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有頭腦的人,他當然不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特别是當他知道,方浪竟然使用軍艦上的軍用電台,對外發送電報後,他就更加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監視一位盟國海軍少将,并且監聽盟國海軍軍艦的對外通訊,這要是被捅出去,他的政治生涯就絕對到頭了。
所以,在他的内心深處并不願意繼續冒險監視方浪的動靜,特别是通過幾天的監控并沒有從方浪身上發現任何疑點後,他就直接找到了長官,表示方浪已經通過巴西海軍的軍艦将情報發送了出去。
這樣做的目的也非常簡單,就是告訴對方,現在對方已經将情報發送出去了,繼續盯着對方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可現在長官的意思明顯并不願意繼續放棄,他忍不住開口道:
“長官,可就算我們抓到了對方的什麽問題,我們也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對方采取任何行動,畢竟他是我們的盟友。
更重要的是,對方還手握重兵,有三艘軍艦停泊在我們的軍港,一旦和我們發生沖突的話,局勢可能會脫離我們的掌控。
還有,對方是受到海軍總參謀長邀請,前來港城訪問的,如果我們對他們采取的監視行動,被海軍知道的話,我們将會陷入被動。”
這些情況,作爲長官的助理警務處長,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呢!他之所以在明知道這種情況的時候,還讓屬下去監視方浪,就是因爲風險越大,收獲才會越大。
如果,他真的能夠在方浪的身上,抓到什麽把柄的話,等待他的絕對是升職加薪,就算出現了什麽問題他也早就想好了脫身之策。
所以,哪怕屬下表明了利害關系,他依然不肯放棄,眼神兇狠地盯着這位下屬道:
“這件事情有什麽風險不用你來告訴我,我比你更清楚。但同時,這件事情一旦證實,你知道是一件影響力多麽巨大的事情嗎?
巴西作爲美國最堅定的盟友,他們的海軍少将有通供的嫌疑,這份情報可以引起多大的連鎖反應,你不明白嗎?
還有,我是你的長官,我有決定采取什麽行動的權利,你隻需要認真執行就可以了。
我不想再聽到你的托詞,明白嗎?”
總警司見狀,明白助理警務處長态度堅決,已經鐵了心要揪住這位巴西海軍少将不放了,這讓他一陣頭痛。
同時,心裏也明白了這位長官内心深處的想法,他可能想要通過這件事情,來挑撥美國和巴西之間的關系。像他們這樣的情報人員,是非常清楚方浪這位巴西海軍少将的另外身份的。
可在總警司的心裏,卻并不認爲這件事情有任何意義,就算這位先生真的有什麽問題,美國或者是巴西會拿對方怎樣嗎?以他的判斷大概率是不會。
而且,就算美國和巴西因爲這件事情産生了隔閡,又能怎樣呢?對英國來說有任何好處嗎?
在他看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件事情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他的心裏已經下定決心,放棄這個任務了。
如果長官一定要繼續的話,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執行,他不想要繼續參與這個行動了。
但明面上他不會直接和長官沖突,對于長官強硬的态度,他也隻能是對着對方立正敬禮道:
“是,長官!”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作爲軍情六處駐港負責人的助理警務處長,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屬下有一天竟然會對自己的命令陽奉陰違。
看見對方領命離開,他還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可這位總警司在離開警局後,卻直接命令自己的手下,撤銷了對方浪的監視,隻留下一人每天彙報方浪的行蹤。方便在上級問起時,能夠給出準确的回複。
就在這些軍情六處的人員撤離的第一時間,正帶着車隊到處考察博物館選址問題的方浪,就察覺到了變化,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意,眼神中也閃過一道精光。
至于,那名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人,方浪并沒有放在心上,既然大部隊已經撤退了,就說明對方已經放棄了對自己的全面監控。留下一個小尾巴在自己身後看着,對他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
接下來方浪并沒有改變行程,而是依然像是漫無目的一樣在港城的各處街道考察。
直到晚飯時間,方浪所在的車隊才在荃灣一處港式茶餐廳外停下,按照這幾天的行程,接下來自然是晚飯時間,負責監視的人員也是遠遠地停了下來,并沒有将對方吃飯的事情當一回事。
方浪帶人走進茶餐廳後,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緩緩站了起來,對着方浪點了點頭。
見到對方似乎有些眼熟,一陣大記憶恢複術後,方浪才想起來,自己在巴西洪義堂開堂的時候見過對方,對方當時跟在司徒先生的身後。應該是司徒先生的親信。
記起對方身份的方浪也笑着點了點頭。
“司徒先生到了嗎?”
對方見到方浪竟然直接問自己司徒先生,就明白對方認出了自己,這讓他無比震驚,自己和對方隻見過一面,當時自己站在角落,隻能遠遠地看見對方,自己能一眼認出對方比不奇怪,但對方卻能一眼就認出自己,這怎麽能讓他不震驚。
“方先生,司徒先生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沒有過來,這次過來的是另外一位。”
方浪聞言,眉頭一皺,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道:
“沒關系,前面帶路吧!”
年輕人聞言看了一眼方浪周圍的警衛,似乎有些爲難,方浪見狀笑了笑,對着身後的警衛擺了擺手,示意大家坐下吃飯。
自己就率先向茶餐廳裏面走去,年輕人見狀連忙快走兩步對着方浪道:
“方将軍這邊請!”
方浪隻帶着齊慶山一人,跟在這個年輕人的身後,穿過茶餐廳的後廚,進到了餐廳的後院,左轉穿過後院的一道小門,進到了隔壁唐樓的後門。
年輕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認周圍安全後,才三長一短地輕輕敲了敲房門。
門很快從裏面打開,開門的人和方浪、齊慶山都是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會在這裏遇到熟人。
方浪最先反應過來,哈哈一笑直接踏步走了進去,走到開門的人身邊時,還不忘拍了拍對方的胳膊。
齊慶山顯然也沒料到,竟然會再次遇到這個家夥,忍不住仔細地上下打量了對方兩眼,直到将對方看得有些不太自在後,才嘿嘿一笑,跟着方浪的身後走了進去。
而開門的人則是在看清進來的方浪和齊慶山兩人後,就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見到這兩位。
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要知道這次老家派過來的可是非常重要的領導,本來他以爲領導是要過來和港督談判的,誰知道竟然是爲了見這個意想不到的人。
就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麽立場,見到自己後,會不會對自己的潛伏工作,産生什麽不利的影響。
他的腦海裏一瞬間想了很多事情,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能夠讓上級領導冒着這麽大的風險,親自過來見的人,絕對是值得信任的。
并且自己在港城的情況,上級也是非常清楚的,既然上級安排他來參與這次保衛工作,說明上級可能是有自己的考慮。
想通這些後,他的心情才漸漸平複下來。但齊慶山上下打量他的眼神還是将他看得有些渾身不自在。
等他想要說些什麽時,幾位客人已經進門走向裏面了。
這處唐樓和旁邊的茶餐廳一樣,都是那種沒有房頂的三層小樓,和隔壁茶餐廳不一樣的是,這邊的一樓是一間雜貨鋪。
此刻,雜貨鋪一樓通往二樓樓梯間的門,從裏面往外面緊鎖着,避免了一樓雜貨鋪的顧客,注意到後方有人通過樓梯上樓。
方浪邊走邊饒有興趣的看着唐樓的環境,這處後院的後面種着不少蔬菜和果樹,盡管已經十二月了,但菜圃裏依然有不少蔬菜在堅強的生長着。
倒是那棵應該是檸檬的果樹,枝葉繁茂,綠意盎然,這種農家小院似的環境,讓方浪不由得感覺一陣輕松。
方浪跟在年輕人身後,穿過這個菜園,收進唐樓的後門,後門的前方就是通往雜貨鋪的房門,右手邊則是前往二樓的樓梯。
年輕人直接往二樓爬去,來到二樓的門口後,一長三短的敲了敲房門,裏面傳來開門聲,一位年約三十六七,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後,看着樓梯上的幾人笑着對方浪伸手道:
“方将軍,久仰大名,很高興認識你!我姓喬,現在是港城小新華的社長。”
上下打量了對方幾眼,方浪感覺這個人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有些想不起來對方到底是誰,不過想到老家既然讓對方來和自己接洽,說明對方絕對是值得信任的。
而對方所說的小新華,方浪自然也知道是指什麽地方,這是老家在港城明面上的辦事處。
“哈哈……喬先生客氣了!能港城見到老家的同胞,我也非常高興。”
兩人雙手緊握,初次見面,卻仿佛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有說有笑地走進了這處唐樓二樓的客廳。
進入房間分賓主落座後,方浪沒有再說話,而是從自己的上衣口袋,掏出半張美元放在了面前的茶幾上。
喬先生見狀也不說話,笑着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掏出半張美元,放在茶幾上,兩人分别推着半張美元在茶幾上拼接在一起,一張完整的二十美元便嚴絲合縫的複原了。
見此情景,方浪才再次哈哈大笑的站起身和對方握手。
“你好!同志!”“你好!同志!”
等到兩人确定身份後,一位年齡與喬先生相仿,看上去很有書香氣質的女士,才從客廳後的房間走出,給兩人端上了茶水。
“這位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助理龔維,這次我們夫婦受組織委派,負責會見方将軍。
我們之間的所有談話,我都将會如實向組織轉達,如果,方将軍有任何疑問也可以直接向我們提出,隻要是我們知道的,我們一定知無不言。”
聞言,方浪笑着起身和這位女士輕輕握手道:
“您好!龔同志,我叫方浪,很高興認識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