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文集團成立了，但眼下跟國文社還是兩個班子，一套人馬，集團主力仍在朝内大街166号辦公。
集團要擴充人手，辦公條件一下子就艱苦了起來。林爲民不得不先把幾個邊緣部門安排到了家屬樓的門市房那裏去，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說。
這要是放在以前，職工們肯定少不了埋怨一番。
一直以來在家屬樓那邊辦公的都是後媽養的孩子，他們現在過去，那不成了發配邊疆了嗎？
不過托了林爲民宣布要建總部大樓這個消息的福，大家都知道以後肯定能搬進嶄新的辦公樓辦公，所以眼下的困難也就變得可以克服了。
而林爲民這邊，勉強将社裏這幫人的辦公場地給安排明白，立即便跟燕京市方面聯系上了。
随着國文集團的發展，人員繼續膨脹是必然的事，尤其是以後集團要合在一處辦公。
辦公大樓的事迫在眉睫，不能再等了。
臘八前一天，林爲民身邊跟了一堆人，有國文集團的，也有燕京市和朝陽區的人。
大家站在建國門外大街和東三環橋交彙口附近的一處高地，市規劃部門的負責人指着橋南的一片民宅。
“林董事長，您瞧那片民宅區，那是我們燕京規劃的CBD商務區之一，跟國貿南北相對，而且現在它周邊的配套也都正在興建，以後絕對是寸土寸金的地界，緊挨着三環橋，離着地鐵也近。”
林爲民擡眼望着眼前的民宅區，這片兒後世好像是建外SOHO的地盤吧？
這地方北面是國貿，南邊是通惠河，東邊是東三環路，确實是塊好地方，而且最關鍵的是離着國文社家屬樓特别近，直線距離還沒到1公裏呢。
“不錯，不錯，是塊好地方。”
林爲民嘴上說着，手指在半空中一劃拉，問道：“這片兒地方有多大？”
“根據我們的測繪數據，有12.28公頃。”
那就是122800平方米不錯不錯，蓋總部大樓肯定是夠了。
“我看這片兒地方不錯，就賣給我們吧。”
政府方面的人有些吃驚“您全都要？”
“怎麽？不行嗎？”
“不是不是，我是想着這片地方太大了……”
在燕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12萬平的地塊如果用來開發寫字樓，蓋個五六十萬平建築面積是輕輕松松的事。
林爲民笑着說道：“大點沒事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嘛，以後肯定能派的上用場的。你們燕京市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簽個協議，拿了地一年之内我們就能動工，之後陸續分幾期幹完，十年之内保證還你們燕京市一片高樓大廈，絕不辜負你們對這片CBD區的規劃，怎麽樣？”
林爲民的話說到這裏，燕京市的人能說什麽？
國文集團購買地皮的事進入了實質性的談判階段，沒用幾天，雙方正式簽署協議，國文社以3.6億拿下了位于國貿南側、東三環路西側這塊12.28公頃的地塊，拆遷工作由政府部門來負責，半年之後交地。
上面總共就支持了國文集團5個億的低息貸款，現在光是拿地就花了3.6個億，未來如果全部建成，少說也得10億朝上，就算是把國文集團的家底都掏空了也不見得建起來啊！
拿完地，集團内部的輿論壓力一下子就上來了。
程早春坐在林爲民的辦公室裏唉聲歎氣，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兒的歎氣，聽的林爲民都跟着上火。
“伱差不多得了，不知道的以爲我得啥絕症了呢！”
程早春一臉愁苦，“5個億啊，上面總共就給了5個億的貸款，這是給咱們國文社搞發展用的。你可倒好，買塊地就花了3.6億，就剩1.4個億，就這麽點錢，能建個啥？”
“開會咋說的？能不能支持點我的工作？不都跟你說了嘛，燕京這地價一天高過一天，早拿早省心。要不是今年才改制，我早就張羅着拿地了，平白花了3個多億。”
他不說“3個多億”還好，一說起來，老程心疼的臉皮直哆嗦。
“市裏面真黑啊，這哪是賣地啊，這不是喝我們的血嗎？前幾年我們拿家屬樓那塊地才花了多少錢？”
“你就别提那塊地了，那不是協調來的嗎？燕京這地價一年一個價，再過個十年，就咱們這塊地，加個零都能賣出去。”
老程同志斜眼看林爲民，“你就吹吧！”
“什麽叫我吹？你别說你不知道現在燕京這房地産啥情況？”
程早春當然不是不知道燕京如今房地産市場的火熱，他隻是不敢想地皮這玩意還能再能漲十倍，哪怕從八十年代以來燕京的地價已經漲了不止十倍。
都漲那麽多了，再漲也漲不了多少了。
都跌那麽多了，再跌也跌不了多少了。
老程要是炒股，肯定是顆好韭菜。
“你們啊，别總瞎擔心。咱們又不是一氣兒要把樓都蓋起來，拿了樓慢慢蓋嘛，有錢有有錢的蓋法，沒錢有沒錢的蓋法。再說了，等地皮到手了，咱們還可以跟銀行貸款嘛！”
老程大驚失色，“還貸？”
“瞧你這點出息？這才貸了幾個億啊，這年頭能從銀行貸款，那你就是大爺，銀行巴不得你貸呢。”
“你就不怕還不上？”
“還不上怕什麽？銀行的錢，沒還上那就是咱們的錢。還上了，那不就又成銀行的錢了？”林爲民嬉笑着。
老程同志瞪眼，林爲民這才正色道：“開個玩笑。怎麽可能還不上，别的不說，光是地價的漲幅就能讓咱們賺的盆滿缽滿了。再說，集團又不是不賺錢了，還這點錢沒有任何難度。”
聽到林爲民這麽說，老程還是不放心，“這可是5個億啊！”
林爲民很理解他們老一輩人的想法，借了點錢生怕還不上。
“老程，這我就得批評你了，你這是典型的窮人思維……”
林爲民還沒來得及發表他的長篇大論，就被老程“he”的一聲喝止住了。
“tui”老程在衛生紙上吐出一口痰來，“你繼續說！”
林爲民哪還敢再說啊，不怕那口痰吐到他臉上？
他不敢再大放厥詞了，叮囑道：“火大多喝茶，我這正好有罐茉莉花茶。來來，清清肺。”
老程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
“你那些想法我是弄不明白，不過還是得把心思放在正道上。”
“玩笑歸玩笑。你啊，就放心吧。咱們拿這塊地肯定是穩賺不賠的，咱不搞房地産，頂多算是吃點時代紅利，主業我當然不能忘。”
坦誠交流了一番，程早春心裏落了地，才滿意的離開辦公室。
過了兩天，文華影視和香江湯臣影業正式簽訂協議，以2500萬人民币的價格收購了香江湯臣影業，随着這次收購的完成，文華影視也跨出了公司發展曆史上至關重要的一步。
别看現如今香江電影被好萊塢大片打的潰不成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别的不說，收購湯臣影業光是在電影制作水平上就能帶給文華影視不小的提升。
更何況湯臣影業的片庫有幾十部電影，與香江、灣島等地和東南亞各國的制片公司、發行公司多有合作，這些都将成爲文華影視以後向外發展不可或缺的助力。
爲了收購湯臣影業，于東去到香江親自坐鎮，這是文華影視今年最重要的事，不容有失。
集團大會剛開完沒到一個月，林爲民在會上所說的舉措陸續落實，國文集團的内部經曆了短暫的躁動之後，逐漸安定了下來。
職工們不怕改革，就怕瞎折騰，到最後把家底都折騰光了卻不見成效，越改越差。
集團成立之後别的不說，這效率是比以前快了不少，說辦的事立馬就辦了，看起來是個好的開始。
進入二月，距離過年還有不到半個月時間，這天下午林爲民忙裏偷閑在辦公室看了會兒書。
1999年1月的第一期《當代》上刊載了徐貴祥的《曆史的天空》。
這部小說貫穿了從抗日戰争到改革開放前長達四十年的曆史，講述了主角梁必達、陳墨涵等人從紅軍時期，一路走過抗戰時期、解放戰争、抗美援朝、嗡嗡嗡等各個曆史時期，曆史縱深感強烈，極具現實意義氛圍，整部小說的氣質磅礴大氣。
小說發表了一個月時間，受到了衆多讀者的好評，在評論界的反響也很優秀，稱得上是一部不可多得的軍旅題材作品。
但小說的缺點也很明顯，人物臉譜化嚴重，文字美感不足。
當然了，瑕不掩瑜，每一部作品都有各自的優缺點，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作品。
林爲民放下了手中的《當代》，給自己泡了杯茶，偷得浮生半日閑。
前面兩個月他忙的夠嗆，最近總算是可以喘口氣了。
《曆史的天空》的發表在文學界引起了不小的反響，《當代》1月份的銷量也因此出現了一個小高峰。接下來的3月份，林爲民的新小說上部也将在《當代》發出，今年上半年《當代》的銷量不用愁了。
說起來，新小說的上部他已經寫完有段時間了，可下部卻遲遲沒有動筆，最近實在是忙的不像話，根本沒時間靜下心來寫作。
林爲民思想着，現在集團都成立了，他現在是集團董事長兼總經理，國文社社長這個位置也不能總占着。還有不到半年，老程也要退休了。
社長、總編輯，兩個位置對于國文社來說都至關重要，不能同時換人，等老程先退了再說吧。
辦公室内的光線逐漸暗下來，外面天色已經黑了，林爲民恍然清醒過來。
他擡手看了看表，不知不覺，摸了兩個小時的魚。
下班了，回家。
車子繞着二環走了半圈，停在京華博物館門前。
旁邊的大工地現在依舊能看到燈光，從去年五一動工到現在，博物館二期和圖書館的主體工程已經封頂了，今年二次結構和外牆立面做完了，但距離完工還有很長的時間。
給排水、暖通空調、強弱電、設備調試、室外景觀綠化、道路……明年下半年能完工就算是快的了。
巨大的建築隐沒在黑暗中，隻餘下龐然大物的影子林爲民心中生出踏實感。
他花了2個多億造了這麽大的家夥，國文集團的總部以後會比這裏大上好幾倍。
有得等了！
回到家中，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吃過飯之後，陶慧敏交給他一份文件。
“這什麽呀？”
“拆遷通知，咱家東三環那片兒有三套房子要拆了。”
林爲民翻看着公告文件，這地方看着眼熟，不正是前段時間他伸手在東三環劃拉的那片兒嗎？
拆遷拆到自己家了！
“我怎麽不記着這片兒還有房子來着？”
“你能記着什麽？”陶慧敏沒好氣的說道。
“記着的多了。團結湖那房子我就記着，咱那時候……”
林爲民眉飛色舞。
陶慧敏急的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肩上，“當着孩子的面，瞎說什麽呢？”
過了這個年林老師都四十了，也就過過嘴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