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家炳作爲一個老兵,自然會對同爲老兵的人産生天然的好感,現在對面這個大老闆不僅說話客氣,還自認是自己戰友,這讓他沒忍住直接開口詢問道:
“哦!聽先生的意思,您也當過兵,和小鬼子交過手?”
一旁的齊慶山一聽這家夥的話,明顯是想要試探方浪的身份,眉頭就是一皺,馬上上前一步,就想要收拾一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方浪見狀笑着擺了擺手,示意齊慶山不用大動幹戈,毫不在意地繼續開口道:
“沒錯,我也是大頭兵出身,不過我原來在歐洲戰場和德國鬼子作戰,後來德國人投降後,調到了太平洋戰争,本來想着有機會和小日子大戰一場的。
沒想到小日子直接投降了。”
炳哥一聽方浪也是大頭兵出身,頓時感到更加親切,還想要多聊兩句曾經的峥嵘歲月,來拉近一下兩人的關系,誰知方浪并不給他這個機會,而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道:
“對了,你過來我們這邊是有什麽事嗎?”
此話一出,剛剛還有些興奮起來的炳哥,瞬間被打回了原形,這時他才想起了自己的處境,對面這位大老闆可不是普通的路人,沒時間和他閑聊曾經的峥嵘歲月。
剛剛坐下的屁股又馬上擡了起來,退後兩步對着方浪拱手作揖道:
“先生,您好,今天我們十四K不知道您在這邊宵夜,在您的面前大打出手,攪了您宵夜的雅興。我特地過來向您賠個不是,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我們這些粗人一般見識。”
聞言,方浪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這個自稱粗人的家夥一眼,不置可否地道:
“你的意思是,你是過來道歉的?”
作揖到底的炳哥并沒有擡頭起身,在他看來道歉就要有誠意,不管對方信不信,他的姿态必須要做足。
聽見方浪的問話,他也沒有起身,而是繼續彎腰道:
“是的,先前下面小弟開始厮殺的時候,我才注意到您這邊,當時我就吩咐手下弟兄不要驚擾了您的雅興,等到打鬥一結束,我就馬上過來向您道歉了。”
“這麽說你倒是一片好心,那那邊那個年輕人,又是怎麽回事呢?”
方浪說話語氣平淡,彎腰作揖的炳哥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但也能聽明白他問的是豪仔那個混蛋。
這一刻,他忍不住在心裏将豪仔的十八輩女性親屬都問候了一遍,恨不得直接将對方塞回娘胎裏回爐重造。
“先生,這真的是個意外,我們都沒想到這個混蛋竟然會帶槍出門。但是,請您相信我,我們絕對沒有惡意。”
“哦!你敢替他做出保證?”
本就因爲方浪提到這個問題有些難以招架,隻能真誠解釋的炳哥,一聽方浪的這個問題,瞬間呆立在原地。
這種事情他怎麽敢替對方做出保證呢!他又不是對方肚子裏的蛔蟲,對方是真的一時疏忽,還是故意爲之,他也不敢确定。
要是自己一時沖動替對方擔保,卻被對方查出豪仔是故意的,那他和他身後的十四K就必須要爲此事負責,到時候就可能是整個十四K的災難。這種風險是他不願意冒的。
但豪仔又是他帶過來的,也是十四K的小弟,對方做出的任何事,其實十四K都無法擺脫關系。
所以,一時間他也有些犯難起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這……這……”
看見炳哥這幅爲難的樣子,方浪似乎早有預料,擡眼對着齊慶山道:
“既然蔡先生也不敢替他擔保,那就直接處理掉吧!”
齊慶山聞言點了點頭,轉身對着正壓着豪仔的警衛比了個手勢。正用槍瞄着豪仔的警衛見狀,二話不說壓低槍口直接近距離頂着豪仔的頭上,“嘭”的一聲就扣動了扳機。
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将低頭作揖的炳哥吓了一跳,好在自己身上并沒有傳來什麽痛覺,才輕輕舒了口氣,心裏對剛剛的槍聲已經有了猜測。
但他卻不敢轉頭去看,害怕引起面前這個殺伐果斷的大老闆的誤會。
不遠處正被團團包圍的一衆十四K小弟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槍聲吓得渾身哆嗦,如果說先前沒投降前,他們可能還會跳出來反抗一下。
但現在選擇投降後,在一衆槍手的包圍下,他們已經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了。
肥仔明蹲在人群中,偷偷看了一眼沒能做出任何反抗就被一槍處決的豪仔,眼神中先是閃過一絲慌亂,接着又露出一絲笑意。
他對這個嚣張跋扈的家夥,看不慣已經很久了。今天之所以和炳哥說帶上豪仔去見那個大老闆,就是看看有沒有機會讓豪仔這個混蛋得罪大老闆。到時候老大的老大爲了平複這個大老闆的怒火,搞不好就會直接收拾這個混蛋。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事情的變化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這個大老闆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本來已經被他們占領的地盤,還沒等他們收拾幹淨,就被一群全副武裝,端着沖鋒槍的士兵給包圍了。
他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也不知道今晚過後,這塊地盤能不能保住,這次的行動到底算不算成功。他們自己會不會和豪仔一樣,也被人毫不留情地直接處決掉。
至于,豪仔爲什麽會被人處決,自己老大會不會有危險,現在他都已經顧不上了。
而方浪之所以會毫不猶豫地讓人處決掉這個年輕人,原因也非常簡單,并不是他喜歡殺人,而是,先前他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過深深的惡意,後來又從他的身上搜出了手槍,出現這種情況就明顯是個危險的信号。
他可不會留着這樣的安全隐患,所以,他毫不遲疑地直接就讓人處決了那個年輕人。
當然,他的這種手段會不會被人看成是殺雞儆猴的手段,他也并不在乎。以他現在的地位和身份,想要收拾一個港城黑幫,根本就用不着這些手段。他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随性而爲罷了。
至于,别人會怎麽想,或者怎麽解讀,他是一點也不在乎。
“蔡先生,應該不會介意,我替你們十四K清理門戶吧!”
方浪語氣平淡,絲毫沒有因爲剛剛他的一個命令,讓一條人命消失而産生任何波動。
蔡家炳聽見方浪的話後,哪裏敢表示任何不滿,一直沒有直起來的腰身,壓得更加低了幾分。
嘴上連道:
“不敢,不敢,這個混蛋暗藏兇器,圖謀不軌。您處決他,也是理所應當,我們絕對不敢有任何不滿。”
說出這話的同時,炳哥的額頭也不由自主地滲出豆大的冷汗,暗道一聲兇險,面前這位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年輕人,還真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自己一定要小心應對。
不然,稍有不慎,自己這幫人,今天就要全部交代在這裏了。至于,警察會不會來救他們,他是想都不敢想。他實在是太清楚港城警察的德行了。
對面這樣的大人物,警察估計巴結都來不及,怎麽可能因爲自己這樣的爛仔就得罪對方這樣的大老闆。
更何況,沒有一點依仗的人,敢帶着全副武裝的保镖,在港城毫無顧忌地開槍殺人嗎?
對方的這種表現隻能說明,對方有恃無恐,港城警察根本就拿對方毫無辦法。
方浪看見這家夥認錯态度确實良好,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好了,蔡先生不用緊張,既然你确實來誠心道歉的,那就坐下來聊吧!
說實話,我對你們這樣爲了搶地盤的砍殺行動,沒什麽興趣,權當看了個熱鬧。
倒是我身邊的這位朋友,對你們今天的行爲非常不滿,你們還是想想怎樣平息我朋友的不滿吧!”
聽見方浪的語氣緩和,炳哥輕輕舒了一口氣,緩緩地直起腰來。可聽見方浪的後半段話,卻又忍不住有些擔心起來,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方浪身邊的年輕白人男子身上。
剛剛他有聽過這個男人開口說話,不過對方說的是英文,他根本就聽不懂,也不明白對方說了些什麽。但方浪的話,他卻不得不信,因爲方浪根本就沒有理由欺騙他。
既然,對方說這個外國人非常不滿他們的行爲,顯然不是無的放矢的,可他實在沒有和外國人打交道的經驗,略一沉思後,他隻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方浪道:
“先生,不知道您的這位朋友是什麽人?我們要怎樣做才能消除他的不滿呢?”
看着面前這個中年人,求助中帶着一點試探的目光,方浪微微一笑,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
“這位先生是什麽人你們遲早會知道的,至于,要怎樣才能消除他的不滿,你不應該問我。并且,這件事情也不是你能夠解決得了。
我之所以和你說多這麽一句話,不過是看在大家同爲華人,提醒你一下,你們要做好準備了。”
方浪隻是說了一句他們要做好準備了,卻并沒有說要做好什麽準備。這讓蔡家炳一時間也有些摸不着頭腦。
但他也明白,面前這位不願意多說的話,他繼續問下去就不合适了。要是引起對方的反感,自己絕對沒好果子吃。
“多謝您的提醒,小的感激不盡!”
“好了,趁着港城警察還沒來,你再和我說說,你們港城道上的情況,也讓我多長點見識。”
方浪對港城古惑仔的了解,大多來自後世的電影電視和小說。實話說,他對港城有着這麽多的古惑仔,還能将經濟發展得這麽好,也是頗爲好奇的,現在有機會,見到一個真正的港城古惑仔,他當然想更多地了解一下這個特殊的人群。
當然,這也純粹就是好奇而已,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利用這群人來幫助老家運輸物資。
因爲,這些家夥根本就沒有什麽良心可言,曆史上港城的幫派雖然也有人通過走私往老家運輸物資,但這些物資中的大部分都是假冒僞劣産品。非但沒有給老家提供多少幫助,反而大大浪費了老家本就不多的資金。
當然,這和這些家夥的背後本就站着國府情報部門有一定的關系。他們的這種行爲多是國府在背後指使的。
而且,方浪也不想讓這些有着軍統背景的家夥,将自己和老家聯系起來,如果國府将這件事情捅到美國人哪裏的話,會讓他在美國人哪裏非常被動,搞不好就會被美國境内的競争對手抓住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