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一旁沒有出聲的白人男子,戴着一副看上去已經斷了幾次腿的眼鏡,目光有些深邃。
聽見大胡子白人的話後,用手将仿佛随時都會掉下來的眼鏡,往鼻梁上推了推。
聲音有些沙啞的道:
“據我所知,他們是這兩天才開始慢慢向碼頭靠攏的吧!
如果真的是想要截胡下一批上島的新人,他們爲什麽要等上幾天後才過去呢?”
大胡子白人聽了這位叫納森的幹瘦男子話後,沉思一會才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的目的不是想要截胡下一批上島的新人?
那他們這是要幹嘛呢?
總不會是想要搶船離開吧!”
不等衆人回答,他自己已經搖頭否定了這個答案。
“不會的,他們可不是被流放上島的。
當初,他們可是說是被驅逐出境的,搶了船也不可能回到巴西的。
再說了,押送犯人的船上可是有機槍的,就憑他們想要搶船,根本就不可能。”
衆人也紛紛陷入沉思。
這是一個黑人年輕人,出聲道:
“我聽說他們在巴西國内是有人支持的,所以才沒有被直接遣返,而是将他們送到島上暫時安置。
等風聲過去後,就會将他們重新接回巴西。
會不會是現在風聲過去了啊!
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他們呢?”
周圍的人紛紛開始交頭接耳。
一個滿臉橫肉的黑人壯漢被大家的議論紛紛吵的有些頭大,直接從坐着的樹樁上站起來道:
“有什麽好議論的,不管那些小矮子的目的是什麽,
我們直接将他們趕走,占下碼頭,有什麽好事,都是我們自己的不就行了。”
衆人一聽都是眼前一亮。
紛紛起身附和道:
“對啊!老大,
我們直接占領碼頭,管他們想要幹什麽,都要帶上我們一份。”
叫納森的中年幹瘦白人,聽了黑人壯漢的話後,也是笑了笑道:
“這也不失爲一個簡單直接的辦法。
不過,這些小矮子的人數可比我們多太多了。
和他們搶占碼頭,可能會出現不小的傷亡啊!
我們要不要叫上白頭翁他們一起呢?”
大胡子老大一聽納森的話,有些不屑的擺擺手道:
“叫上那些政治犯有什麽鳥用,光會動動嘴皮子。
要不是那幾個當過兵的還有點戰鬥力,當初老子早就把他們吞掉了。”
其他人,也是紛紛咋呼起來!
“就是,這些人根本就沒什麽鳥用,到時候要是有好處還要分給他們一份。
還不如我們自己行動來的爽快。”
中年幹瘦白人等大家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後,才幹咳兩聲道:
“咳,咳,我知道他們沒什麽戰鬥力。
可我們的人沒有小矮子們的人多,要是傷亡太大,會不會被白頭翁他們撿便宜呢?”
一聽這話,大胡子老大就是一愣,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這是害怕自己和日本人拼的兩敗俱傷,被白頭翁那幫政治犯撿了便宜。
哈哈大笑着,狠狠拍了拍納森的肩膀道:
“哈哈.還是你小子聰明,這書是真沒白讀。
沒錯,我們不能讓白頭翁那幫人撿了便宜,必須要帶上他們一起行動。
走,我們現在就去會會白頭翁他們。”
實際上,現在的費爾南多·迪諾羅尼亞群島上總共就是三股勢力。
這位大胡子就是原來實力最大的一支,人數足足有六七百人。
都是由一些重型犯組成,這些人好勇鬥狠,大多都是因爲人命官司被流放上島的。
而另一股,就是被他叫做白頭翁的勢力,這些人是由一些流放的政治犯組成。
因爲政治犯中有些人是軍官出身,所以戰鬥力并不弱,但人數較少,隻有兩三百人。
最後就是人數最多的日本人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闖進了白頭翁的地盤。
白頭翁這邊的很多人都是讀過書的知識分子,聽見衆人的來意後,都是紛紛搖頭。
被叫做白頭翁的克萊·霍普是一個頭發已經全白了的白人老頭,外号的由來就是那一頭雪白的頭發。
看着來勢洶洶的衆人,克萊·霍普溫和的笑了笑道:
“福爾克·平托我已經老了,沒有你們這些年輕人那麽好鬥。
既然你們覺得無法接受讓日本人占據碼頭,可以直接和對方開戰。
我們可不會參與。”
說完看了看一旁戴着眼鏡的納森一眼,笑了笑道:
“你們放心,不管輸赢我們都不會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情出來。”
笑容中,似乎若有所指。
大胡子白人老大福爾克·平托聽見他的話後,毫不在意的道:
“霍普先生不要誤會,我們不是擔心你們會趁人之危。
而是覺得可能有人要來接走這些日本人,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難道霍普先生不想重回巴西嗎?”
白頭翁克萊·霍普笑了笑不爲所動的道:
“福爾克·平托,你覺得如果真是有人,要過來接走日本人的話。
對方會因爲你們占領了碼頭,就讓你們一起上船嗎?
你就不怕面對船上的機槍掃射嗎?”
這話讓大胡子福爾克·平托臉色大變,對啊!如果真是這樣,那搶占碼頭不就是送死嗎?
跟在大胡子身後的衆人,也是臉色大變。
赤手空拳的他們,可不敢面對機槍掃射。
站在大胡子身旁的幹瘦眼鏡男納森沒想到,克萊·霍普一句話就瓦解了他們隊伍的鬥志。
眼珠一動,輕咳兩聲道:
“霍普先生,這是我們的一些猜測。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有人要往島上運送物資,
日本人占領碼頭的目的,就是等待接收物資呢?”
聽見這話,大胡子福爾克·平托這邊的人都是雙眼放光,紛紛躁動起來。
連白頭翁克萊·霍普這邊,也有很多人開始蠢蠢欲動。
克萊·霍普眼光掃過,将衆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
再次将目光集中到了那名叫納森的幹瘦眼鏡男子身上,嘴角微微上翹,不動聲色繼續道:
“哪你憑什麽覺得運送物資的人,沒有武器保護呢?”
納森也不慌亂,繼續笑道:
“那我們也可以在他們回去的路上搶奪物資啊!
運送貨物的人,總不能一路送到他們的駐地吧!”
兩人之間的對話,将周圍衆人的積極性都調動了起來。
本來跟着大胡子福爾克·平托過來的衆人,還現在直接打上碼頭,和日本人強占碼頭的所有權。
但是克萊·霍普三言兩語打破了衆人的幻想,
但幹瘦眼鏡男子納森又再次給了他們希望。
要知道在這個流放犯人的島嶼上,他們隻能過着類似于原始人的生活。
對于文明社會的物資,他們可是非常渴求的。
所有人都知道這些日本人,和他們不一樣。
他們并非被迫流放,而是自己選擇登島發展。
說他們能夠與外界有聯系,
或者說是,外界會不會每隔一段時間,給他們運送一批補給,
誰也不敢說沒有這種可能。
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也不會放棄搶奪物資的機會。
至于日本人是他們人數的三倍,這隻是一件小事。
畢竟日本人裏有老弱婦孺。
而他們這些人裏面卻多是青壯年。
更可恨的是,那些日本人裏面竟然有女人。
這對島上的囚犯們來說,簡直就擁有緻命的吸引力。
也正是因爲這種情況,島上的這兩幫人和日本人之間的矛盾很深。
雙方時不時就會爆發一些沖突。
但因爲雙方的壯年男子實力相差不大,大家都在保持着克制。
可更大規模的沖突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當納森說出在日本人回到駐地的時候,搶奪物資時,幾乎所有的人都開始躁動起來。
“對,我們搶了這些日本小矮子。”
“我還要搶他們的女人。”
“哈哈.對,對,搶女人。”
“沒錯,我們要搶物資,搶女人。”
剛開始還隻是零零星星的有幾人在大聲呼喊,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跟着呼喊起來。
呼喊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整齊。
“搶物資!搶女人!”
“搶物資!搶女人!”
随着衆人的呼喊,萊恩·霍普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目光死死的盯住挑起事端的幹瘦眼鏡男納森。
“你就不怕對方運送的物資裏,有武器嗎?”
納森嘲諷的看了一眼白頭翁萊恩·霍普,哈哈大笑道:
“有武器就更加要搶了,不然,你以爲要是對方有了武器,我們還能好過嗎?”
這次連一直站在萊恩·霍普身後的一個中年漢子,臉色也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低聲湊到萊恩·霍普的耳邊道:
“先生,納森說的對。
如果對方真的運送武器上島的話,我們就不得不動手搶奪了。
不然,我們可能就要淪爲日本人的奴隸了。”
白頭翁萊恩·霍普作爲島上政治犯的首領,并不想和島上的日本人發生激烈的沖突。
甚至,他非常樂意看到大胡子福爾克·平托這幫野蠻人,和日本小矮子來個兩敗俱傷。
所以,他一直約束自己這邊的人,不要和日本人發生直接沖突。
可沒想到,這次因爲日本人突然占領碼頭的行爲,
讓大胡子這幫人開始躁動起來。
而這個該死的納森,更是趁機将他的人也挑動了起來。
實際上,這個叫納森的幹瘦眼鏡男子,原來也是他們政治犯中的一員。
甚至可以說是他的重要助手,左膀右臂。
可被流放到這座小島上後,大家剛開始過得朝不保夕,日子非常難捱。
處處受到那些重型犯的打壓和欺負。
納森因爲身材幹瘦,身體素質較差,幹不了什麽重體力活。
經常被那些重型犯欺壓。
那時候納森就号召所有的政治犯們團結起來,共同對抗這些重型犯的壓迫。
可那時候的萊恩·霍普,因爲剛剛遭受人生最大的打擊而一蹶不振,根本就沒有這種心事。
而納森在政治犯中又沒有這麽大的威望,無法将衆人組織起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納森和重型犯中的大胡子福爾克·平托走到了一起。
然後,突然有一天,大胡子福爾克·平托帶人推翻了原來的首領,建立了新的勢力。
納森就成爲了對方身邊謀士一樣的存在。
也不知道爲什麽,福爾克·平托并沒有将他們這些政治犯,收歸到他們的麾下。
反而是将他們,自動排除到了新組織之外。
讓他們不得不再次選擇抱團,最有威望的萊恩·霍普,順理成章的成爲了政治犯們的首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