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要上市的事在國文集團内部并不是什麽秘密,但因爲之前集團一直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所以職工們大多不甚了解其中内情,隻是以猜測爲主。
早前搜狐四輪融資時,估值3.8億米刀,就曾在國文集團内部掀起一陣熱烈的讨論。
那個時候國文集團手中還握有搜狐18%多的股份,經過第四輪融資,國文集團的股份價值近7000萬米刀,國文集團内部在議論的時候都有些不敢置信。
如今距離上市讨論還沒到半年呢,搜狐就在米國納斯達克上市了,國文集團手中的股票價值再次翻了數倍。
這種造富效率讓大家在震驚之餘,更多了不勞而獲的忐忑感。
哪有錢來的這麽快的?
搜狐上市帶給國文集團職工們的震撼還沒過去,從中午吃飯開始,便有國内媒體在陸續報道搜狐在米國納斯達克上市的消息。
報道潮持續了兩天時間,從電視到報紙、從中央媒體到地方媒體,幾十家媒體參與到了搜狐上市的報道當中,也算是對得起搜狐“中國互聯網第一股”的牌面了。
這些報道引起了國内衆多民衆對于互聯網和搜狐這家公司的關注,無形之中也爲這個新興的行業帶來了巨大的關注,對于整個行業來說是一波利好消息。
這天上午,林爲民又拒絕了一場禮部組織的活動。
自從《人民日報》發出了那篇簡短的文章之後,連續一個月時間,官方對于《李建國》和林爲民本人的宣傳就一直沒有停下過。
一開始的宣傳規格太高,林爲民想拒絕都沒辦法開口,這種生活他經曆了半個月時間。
總算是把那些規格高、級别高的單位和活動給應付完了,剩下的活動他是打死也不去參加了。
最近這一周多時間,他連着拒絕了一堆邀請,人肯定是沒少得罪,但也沒辦法。
别怪林老師看人下筷子,人到中年,有些時候實在是力不從心啊!
外界對于《李建國》的讨論仍在繼續,好在現在輿論高峰已經慢慢過去了,林爲民的壓力也跟着小了不少。
别人都是巴不得作品評價越高、越出名才好,可林爲民現在卻是怕的不得了,他早過了需要出名的時候了。
到了下午,好長時間沒見着面的張朝陽出現在了國文社。
前段時間爲了籌備搜狐的上市,他在米國待了一個多月時間。
現在距離搜狐上市過去也快一周時間了,搜狐上市之後他在米國待了三天時間,前天才回到燕京,倒了一天多的時差之後,沒顧得上去接受各路媒體已經約好的采訪,第一時間便來到國文社跟林爲民見面。
“不錯不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點互聯網新貴的樣子了!”
一見面,林爲民便調侃了張朝陽兩句。
搜狐上市,給張朝陽帶來的改變确實是巨大的。别的不說光是那種意氣風發的勁頭看着就欠揍。
“您就别調侃我了,我這不一回來就來見您了嗎?”張朝陽笑言道。
林爲民笑着點點頭“有心了,有心了!”
張朝陽來國文集團,其實沒什麽正經事,更多的是表達一種感謝的态度。
在搜狐公司短暫的發展過程中,國文集團對他們起到的幫助是不可取代的,有這麽一個省心、大方還随時願意出手相助的股東,對搜狐來說是件幸事。
閑聊了一些在米國籌備上市期間的見聞,張朝陽突然說道:“那天路演的時候我遇見個米國的獨立投資人,他跟我聊起來,說他以前給一個低調的華人投資家服務過……”
張朝陽的話說到這裏停住了,因爲他察覺到林爲民眼神中的變化,他連忙笑着說道:“這事純粹是巧合,我真不是故……”
“跟你聊這話的那人叫什麽?”
林爲民的話等于變相承認了張朝陽所聽到的傳聞,張朝陽其實也不敢确定真假,本來隻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會真的摸到答案,他内心有些忐忑,同時腦海中想到那個投資人的話,又有一種難以置信。
眼前原本平易近人的林老師,形象突然一下子就變得高大起來,又隐隐有一種神秘莫測之感。
“保羅·托馬斯。”張朝陽老老實實的回答。
林爲民沉吟着開口說道:“我那個公司啊,兩年就換一茬人,這幫人可沒少拿錢,都簽了保密協議,你遇上這人也是個不怕死的大嘴巴,不知道跟多少人聊過這事。”
張朝陽急忙說道:“我們倆那天是酒會之後無意間聊起的,他那時候喝多了,他之所以跟我說起這些也是因爲對您的敬佩。”
林爲民擺了擺手,“我知道了!”
簡單的四個字,卻包含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讓張朝陽徹底噤聲。
搜狐剛剛上市成功,他正是春風得意之時,此時卻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張揚,變得局促而内斂。
張朝陽心中不由得暗自後悔,好端端的非得試探這事幹什麽?
真是好奇害死貓!
又跟林爲民聊了幾句,他懷着忐忑的心情告辭而去。
走出國文社大樓上了車,等車子發動離開國文社大院之時,他回望那棟如今已經十分老舊的大樓,想到裏面的那個男人。
深不可測啊!
來了國文社一趟,從米國回來的飄飄然被打擊的一點不剩,跟林老師比起來,他現在這點财富和成就算得了什麽?
瞧瞧人家,多低調。
想必林老師早已是過了爲錢奮鬥的階段了,人家現在純粹是爲了事業、爲了理想,我什麽時候才能達到這種精神境界啊!
翌日中午,林爲民正在食堂炫獅子頭,突然感覺身前的視線被人給擋住了,賀啓智端着餐盤坐了下來。
“今天這獅子頭差點味兒。”
“我吃着還行,沒啥變化啊!”
吃着飯,兩人随便閑聊,然後賀啓智冷不丁的說道:“這一個多月,時間全浪費在參加活動上了吧?”
“可不是嘛,推又推不開,一個個理由找的冠冕堂皇的……”
說起這事來,林爲民就一肚子的不滿,他現在都快被當成廟裏的菩薩了,誰都得請去拜一拜。
“這也是官方認可嘛,這麽多年了,還沒有哪本小說能得到這樣的待遇呢,你應該驕傲才對。”
“要是早十年我能興奮的蹦起來,過那個階段了。”
這個時候,賀啓智又說道:“我看最近這兩天沒什麽事了?”
林爲民立刻警惕起來,“幹嘛?”
賀啓智笑的慈眉善目,“我這不是怕伱太忙嗎?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也沒有自己的時間。”
林爲民的眼神仍望着他,并不相信他有這麽好心。
賀啓智見沒糊弄過去,咳嗽了一聲,試探的問道:“最近動筆沒?”
老同志總算是圖窮匕見,林爲民最近這段時間沒少被人催稿,心裏生出一股逆反心來。
“哪有空?哪有空啊?”
“上部我才剛寫完多長時間,還不叫人歇歇了?”
“你這編輯當的一點也不專業,光想着催人動筆,不知道作家也需要汲取養分嗎?”
他突突突的說了幾句,賀啓智賠笑道:“我這不是問問嗎?絕對沒有催你動筆的意思,我是理解你的。作家嘛,寫部作品哪有不嘔心瀝血的?”
“我就是擔心你這段時間參加活動太忙了,沒有時間好好沉澱自己,要是倉促動筆的話,是在透支自己。”
“以我的想法啊,你剛寫完上部,還是得歇個一年半載的。不僅是爲了自己的身體,也是積累素材、積攢能量,爲下部的創作打好基礎……”
啥叫見風使舵啥叫審時度勢,看看老賀同志這位擁有三十多年從業經驗的老編輯就懂了。
林爲民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幾句話還有點人味兒。
“我也是這麽想的。搞創作嘛,不能繃的太緊,再說這段時間也沒什麽靈感。”
“可不就是嘛!”賀啓智臉色柔和,又說道:“不過……”
他臉上露出幾分爲難之色,“最近吧,編輯部壓力有點大。”
都是千年的狐狸,老賀撅個腚,林爲民就知道他要屙什麽屎。
“我壓力也大啊!”
“是是是,知道你壓力大。這不是讀者來信問的太多了嘛,都盼着你《李建國》的下部呢。
小說可以不動筆,但你好歹得給大家個期限吧?”
林爲民一梗脖子,“我筆都沒動,給什麽期限?”
賀啓智頭疼的看着他,引導着說道:“大概時間就行,比如今年秋天啊,入冬之後啊……”
林爲民一擺手,語氣堅決,“那不可能!”
“這就是個比喻,比喻懂不懂?”賀啓智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林爲民,“上部寫完了,讀者們可都等着你的下部呢?你總不能讓他們等到2000年吧?”
這話剛出口,他就意識到了不對,“總不能讓讀者們等到2010年吧?”
林爲民心想,2010年搞出來倒也不是不行。
不過好在他還有點節操,林老師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還沒幹過挖坑不填的事呢!
“那就明後年吧!”他随口說道。
賀啓智急忙問道:“那是明年還是後年啊?”
“這我哪說得準?我工作那麽忙。”林爲民的語氣理直氣壯。
老賀同志氣結,這揍性!
他忍氣吞聲問道:“那明年開春?”
林爲民搖了搖頭。
老賀同志吞了口氣,“那夏秋?”
林爲民又搖了搖頭。
“入冬總行了吧?”老賀同志已經做好了玉碎的準備。
當初瞎了心,小說才寫個上部就迫不及待的發了出來,現在他悔不當初,讀者們催稿的聲浪一天比一天洶湧,編輯部同事們怨聲載道。
他這個主編,難啊!
明年入冬距離現在還有一年半時間,再寫不出來就說不過去了。
老賀同志的眼神盯着林爲民,閃過難得的銳利。
“唔……這個嘛……入冬啊……”
老賀同志心裏暗恨,别以爲你當了董事長我就治不了你了,過兩年我可就退休了。
林爲民感受到老賀同志的決心,心裏盤算着也差不多了。
“行吧。”
賀啓智松了口氣,總算是要到一句準話。
“好,這可是你說的。”說完,他又不放心的确認道:“是明年冬完稿,可不是開始寫啊!”
林爲民不耐煩的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我說的話我還記不住嗎?”
确定了交稿日期,賀啓智也懶得和他再計較。
沒有稿子,你當我稀得搭理你?
兩三口扒拉完盤子裏的飯,賀啓智端着盤子離去。
林爲民仍坐在那裏細嚼慢咽。
小樣兒,我還治不了你?
從賀啓智一出現,林爲民就猜到了他今天的目的了。
催稿嘛,林老師可是專業的,你上當今文壇打聽打聽,哪個知名作家沒被他催過稿?
不得不說,老賀同志的技巧很生硬,跟林老師的手腕比起來,還是有差距啊!
難怪隻是個主編!
采納讀者意見,林爲民新小說名字改爲《李建國》,更大衆,也更口語一點,前文已修改,特此更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