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方浪詢問沒有到醫院看病的人會去哪裏看病。
兩人都是一臉怪異,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更是幹咳兩聲後道:
“方将軍,實際上大多數巴西人,并沒有能力享受到醫療服務。”
這個答案是真的出乎了方浪的意料,哪怕是這個時候的老家,偏僻小城的老百姓也還能享受到中醫郎中的醫療服務。
沒想到巴西的百姓們竟然生活在如此的水深火熱之中。
不過仔細想想巴西的人口結構,方浪也就相信了這種情況。
畢竟巴西作爲葡萄牙的殖民地,人口中除了歐美移民中的白人和原有的葡萄牙貴族外,都是本地印第安土著,和非洲過來的奴隸。
這個時期的巴西還有這強烈的封建殘餘思想,印第安裔和黑人的地位都非常低下,也沒有什麽機會接受教育。
所以,底層貧民大多生活困苦,沒有什麽經濟收入。
原來的巴西甚至根本就沒有什麽像樣的工業,主要的經濟來源都依靠農業。
最近幾年因爲二戰的原因,美國爲了獲得優質的工業原材料,加大了對巴西的投資,爲巴西提供了很多的就業崗位。
也讓原來的印第安人和黑人們生活得到了一些改善。
這兩年方圓集團對巴西的大量投資,也解決了很多底層民衆的就業問題。
特别是一些建築行業,對工人的要求不高,隻要有把子力氣就可以憑自己的努力掙到養活一家人的錢。
即便如此,現在的巴西底層民衆,依然無法享受到受教育和醫療服務的權利。
要知道巴西的政治權利中的投票權,也有明确規定,文盲是沒有投票權的。
也就是說現在巴西人口中的大多數底層民衆,連投票權都沒有。
聽見市長先生的回答後,方浪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他到并沒有因爲能夠享受到醫療服務的人口少就灰心。
這就像有一個很著名的銷售往非洲賣鞋的故事一樣,一個銷售看見所有人都不穿鞋,就覺得在這裏賣不出鞋;
而另一個銷售卻恰恰相反,他看到大家都不穿鞋的反應,就是這裏的市場巨大,所有人都缺一雙鞋。
方浪作爲一個擁有後世眼光的現代人,看到的情況當然是這個市場巨大,所有人都應該有享受醫療服務的權利。
隻不過是大家手上沒錢,才沒有人敢走進醫院享受基礎的醫療服務。
現在方浪要考慮的問題就是,怎樣讓大家都有錢,并且願意享受到醫療服務。
這種想法,當然也并不用向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和巴斯可·塔皮亞醫生說明。
所以,方浪也并沒有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
兩人見到陷入沉思的方浪,都沒有開口說話。
好半晌後,方浪心中才隐約有了一個計劃。
轉頭對着巴斯可·塔皮亞醫生表示感謝後,便和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離開了納塔爾市唯一的一家醫院。
離開醫院後的方浪并沒有選擇馬上回到海軍基地,反而在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的陪同下參觀起納塔爾的變化來。
兩人坐在車上一路參觀,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個挂着中文牌匾的工廠門口。
方浪“咦!”的一聲。
看見上面大慶紗廠幾個漢字,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在納塔爾投資建設的大慶紗廠嗎?
想當初自己在納塔爾解救的那批勞工中,發現了陳弘慶這個在天津經營了紡紗廠的人才後,想到納塔爾出産的優質長絨棉,才投資陳弘慶開設這家紗廠。
自己一直到處跑,竟然都沒有認真關注過這個工廠的情況。
一直陪在方浪身邊的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聽到方浪發出的聲音後,順着方浪的目光望過去,也看見了這家挂着中文招牌的工廠。
連忙笑着道:
“方将軍的這家工廠,可是解決了不少本地女性的就業崗位。”
聽見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的話,方浪笑了笑道:
“這個工廠開業後,我都沒有機會來參觀呢!
不知道市長先生今天有沒有空,陪我去看看這家工廠的情況。”
他沒好意思說,自己都不知道這家工廠是什麽時候開業的,隻能說開業後沒機會來參觀。
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聽了方浪的話後,當然不會拒絕。
笑着道:
“當然,沒問題。
我可是來參加過你這個工廠的開業典禮,那個叫做陳的經理是個很不錯的商人。”
方浪沒想到,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竟然參加了這家工廠的開業典禮。
不過對方是知道這家工廠是自己的産業的,作爲納塔爾少有的紡織行業工廠開業,作爲本地的市長過來參加開業典禮,也并不奇怪。
以華人長袖善舞的性格,開業邀請一個官面上的人物來參加也是基本操作。
對于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對陳弘慶的評價,方浪隻是笑笑,并不做任何評價。
老家出來的人官本位思想非常嚴重,對于埃瓦爾德·德思禮市長能夠參見開業典禮,肯定會非常重視,說不定還送上了一份大禮。
所以,市長先生能給陳弘慶一個好評,方浪并不會覺得意外。
他也不會發表什麽意見。
司機聽見兩人的對話,很自然的将車輛轉向了大慶紗廠的方向,随行的車輛也連忙跟随。
站在大慶紗廠門口,負責看門的是一個有些瘸腿的老年華人,和兩個年輕的印第安裔青年。
見到在納塔爾市區,難得見到的車隊,就知道是大人物來了。
正在看着熱鬧,冷不防車隊一個轉彎,竟然直直的對着他們工廠過來了。
吓得老頭子就是一個哆嗦,連忙一瘸一拐的走到大門前攔住車隊,上前詢問車隊的來意,兩個本地小夥子也連忙跟着上前。
這要是在老家,他老頭子可能還真不敢上前阻攔一個這樣的車隊進入工廠。
但在巴西他才不怕這些巴西人,畢竟他可是知道工廠的老闆就是不遠處海軍基地的指揮官,那可是在納塔爾橫着走的人物。
誰敢不給他老闆面子。連在街面上巡邏的警察,都是将他們工廠當做重點巡查區域,每天至少圍着工廠巡邏三圈。
這可把一衆華人員工們的心氣都提的老高,根本就不像在老家時那麽懼怕所謂的洋人。
他自己手下的兩個印第安小夥子,雖然語言溝通還不是很順暢,但也是被他指揮的服服帖帖。
“你們是幹什麽的!”
老頭子用并不熟練的葡萄牙語問道。
之所以他能夠瘸着一條腿,也能混到門衛這個輕松的活計,原因就是他的語言天賦很不錯,雖然還不是很順暢,但短短幾個月就已經能夠用葡萄牙語進行簡單的交流,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打頭的車輛是方浪身邊的警衛,看見面前的老年華人,笑了笑态度非常和藹的道:
“這是海軍方将軍的車隊,現在過來你們工廠參觀。”
老頭子一看幾人穿的是軍裝,又聽說是海軍的長官姓方,那不就是自己老闆嗎?
連忙端正态度道:
“好的,你們稍等,我馬上通知陳經理。”
轉頭又對着兩個印第安小夥子叫道:
“趕緊把門打開,是老闆來了,我去給陳經理打電話。”
說着便一瘸一拐的跑向門衛室去打電話了。
頭車上的警衛們紛紛下車,幫着兩個印第安人打開大門,又端着槍開始到門口警戒。
車隊順利穿過大門停進了工廠裏。
工廠正對着的是一條兩車道寬的水泥大路,長度足有三四百米,兩邊是整齊的工廠廠房,數量足有八棟。
每個廠房都有一個巨大的鐵門,鐵門外都停着正在裝卸貨物的卡車,工人們正在門口忙碌,繁忙的景象看的方浪很滿意。
工人們也看到了門口進來的這些不速之客,紛紛一臉好奇的往這邊這邊張望。
方浪注意到工人中有華人,印第安人,和黑人大家配合的還算默契,工作效率也還不錯。
沒有方浪後世在視頻裏見到的非洲那種,裝箱都要三四個黑人遞來遞去的樣子。
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也沒管陳弘慶有沒有過來,就直接沿着中間的主路往裏面走去。
門衛室位于大門的右側,後方就是一個兩層的辦公樓,工廠的辦公區應該就在這邊,但方浪并沒有前往辦公樓參觀。
而是直接往廠房區域往裏走,來到第一個廠房打開的鐵門外,見到廠房的上面有一塊牌子,上面寫着紮花車間。
前世方浪小時候在農村也見過小型的紮花機,知道這就是将棉花中的棉絨和棉花籽分離的車間。
哪怕是站在工廠的門口,方浪都能夠看到車間裏飄在空氣中的棉花飛絮。
這可不是個好東西,很容易堵塞呼吸道,對人的身體造成傷害。
看見工人們都沒有任何防護措施,連口罩都沒有一個,這讓方浪直皺眉頭。
一個在門口搬運貨物的華人,看見方浪的樣子後,驚喜的叫道:
“方先生。”
方浪知道這些華人,很多都是當初從日本人手上解救出來的那批人,所以能認識他并不奇怪。
笑着對他點了點頭道:
“大哥,貴姓啊!在這邊工作還習慣嗎?”
這個華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皮膚黝黑,身材高瘦,一看就是吃過很多苦的人。
聽見方浪叫自己大哥,漢子笑的後槽牙都露了出來,興奮的道:
“方先生,我叫袁大栓,托您的福,這工作輕松的很,沒有什麽不習慣的。
和原來在礦上相比,這簡直就是天堂。”
方浪一聽對方的話,就明白,這是當初從礦場解救出來的人之一。
“那就好,生活上都還習慣吧!”
一聽生活,這個叫袁大栓的漢子,笑的更開心了。
連連點頭道:
“這有啥不習慣的,食堂的師傅也是我們華人,做的都是華人口味,油水又足,每頓都能吃上葷菜,在老家的時候,地主老财都沒這樣的好生活。
您看看,我這都胖了。”
說完還摟起袖子,漏出手臂上的肌肉給方浪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