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得不像話.”
盤坐在尖塔上的男人向地平線眺望,祂的目光穿越千萬裏紫霧,落在一座如山般偉岸的輪廓上。
祂叫阿雷。
這個名字是收養祂的瞎子師父給祂起的,樸素得不像一位真神的名字,甚至影響了祂在其他世界傳播威名。
但祂從來沒有動過改名的念頭,因爲這個名字是瞎子師父唯一留給祂的東西。
阿雷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從偵查設備傳回的信息來看,跟祂對峙的這位邪神除了擁有真神層次的氣息,别的什麽也沒有,就是個空殼子!
偵察系統檢測到了外來力量的灌輸。
或許等這股力量灌輸完畢,這尊邪神就變成一尊能跟祂平起平坐的邪神了?
但祂不會給這尊邪神時間了。
阿雷眼底的白光一浪盛過一浪,顯得異常暴躁。
祂沒有理由不暴躁。
祂原本在自己的世界裏享受着無上尊榮,懷着唇亡齒寒的念頭來到這個世界與邪神對峙,然後一口氣吹了三十多年冷風,沒有一刻敢放松警惕。
祂時常告誡自己,祂在跟一個與祂層次相同的強者博弈,爲了最後的勝利,一切忍耐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結果呢?
那尊邪神自始至終都是在虛張聲勢,坐在祂對面的隻是一個空殼子!
祂被唬住了!
一唬就是三十多年!
如果不是有人把偵察飛行器開到了邪神臉上,給邪神做了個掃描,祂恐怕還對此一無所知,仍在與空氣鬥智鬥勇呢!
“把戲不錯.可惜被拆穿了。”
阿雷緩緩提起拳頭,一字一頓地說:“啓動增幅器!”
話音落地,戰争堡壘劇烈震動起來。
咔咔咔咔咔.
地底傳出齒輪咬合的聲響,間雜着蒸汽的咆哮與金屬的嘶鳴。
每一塊磚、每一個高台、每一座建築都開始移動,它們遵循着無懈可擊的邏輯,按照預先設定好的時序和路線有條不紊地向尖塔靠攏。
恍惚間,這座戰争堡壘仿佛有了生命。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内層建築嵌入尖塔,外層建築嵌入内層建築,整個過程環環相扣,诠釋着極緻的工業美學!
眨眼間,一座巨型祭壇拔地而起。
這座祭壇高聳入雲,渾身散發着冰冷的金屬光澤,遠遠望着便有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阿雷立在祭壇的頂端。
祭壇上迸射着湛藍色的光弧,這些狂暴的光弧沿着祂的腿蔓延上祂的身軀,将祂襯托得仿佛一位從雷霆中誕生的天神。
這便是守望者協會的大殺器——力量增幅器!
力量增幅器不少見,但能爲真神層次的強者帶來顯著增幅的增幅器隻有守望者協會有,這是守望者協會的最高智慧結晶。
所謂的戰争堡壘不過是力量增幅器的休眠形态,供真神休憩的臨時露營地。
“鬧劇,該收場了。”
沉悶的聲響在阿雷的喉嚨裏滾動。
一座虛幻的祭壇從祂身後的虛空裏浮現,這座祭壇隻有一層,但上面卻有一朵乳白色的火焰。
這朵火焰其貌不揚,卻無聲無息地照亮了整片天地。
令人顫栗的恐怖氣息随着光拂向四面八方,所有人都止不住地渾身顫抖,心裏生出頂禮膜拜的沖動。
從世界海的角度來看,9077世界忽然迸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這股光芒不僅穿透了9077世界的世界壁壘,還穿透了臨近世界的世界壁壘,把許多本該是黑夜的世界照得亮如白晝!
無數生靈因此陷入前所未有的彷徨。
位抵真神,光照諸界!
邪神僵硬地轉動頭顱,兩隻山丘似的空洞眼球裏映着阿雷的身影,它察覺到了危機的到來,周身鼓蕩起詭異的黑色波紋。
阿雷沒有任何猶豫。
祂出拳了。
這一拳很慢,拳頭上仿佛壓着一座山。
恐怖的白光從祂的眼眶裏奔湧而出,卷起纏繞在祂身上的湛藍色光弧,前仆後繼地彙聚到祂的拳鋒上。
祂一寸寸地把拳頭推到胸前。
這一刻,太陽般刺眼的光芒凝滞在祂的拳頭上,祂不動光也不動,突兀地形成了一幕靜止的畫面。
氣氛緊張到了極緻。
“破!”
祂吐出一個字。
這個字仿佛戳破了宇宙大爆炸的奇點,刺眼的光芒塞滿了天與地之間的每一寸縫隙,黑暗被擠壓得無處遁形,可怕的力量瞬間跨越千萬裏的距離,狠狠地碾過臃腫的邪神。
轟!!!!!
轟!!!
轟!
恐怖的力量一遍遍地碾過邪神所在的地方,漫天揚塵。
阿雷站在祭壇上眺望邪神。
這一拳在祂的腦海裏醞釀了三十多年,今天終于暢快淋漓地揮了出去!
邪神死了嗎?
祂眯着眼睛朝望向爆炸中央,那裏的空間被祂的力量攪得一團亂,以至于祂沒法看清爆炸中央的情形。
祂略微有點緊張。
雖然祂的力量比邪神強大,但是邪神的能力千奇百怪,祂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一拳秒殺邪神,不過這已經是祂的最強一擊了。
祂凝望着爆炸正中央。
“太安靜了。”
祂喃喃道。
邪神毫無疑問察覺到了祂的攻擊,理所應當會做出些抵抗,但是邪神沒有,阿雷清楚地感受到祂的力量毫無阻礙地碾到了邪神身上。
邪神爲什麽不抵抗?祂在想什麽?
“等等,這是”
阿雷忽然瞪大了眼睛。
祂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識的力量從邪神所在的地方迸發而出,這股力量跟祂剛才揮出的那一拳一模一樣,隻是力量的主體被替換成了一股邪惡的力量。
這時,邪神的輪廓也從塵霧中顯露出來。
阿雷冷哼一聲。
祂心想邪神雖然是個空殼,但也有真神的位格,不是那麽容易消滅的。
轟!
邪神操縱着模仿阿雷的力量轟向戰争堡壘。
阿雷閃身離開了戰争堡壘。
祂能感受到這一拳跟祂自己那一拳威力相仿,但速度遠不如祂那一拳,祂輕易就能避開,隻不過戰争堡壘和戰争堡壘裏的人祂就顧不上了。
祂有一點愧疚,但不多。
因爲戰争堡壘在祂出手前已經向所有人發布了撤離通知,這是真神的戰鬥,如果有誰不怕死留了了下來,那麽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至于祂的弟子——那隻貓比誰都怕死,肯定早早就溜掉了,用不着祂操心。
阿雷深吸一口氣,持續運轉力量。
祂在爲接下來的戰鬥熱身。
雖然祂有信心取得勝利,但邪神稀奇古怪的能力太多,這必然是一場異常艱難的戰鬥,一不小心在陰溝裏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爲了保全自身,戰争堡壘被阿雷放棄了。
漆黑的拳影徑直轟向戰争堡壘,它還沒有落到戰争堡壘上,戰争堡壘的機械結構就受到了巨大的壓迫,面向拳影的一面發生密集的局部坍塌。
拳影一往無前地轟向戰争堡壘。
阿雷毫不懷疑這道拳影能摧毀戰争堡壘,邪神也一樣,祂們遙相對視,誰也不再關注戰争堡壘。
接下來該怎麽做呢?
阿雷默默思索着。
祂想把邪神引到世界外面去,不然就算殺掉了邪神,這個世界也爛得不能要了,但邪神可不會那麽聽話地跟祂出去。
真頭疼.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在拳影即将摧毀戰争堡壘的瞬間,一股意料之外的土黃色光暈從地底湧出,頃刻間便凝聚成一座雄偉的大山。
足以摧毀整座戰争堡壘的拳影撞在大山上,甚至沒能在大山表面激起任何漣漪。
拳影就這麽沒了。
邪神扭頭望去,空洞的眼睛裏露出迷茫的神情。
阿雷也懵了。
什麽情況,是誰擋下了這一拳?
“殺汝易于移山!”
敦厚的土黃色光暈裏響起一個輕狂的聲音。
言語裏充滿了對邪神的蔑視,講話的人似乎根本不把邪神放在眼裏。
阿雷循着聲音望去。
祂發現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眼熟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傲然而立,腳下匍匐着一隻祂更眼熟的把頭邁進爪子裏的瑟瑟發抖的橘貓。
這個人.這隻貓.
年輕人對邪神露出厭惡的神色。
他一步跨出,下一瞬便出現在邪神面前,動作之快,無論是阿雷還是邪神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高舉右手。
周遭的土石仿佛受到無形的号召,紛紛逆天而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隻遮天蔽日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邪神的腦殼。
大手上蔓延出土黃色的光暈。
光暈濃郁之處顯化出細密的咒文,這些咒文相互勾連,仿佛一條條鎖鏈,深深地勒進邪神的身體,勒得邪神渾身冒黑煙,像漏氣了一樣。
嗤——
傷口處不斷發出水火交融的異響,邪神麻木空洞的臉上露出痛苦掙紮的神色。
這時,年輕人輕蔑地用力一捏。
咒文鎖鏈散發出厚重的神韻,随着年輕人指尖的動作向内收緊。
嘭!
在阿雷震驚的目光裏,邪神的頭顱四分五裂,無頭軀體轟然倒下!
手在做飯的時候被燙傷了,白了一小塊,疼得碼字姬倒吸涼氣,不得不少更一點,給讀者老爺們磕頭了,今晚塗點藥,明天多花些時間碼字,一定補上今天欠更的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