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純如預計要在國内待六周時間，燕京隻是她的第一站，她在這裏搜集了一些資料，也在林爲民的協調下采訪了經曆過抗日戰争時期的老人，包括一些在金陵大屠殺幸存者的家屬。
因爲工作原因，林爲民沒辦法陪着她，便把這個工作交給了外甥媳婦殷歌麗。
殷歌麗雖然是個外國人，但在中國待了超過十年，嫁了個中國人，不僅在大學裏教書，而且自己還翻譯文學作品，妥妥的精通三國語言的高級人才。
殷歌麗在燕京陪了章純如一周，然後又陪着她前往了國内其他城市。
章純如的最後一站是金陵，那裏是她的終極目标，但在去金陵前，她希望可以更加全面的了解抗戰時期的情況，所以才會周轉于各個城市之間。
又過了兩天，林爲民找來了李光複和馬嘟嘟。
前幾天章純如的話讓他上了心，家裏書雖多，但就這麽擺着好像也是一種浪費，倒不如開個圖書館。
而且京華博物館現在雖然開館了，但面積有限，跟真正的大博物館比起來條件還是有些簡陋，展區也有些小。
暫時還沒什麽，但林爲民并沒有打算停下收藏的腳步，以後館内藏品越來越多，博物館的存放空間和展出空間又成了一個問題。
林爲民心想着最好是能找個地方，幹脆把擴建個京華博物館二期，圖書館也順便建在一起。
聽完林爲民這個想法，馬嘟嘟有些沉默。
博物館這才剛開，又要開圖書館，林老師這腦回路着實太過跳躍。
現在他負責博物館，每天都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再搞個圖書館，恐怕得忙的他連自己的生意都顧不上。
而且林老師居然要在燕京城裏買地建博物館二期和圖書館，這個想法着實有些瘋狂。
京華博物館在哪？
這可是二環裏，燕京城一等一的地段，要在這邊買地建圖書館和博物館，那得花多少錢？
這兩年燕京這地價都漲成什麽樣了？比前幾年翻了至少六七倍。
如果是要買挨着京華博物館邊上的地，那就涉及到市政規劃，涉及到百姓拆遷，有錢都不一定好使。
李光複聽着林爲民想在永璂貝勒府周邊擴建博物館和新建圖書館，也沉吟着說道：“這光是地皮就便宜不了啊！”
“地皮需要多少錢？”林爲民問道。
“您打算弄個多大的地方？”
“怎麽着也得五六十畝吧，我看永璂貝勒府西面高井胡同那邊就不錯。”
李光複倒吸了一口氣，林老師這胃口可真夠大的。
“年初有個香江來的大老闆拍了西城的一塊地，位置趕不上永璂貝勒府這的位置，每畝地花了110萬。”
李光複這幾年生意做的越來越大，他雖然不幹房地産，但卻對燕京城房地産行業的信息了如指掌。
聽他說完林爲民摩挲着下巴，“這價倒是不貴。”
聞言，李光複和馬嘟嘟對視了一眼，均是流露出幾分苦笑。
這種話，大概隻能從林老師嘴裏聽到了。
110萬一畝地那位香江老闆拿地足足花了3000萬人民币。
永璂貝勒府旁邊的位置可比那塊地好不少，單價自然要更貴，而且面積也要更大，粗略估計，恐怕光是買地就得花個六七千萬。
這還沒算建築成本，如果算上的話，恐怕一個億都打不住。
李光複号稱燕京三李，這麽些年他的名聲在燕京老百姓當中口耳相傳，算是這燕京城裏一等一的大老闆，身家也有那麽兩三個小目标了。
但他完全做不到像林爲民，面對着每畝110萬的地價做到如此輕描淡寫。
這種感覺讓他很難受，他的身價都是這麽多年辛辛苦苦打拼來的。
反觀林老師，這些年從來沒提過賺錢的事，從從容容、輕描淡寫的就要花出去一個億。
李光複難受，馬嘟嘟就比他更難受了。
他的身家隻有李光複的零頭，在林爲民面前就是小卡拉蜜，更加沒有存在感了。
“主要是手續有點麻煩。”林爲民沉吟着說了一句。
李光複點點頭，“确實。”
在燕京城，房地産公司要買地不是什麽麻煩事，但麻煩的地方是在于林爲民相中的那片地方目前還沒有拆遷的規劃。
“要不，您換塊地方？”馬嘟嘟建議道。
“換地方就沒意思了，我就想把圖書館和博物館連在一起。”
李光複思忖片刻，遲疑着說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說說。”
“要不，您讓陶老師出去拿個身份。不遠，去香江就行，然後讓她以香江商人的身份再回來投資，這樣跟政府那邊就好談了。
我身邊有不少人都是這麽幹的，政府對外商投資有政策優待。”
李光複說完建議，馬嘟嘟一拍手，“這個主意好啊，要是有了這層身份，以後幹什麽都方便了，還能享受到不少便利條件和特殊待遇。”
林爲民沒理會馬嘟嘟的話，他略作思索，便搖了搖頭。
“不行。”
馬嘟嘟勸道：“林老師，我覺得這辦法可行啊，您真可以試試。”
林爲民堅定的搖了搖頭，“算了，這個話就不要再說了。”
從他的語氣中，李光複和馬嘟嘟聽出了一種不容置疑，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再勸。
林爲民想了一下，決定自己來想想辦法。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托人跟市政府那邊打個招呼。
他要搞圖書館和博物館，怎麽着也算是爲燕京的城市建設和市政規劃添磚加瓦，想來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找誰呢？
鄭國他爸？老田？王蒙？署裏領導？還是禮部領導？
想來想去，林爲民覺得還是禮部領導合适，老同志官位高，說話有份量。
想定了主意，他就打算打個電話，李光複和馬嘟嘟識趣的告辭離開。
從林爲民家出來之後，兩人并沒有立刻分開，而是找了個地方一起坐了坐。
兩人是因爲林爲民認識的，說起來也有些年頭了，經常會被林爲民找來幫忙，關系也算熟識。
吃着飯，李光複突然問了馬嘟嘟一個問題。
“诶，你說林老師到底有多少錢？”
馬嘟嘟夾着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裏，“不日道。反正這麽些年我幫林老師收東西，經手的錢數不過來。”
“有十個億了吧？”李光複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壓的很低，一臉八卦。
大家都是熟人，跟林老師關系也不錯，馬嘟嘟也沒藏着，低聲回了一句：“差不離！”
“嘶~”
李光複聽到這三個字，仰脖子幹了一杯酒，然後說道：“真是想不出來這麽多錢都是怎麽賺的啊？”
馬嘟嘟嘴裏嚼着菜，臉色輕松。
“我們賺錢靠倒買倒賣、靠锱铢必較，林老師人家靠的是才華。
你想想，頭十年的時候，人家經常就是幾百萬、上千萬米刀的收稿費。
随随便便一部作品改編，那錢就跟潮湧來的一樣。
光是《霸王别姬》那一部電影，到現在就給林老師賺了四五千萬了，還是米刀。
你就算算我們館裏現在的那些問題，買來的時候什麽價？現在又是個什麽價？光是靠着這一博物館的收藏，林老師的子孫後代都不用愁了。”
李光複微微颔首，這些情況他都是知道的。
特别是古董這行當，早年間他也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小的時候拿着小黃魚當玩具玩，燕京城的好東西也沒少見，因此在古玩鑒賞上也有些造詣，這些年有錢了，家裏也收藏了不少好東西。
馬嘟嘟這時又說道：“而且，我聽說吧……”
聽到這句話，李光複眼前一亮，“聽說什麽？”
馬嘟嘟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伱知道林老師在米國雇了律師事務所和會計師事務所吧？”
李光複點點頭，“知道。聽說一年光是雇這麽些人就得一兩百萬米刀呢，啧啧啧……”
他說着，臉上的表情滿是豔羨和一種無法理解。
饒是以他的身家，也無法想象一年花上千萬人民币去雇傭會計和律師。
“我有時候跟林老師聊天，聽他的意思，人家雇那幫律師和會計師，可不光是爲了國外的版稅和版權，還有不少投資呢！”
李光複聽到這裏一拍手，“着啊！這就對上了，花了一兩百萬米刀雇那些人，要光是爲了那些版權和版稅，确實是不值當。要說林老師有别的投資，那就全對上了。”
他好奇的問馬嘟嘟，“诶，你說林老師在國外投的都是什麽産業？”
馬嘟嘟搖搖頭，“那我哪能問啊！不過百分之百是大賺特賺了……”
“你這不廢話嘛，花那麽些錢雇人。”
李光複感歎道：“林老師這樣的人啊，是天生聖人，幹啥啥成，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初他讓我幫收房子，那時候燕京城一套四合院才幾千塊錢，貴的也就幾萬塊錢。放在現在，漲了幾十倍了。你知道我這兩年最喜歡幹的事是什麽嗎？”
“什麽？”馬嘟嘟順口問道。
“我最喜歡的就是搜集各個區政府的拆遷信息。”
馬嘟嘟露出幾分會意的笑容，搞内幕消息，買房等拆遷，這套路子他聽說過。
李光複瞧着他的眼神不對勁，說道：“想什麽呢？你當現在的老百姓傻啊，這兩年早就沒人再賣房了。前些年大家都不懂，賣了也就賣了。這幾年政府文件發個不停，周圍動不動就搞拆遷，大家都知道以後燕京城要大發展，除了那些鐵了心要出國的，誰還會在這個時候賣房子？”
“那倒是。”馬嘟嘟點了點頭。
“我盯着那些拆遷信息，完全是想看看林老師又有哪處房子又被拆了。”李光複解釋道。
聽他這麽一說，馬嘟嘟立刻來了興趣，探問道：“林老師的房子拆遷的多嗎？”
“不多。”
馬嘟嘟聞言露出失望的神色，他還以爲能聽到什麽爆炸性的消息，結果就這？
李光複瞧着他的神色，挑了挑眉，“拆的多少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麽？”
“重點是什麽？”
“重點是房子越拆越多。”
“越拆越多？”
馬嘟嘟看着李光複，明白了過來，這是指政府拆遷後給林老師補償的房産。
按照這樣的趨勢，林老師什麽都不用幹，手裏的房産也會越來越多，難怪這兩年很少聽林老師說起收房子的事。
“我算了算，這兩年時間，林老師光是拆遷補償款就得領個千八百萬，補償的房子得有7000多平，你算算現在的房價，這至少也得是5000萬元，坐着就把錢給賺了。以後房價繼續漲，這錢就沒數了。”
馬嘟嘟順着李光複的話想了想，問了一個問題，“拆了這些房子，林老師手裏還剩多少房子？”
聽到這個問題，李光複朝馬嘟嘟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他什麽話也沒說，卻讓人産生了無限的遐想。
馬嘟嘟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兩人雖然讨論着林爲民的八卦，但問起人家家底，這就犯忌諱了。
“來來來喝酒喝酒！”李光複說道。
“來，走一個。”
兩人喝了杯酒，馬嘟嘟道：“所以說啊，也就林老師這樣身家，才會把建圖書館和博物館說的跟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放下酒杯，李光複夾了塊醬牛肉扔進嘴裏，壓了壓酒氣，說道：“不光是有錢，關鍵是你還得能擺平官面兒上的事。論起這個，林老師……”
李光複說到這裏，和馬嘟嘟比了個大拇指。
馬嘟嘟心領神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