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寶看着姚木的樣子,心裏忍不住感覺有些好笑,但面上卻不動聲色,一臉無辜地道:
“姚總探長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約見卷毛康,隻是和他談談生意上的事情,和我們當初的約定可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還不忘看了一眼對面的卷毛康,仿佛在說,不信你可以問問對方。
姚木自然是不會相信白存寶的話,但他也明白自己要是直接逼迫的話,白存寶很可能不會認賬,畢竟,自己收到的情報是巴西洪義堂找到了他,并非那位将軍,要是,自己死纏着不放,搞不好會引起白存寶的不滿,到時候更加不會帶上自己玩了。
其實,以姚木今天的地位,也是可以不巴結方浪的,但上次的事後,他仔細地調查過萊恩哈特·亨德森的背景,明白對方的父親是英國皇家海軍總參謀長。
這樣的職務在英國本土的影響力都是無與倫比的,如果能搭上這條線的話,那麽他以後在港城的地位将會更加牢不可破,說不定還能再進一步。
而唯一能和對方搭上線的關系,就是這位巴西華裔海軍将軍了,所以,在半島酒店遇到白存寶後,他就主動和對方交好,想要通過他尋找到進一步接近方浪的機會。
現在機會不就來了嗎?
“哈哈……是這樣嗎?那實在不好意思了?誤會了,誤會了,我的錯,我的錯,來,來,我們坐下說!”
姚木哈哈大笑地上前,分别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又看了一眼雙方身後劍拔弩張的手下,渾不在意地直接拉開桌邊的一張凳子,反客爲主的直接雙手虛壓,示意兩人坐下聊。
白存寶看了卷毛康一眼,無所謂的笑了笑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卷毛康也是看了白存寶一眼,心中有些疑慮,但也不敢不給姚木面子,隻能不情不願地坐了下來。
等到兩人坐下,姚木也是笑着出面當起了和事佬。
“我看到兩位剛剛聊得似乎不太愉快,如果信得過我的話,可以說出來,讓我也參詳參詳。”
這個時候卷毛康并不願意率先開口,因爲剛剛白存寶的話讓他意識到,他自己可能有點誤會,另外他感覺姚木和白存寶之間,似乎有點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有些擔心如果繼續讨論這個事情的話。
姚木會不會和白存寶一起向他施壓,到時候他可不一定能頂得住。
見到卷毛康這會不說話了,白存寶也是笑了笑,抽了一口雪茄,輕輕吐出一口煙霧,将整個臉都隐藏在了煙霧後。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煙熏到了眼睛,卷毛康總感覺煙霧後,白存寶的眼神微眯,閃過了一絲陰險的光芒,這讓他更加警惕起來。
姚木可不管卷毛康在想什麽,他不太相信白存寶的話,所以,目光灼灼地看向卷毛康,示意他說話,這下整個壓力似乎都來到了卷毛康的身上。
他的腦筋飛速運轉起來,思考着這背後到底會有什麽陰謀,可惜,以卷毛康的智商,這樣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可能性,依然還是白存寶或者是他背後的什麽人,看上了他們和忠義在濠江走貨的渠道。
見到卷毛康眼神閃爍,姚木的心一沉,毫不客氣的直接開口道:
“怎麽不出聲了?卷毛康你剛剛不是有很多委屈要說的嗎?”
姚木的話讓卷毛康頭皮一緊,迎上他的目光,發現姚木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透着一絲兇狠,明白自己不能繼續裝傻了,隻得連忙開口道:
“姚總探長,其實也沒什麽,剛剛都已經說了,就是白老大告訴我說,有人看上我們和忠義濠江的走貨渠道了,想要和我們合作,我沒同意。”
等到卷毛康把話說完,姚木才眼睛一眯,嘴角含笑的看向白存寶道:
“白老大,是這麽回事嗎?”
其實,這些話剛才都已經說過了,白存寶也明白姚木重新再問一遍的目的,無非是想向自己施壓,可這件事白存寶本來就是要釣他姚木出來的,所以,他根本就沒有想要隐瞞的想法。
伸出自己的左手,從嘴裏取下雪茄,彈了彈煙灰,等到煙灰掉落後,白存寶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姚總探長,我知道你要問什麽,這也沒什麽好隐瞞的。确實是今天有巴西洪義堂的人找到了我,我才約了卷毛康見面的。
但有些話,你确定要我在這裏說?”
說完,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了對面的卷毛康。
姚木聞言,哪裏能不明白白存寶的意思,這是認爲過于洪義堂的具體情況,不适合讓卷毛康這個外人知曉。
他隻是略一沉吟就馬上認同了他的看法,轉頭對着卷毛康道:
“你先過去和你的弟兄們坐會兒,我先和白老大聊聊,了解一下内幕情況。”
卷毛康一聽這話,直接就炸毛了,什麽意思,我卷毛康怎麽說也是和忠義的一方大佬,你就這樣對我,這不是擺明了看不起我,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姚總探長,我卷毛康也是在江湖上混的,既然事情和我有關,你們還要将我推到一邊去,不太合适吧!”
姚木聽見卷毛康竟然敢忤逆自己的意思,頓時心下火氣,雙目圓睜,二話不說一腳就踹在了卷毛康的凳子上,啪的一下,直接就将卷毛康踹倒在地。
不等卷毛康反應過來,姚木已經舉起凳子,劈頭蓋臉的砸了過去。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卷毛康的小弟紛紛起身,就要沖過來保護自家老大。但姚木帶過來的便衣警察人數雖少,反應速度卻很快,直接拔槍攔在了一衆小弟身前。
“幹什麽?都别動,誰動打死誰!”
衆小弟一見這種情況也是紛紛止步,他們是混社團的,但他們知道在港城最大的社團實際上是警隊,如果真和警隊發生直接沖突,明天他們就會被鏟除,所以,隻能站在一衆便衣警察面前推搡聒噪,聲援自家老大。
“警察了不起啊!警察就可以打人啊!小心我告你啊!”
之類的聲音不斷,但也并沒有人敢真地和便衣警察動手。
另一邊白老大的小弟們則是冷眼旁觀,同時心中提起警惕,畢竟姚木表現出來的喜怒無常,确實有些神經質,要是等下敢對自己老大動手的話,他們可不會像對面那些小混混一樣,不敢還手。
他們早就不是普通的社團小混混了,做事的手段和方式都不是對面那些小喽啰能比的。
就在雙方小弟對峙時,姚木的動作并沒有停下,舉起自己的凳子不停的砸在卷毛康的身上,嘴裏還不停的咒罵着:
“混江湖的,混江湖的,混江湖了不起啊!艹,讓你混江湖。”
躺在地上的卷毛康被打得渾身縮成一團,頭破血流,根本擡不起頭。好一陣後,姚木似乎是打累了,才随手将凳子丢到一邊,用卷毛康的衣服擦了擦手,才擡頭對着自己手下的一個警員道:
“将他拖過去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
“是,長官!”
那個警員連忙收槍入套,過來抓起卷毛康的後領就将他拖到了他的小弟面前,同時示意他所有的小弟都抱頭蹲下。
對于姚木的突然暴起,白存寶顯得非常平靜,絲毫沒有緊張,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明白,姚木這麽做未嘗沒有做給他看的意思。
但他早就不是原來那個混社團的社團頭子了,現在她是港城著名企業家,再給姚木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這樣對他。
要是姚木真這麽對他了,他的總華探長也就做到頭了。
看見姚木手上的血迹,白存寶笑着對大排檔的老闆招了招手道:
“給姚總探長打點水來洗洗手。”
說完又轉頭看向姚木道:
“我說姚總探長你也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這麽暴力,動不動就出手打人,何必呢!有什麽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呢?”
白存寶的一番話,讓姚木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緊張氣氛瞬間化解。
聞言,姚木也隻能是苦笑一聲,直接到大排檔老闆那裏的水桶處洗了洗手。
等洗完手上的血漬和髒東西後,才一邊甩着手上的水漬,一邊走到了白存寶的桌前,随手從旁邊抽過一把凳子坐下道:
“沒關系,好久不活動了,要是再不動動手,這些家夥還以爲我已經老得掄不起刀了。”
見到姚木坐下,白存寶從懷裏掏出一支雪茄丢了過去道:
“巴西産的好運雪茄,試試味道怎樣?”
姚木也不客氣随手接過,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忍不住雙眼圓睜道:
“咦!這雪茄的味道不錯啊!”
說完在自己口袋掏出一個雪茄剪,開始修剪起這支粗大的雪茄。
白存寶見狀,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這次巴西洪義堂找上我,并不是他們看上了卷毛康在濠江的走貨渠道。
那麽一條小線路還不放在洪義堂的眼裏,他們自己安排了人,想在濠江直接打通一條走貨渠道,但因爲派過來的人不熟悉情況,被葡萄牙駐軍的人給耍了。
這家夥和我原來在勞務派遣工作上,有過一些合作。這次因爲他的失誤,被洪義堂總部召回,等待他的結果是什麽暫時還不好說。
但是他咽不下這口氣,找到我,讓我幫忙找找葡萄牙幾個駐軍軍官的黑料,想要報複回去。
我感覺如果隻是報複那幾個軍官的話,應該沒什麽用,這條通道依然沒有打通,他回去後搞不好要受三刀六洞之刑。
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幫對方一把,和卷毛康談談有沒有合作的機會,可這小子有些不識擡舉啊!還以爲是我看上了他那點小生意。
也不想想,要真是給他搭上了洪義堂的這條線,别人随便漏出一點油水,都夠這小子賺得盆滿缽滿了。”
姚木認真地聽着白存寶的話,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的每一個表情,通過他的觀察,并沒有發現白存寶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同時對他說的經過也有了幾分相信。
“那這件事沒傳到那位的耳朵裏?”
白存寶好笑的看了一眼姚木道:
“你覺得這麽一點小事,值得打擾方将軍嗎?要真是什麽事情都要到方将軍那裏去處理的話,那方将軍豈不是要忙死。”
一聽這話,姚木也是一愣,不由得啞然失笑道:
“哈哈……白老弟,是老哥誤會你了,還請你不要介意。
不過我有些想不明白,他們既然已經有了港城的渠道,爲什麽還要去濠江那邊再開辟一條渠道呢?
就濠江那邊屁大一點地方,也根本就沒辦法大規模走貨啊!
再說,他們在港城最大的合作上就是你吧!你現在還幫着他們去打通濠江渠道,不是給自己樹立一個新的競争對手嗎?”
聞言,白存寶微微一笑,有些高深莫測的看了姚木一眼道:
“姚總探長都明白濠江根本無法大規模走貨,我會不明白嗎?他們往濠江方向發展,無非就是擔心港城的局勢出現變化,想留下一條備用通道。
這對我來說根本形不成威脅,真正對我有威脅的,是他們開始在港城成立分公司的動作。
可是,面對方家這樣的實力,我們大勝堂根本就沒有反抗的實力和勇氣,與其将雙方的關系鬧僵,還不如,自己主動投誠,獲得更多的好處。”
此言一出,姚木馬上就明白了白存寶的打算,這是想和方家打感情牌呢!難怪這麽積極主動的出面找卷毛康。
剛剛還在說對卷毛康的這條走貨渠道不感興趣,但現在表現出來的情況來看,他白存寶未必就沒有拿下濠江這條線路的心思。
但姚木雖然看穿了白存寶的打算,他也不好多說什麽,畢竟,這是對方生意上的事情,自己不好過多插手。
既然白存寶能想到利用這件事情,和洪義堂搞好關系,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在這件事上出點力呢?
方将軍可能不會管這種小事,但現在他正好在港城啊!和濠江隔海相望,搞不好這件事情就會傳到他的耳朵裏呢!
以他的身份解決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找到他姚木的頭上來,要想給對方留下深刻的影響,這個時候,他就應該要積極主動才行。
想明白了這一切的姚木,他看向卷毛康的目光就開始變得有興趣起來。不過很快他又反應了過來,自己要真是出手打通這條通道的話,不就是幫白存寶做了嫁衣了嗎?
連忙轉頭看向一臉淡然的白存寶,心中暗罵,自己差點就上了這老小子的當了,難怪他這麽爽快将情況全部告訴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