向,重新往濠江方向駛去。
至于,奧斯本提供的情報真假,姚木也懶得去核實。因爲,他的主要目标并不是這些情報,而是,葡萄牙幾位軍官的黑料,這些東西他也已經到手,這些情報不過是贈品而已。
雙方按照約定,完成彼此的事情後,姚木便直接将奧斯本送到了濠江碼頭,然後,乘船返回了港城。
而奧斯本後面會怎樣做,他并不關心。
現在的情況,他根本就不擔心對方敢去追查他們的行蹤,就算是對方真的找到他們,憑借他手上的資料,對方也一定會投鼠忌器。
漁船一路暢通無阻地回到了港城,時間已經來到了晚上,衆人經過一天的折騰,也是累得不輕,姚木也沒有急着半夜去打擾方浪的意思。便帶着自己的弟兄們直接回家休息。
等第二天一早,姚木便重新将自己好好拾掇一番,穿上一身得體的西裝,早早的來到了半島酒店。
“哦!姚木這麽早就來了?”
正準備去酒店餐廳吃早餐的方浪,聽見齊慶山的彙報也是一愣。
“是的,老闆,看來這個地頭蛇已經拿到了我們想要的情報。”
方浪一邊用濕毛巾擦手,一邊笑着走出洗手間道:
“我今天早上的行程方便嗎?”
聞言,齊慶山笑着點了點頭道:
“今天十點你要和設計師讨論私人博物館的建造方案!下午還有幾個古董方面的鑒定師,要過來面試。”
“那就叫姚木上來吧!我請他吃個早餐。”
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程不是很重要,方浪自然不會拒絕姚木的求見。
“好的,老闆!”
很快,姚木就在半島酒店的餐廳見到了方浪,方浪對于主動拜訪自己的客人一直表現得非常客氣,親自站在餐廳的門口迎接姚木的到來。
這讓姚木有些受寵若驚,畢竟,他這個總華探長雖然在華人幫派和警察,以及普通華人的眼中地位不低。但在港城大商人和一些商會老闆,或者是一衆鬼佬的眼中,實在不夠看。
更加不用說方浪這樣手眼通天,實力深不可測的人了。
“方将軍,怎麽能勞駕您親自在門口等候呢!”
姚木在方浪面前自然是不敢托大的,連忙彎腰上前主動伸手對着方浪客氣道。
方浪見狀,矜持的伸手和對方握了握後,笑了笑。
“姚探長客氣了,裏面請!我的時間很緊,上午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隻能邀請您和我一起吃個早餐了,還請姚探長不要介意。”
說完,便對着餐廳擡手虛引,示意對方和自己進去說。
聞言,姚木也是非常識趣,連連點頭,伸手往餐廳虛引,客氣的往餐廳内走去。
“能和您共進早餐就是我姚某人的榮幸,一清早就來打擾您的清靜,還請你不要見怪。”
兩人說笑着走進餐廳,來到一個靠窗的桌前坐下,周圍已經有幾桌警衛們分散在周圍用餐,也沒有不開眼的人敢主動靠上來。
齊慶山跟着兩人身旁,負責作陪,相互客氣一番後,分賓主落座。
不等姚木開口,方浪便直接故作不知的開口道:
“姚先生今天過來,是遇上了什麽好寶貝嗎?”
一聽這話,姚木不由一愣,這時的他才想起來,面前的這位将軍可是爲華國古董的狂熱愛好者,當初可是給他說過收集古董的任務的。
現在看來,對方并不清楚巴西洪義堂遇到的事情啊!還以爲是自己找到了什麽珍貴的寶貝要獻給他呢!估計不是這點的話,對方都不一定會同意召見自己吧!
想到這裏,他有些尴尬地用勺子舀了一口粥水吃下。等将粥水吞下後,才開口道:
“不好意思!方将軍,我已經在安排人四處尋訪珍稀的古玩了,但現在的很多好東西都已經被人收藏,一時半會還沒能采購到。
不過,請您放心,要是我遇到了合适的,一定會第一時間收下來,給您送過來。”
聞言,方浪的情緒明顯下降了一些,略顯平淡的道:
“哦!原來是這樣,沒關系,好東西不怕等。”
說完,便開始慢條斯理地對付起自己面前的早餐。一旁的齊慶山見狀忍不住微微一笑。
而姚木看見這一幕,也是感到一陣尴尬,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暗罵自己愚蠢,明知道面前這位的喜好,怎麽能空着手過來呢!
還好,一旁的齊慶山喝了一口牛奶後,主動開口幫姚木解圍道:
“那不知道姚總探長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情指教嗎?”
姚木聞言,略帶感激地看了一眼齊慶山,連忙開口道:
“這次過來實屬冒昧,我是聽說巴西洪義堂在濠江吃了個啞巴虧,想着自己在濠江還有些薄面,便出面了解了一下情況。
今天過來,主要也是想向方将軍彙報一下我了解到的情況,看看方将軍這邊,對這件事情有沒有什麽指示。”
聽見這話,方浪明顯眉頭一皺,有些疑惑的轉頭看向齊慶山道:
“巴西洪義堂在濠江吃了啞巴虧?什麽情況?慶山,你知道嗎?”
齊慶山聞言也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了姚木一眼道:
“老闆,洪義堂的事情一直是水叔負責,我們很少參與,姚總探長所說的情況,我還真是不太了解。要不我現在去發個電報,問問巴西那邊,看看是怎麽回事?”
姚木一見這種情況,更加确定面前這兩位可能還真是不清楚這種小事,忍不住一陣可惜。
倒是方浪聽見齊慶山的話後,搖了搖頭道:
“既然姚總探長已經知道了情況,直接問他不就可以了嗎?”
齊慶山聞言,也是連忙将目光看向姚木道:
“不知道巴西洪義堂在濠江吃了什麽啞巴虧,還請姚總探長明言。”
見狀,姚木連忙開口道:
“我了解到的情況是,洪義堂的人想在濠江打通一條走貨渠道,拿出重金收買葡萄牙駐濠江邊防部隊的霍蘭德少校,結果,這個爲霍蘭德少校不守規矩,收錢不辦事。讓洪義堂損失不小。”
姚木邊說邊觀察着方浪的臉色,還以爲對方會勃然大怒,誰知道,對方聞言并沒有發怒,而是眉頭緊鎖的道:
“洪義堂是怎麽回事?濠江屁大一點地方,那裏有大規模走貨的條件嗎?他們是不是以爲港城這邊的局勢會有變化啊!真是愚蠢!”
聽見這話,姚木的心裏頓感難受,自己好不容易親自跑去濠江,弄出了兩條人命,才将幾個葡萄牙軍官的黑料弄到手,本來想過來刷個臉,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的,誰知道對方竟然根本就不看重濠江的業務。
當然,對方說得也非常有道理,和港城相比,濠江确實沒有什麽可比性。
并且,對方的話語裏還透露出了一個很有用的信息,那就是他覺得港城的局勢不會有大的變化。認爲洪義堂這次是走了一步錯棋。
這讓姚木的心中一動,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可算得上是高層信息了,方浪是什麽身份,那可是帶着三艘軍艦到港城訪問海軍主将。和他交往的都是港督和英國海軍遠東艦隊司令之類的高層。
既然,他說出港城的局勢不會有變,那說明現在外面人心惶惶的情況,可能很快就會改善。那些想要躲避戰亂而低價出手的資産,是不是可以出手抄底呢?
就在姚木胡思亂想時,齊慶山已經自然的接下了方浪的話題。
“這可能也是這邊洪義堂的人,對局勢産生了誤判,想要多條路來走。晚點我聯系一下洪義堂的人,具體了解一下情況吧!
不過,要是真有人敢收了我們的錢,不辦事的話,那我們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說完,又看向姚木道:
“姚總探長剛剛說,你已經從濠江那邊了解到了情況是吧?方便和我們說說嗎?”
齊慶山輕描淡寫的就将問題轉移到了姚木的身上,這時候的姚木也根本不覺得對方的話有任何問題,直接笑着點頭道:
“是的,我聽說了這件事情後,就覺得這種壞規矩的人絕對不能留。所以,就親自去了一趟濠江,對這位霍蘭德少校進行了一番調查。
結果,發現這位霍蘭德少校不少黑料,不過,很多情況都還需要核實,如果方将軍同意的話,我就安排我的人,盡快拿到實質性的證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