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1月7日,米國作家理查德·耶茨逝世一周年之際,FSG在紐約舉行發布會,正式出版發行《理查德·耶茨文集》。
新聞發布會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在米國文學界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随着越來越多的新聞媒體跟進報道理查德·耶茨生平的事迹,這位成名于60年代,專注于現實主義題材的作家正一點一點爲很多民衆所熟悉。
理查德·耶茨與寫《第二十二條軍規》的約瑟夫·海勒年紀相仿,活躍年代也相仿,但在米國所受的待遇卻是天壤之别。
甚至,在理查德·耶茨死後半年之内,他在米國極少數書店内僅剩的作品也被做下架處理。
當有民衆看到新聞媒體的報道時,不禁爲這位作家生前死後的磨難而動容。
同時,多家媒體又大肆的宣揚中國作家林爲民和理查德·耶茨之間那令人感動的偉大友誼,讓《理查德·耶茨文集》的出版受到了更多米國民衆的矚目。
文集上市僅七天時間,首印的2萬套文集便被熱情的讀者們搶購一空。
這樣的情況讓FSG出版社猝不及防,又緊急加印了5萬套文集。
《理查德·耶茨文集》的暢銷,終于讓數十年來被漠視的理查德·耶茨受到了米國主流文學界和讀者群體的重視和認可。
不少文學刊物搶着發表和出版理查德·耶茨的生前作品,在短時間内便形成了一股“理查德·耶茨風潮”,席卷了米國文學界和讀者群體,米國的讀者們終于見識到了理查德·耶茨的魅力。
又一場簽售會結束後,林爲民半邊肩膀和手臂酸的要死。
一旁的工作人員遞給他一瓶水,他正喝着,羅傑·斯特勞斯走到了林爲民身邊。
“林,瞧瞧!”
羅傑·斯特勞斯揮舞着手中的雜志,有些興奮的說着。
林爲民接過雜志,那是一本《紐約客》。
“又有什麽新奇的報道?”他笑着問道。
距離《理查德·耶茨》文集發布會已經過去了十幾天時間,在文集上市的第一周裏,林爲民幾乎都在配合着FSG出版社的各種文集的推介活動,發布會、演講、朗讀會、采訪……
就這樣過了一周,關于理查德·耶茨的報道越來越多,這裏面有一些報道的焦點集中在理查德·耶茨的生平,有一些報道的焦點則放在了林爲民和理查德·耶茨的友情上,引起了米國文學界和民衆們的強烈反響。
《理查德·耶茨文集》的銷量沒有辜負如此大規模的媒體報道,一周2萬套銷量,超過20萬冊,理查德·耶茨的所有書加在一起,賣了幾十年也沒有這麽多的銷量。
羅傑·斯特勞斯這幾天格外的興奮,《理查德·耶茨文集》的熱銷固然是一方面原因。
更讓他激動和有成就感的是将理查德·耶茨這樣一位幾乎已經要湮滅在大衆視野中的優秀作家,重新帶回了公衆視野,并且達到了理查德·耶茨生前所沒有的知名度和影響力。
這兩天,羅傑·斯特勞斯時不時的就要給林爲民帶來兩份報紙或者雜志,上面基本都是關于理查德·耶茨和他的報道或者評論,林爲民對此已經習以爲常。
“不是報道,而是評論。喬治·斯坦納在《紐約客》上發表了一篇評論文章,《理查德·耶茨将繼續存在》,他在評論文章中稱贊了你寫給《紐約書評》的那篇評論。”
《失落的理查德·耶茨世界》是林爲民來到米國之後,花了四天晚上寫下的一篇長達2.5萬字的長篇評論,前幾天發表在了《紐約書評》上。
《紐約書評》創立于1963,是米國文學界最具份量的書評雜志之一,在米國高級知識分子的心目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評論中林爲民總體評論了理查德·耶茨創作的9部長篇小說,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最後,他還不忘在結尾替理查德·耶茨賣了一波慘。
“他在世時,作品長期遭到忽視。他去世後,名下的九本書悄然下架,完全消失在美國書店的書架上。
如此優秀的作家,卻被米國人民遺忘,這讓人心碎,也讓人遺憾。”
《失落的理查德·耶茨世界》發表之後,僅僅幾天時間便引發了極大的反響。
喬治·斯坦納是這篇評論文章所影響的衆多高級知識分子之一。
他是二十世紀下半葉米國文學界最著名的文學評論家之一,他是法國人,四十年代成爲米國公民,先後任職于普林斯頓大學、劍橋大學等知名學府。
著有《托爾斯泰或陀思妥耶夫斯基》《悲劇之死》《巴别塔之後》《馬丁·海德格爾》《何謂比較文學》等著作。
在文學翻譯、文學評論等領域有着高超的水平造詣,多年來一直爲《紐約客》《泰晤士報文學增刊》等雜志撰寫文章,廣受米國、英國等英語國家知識界好評,被很多人贊譽“當今知識界最偉大的人物之一”、““一位來的太晚的文藝複興巨人”。
林爲民聽到喬治·斯坦納的名字有些意外,這些天來,米國媒體關于他的報道有很多,包括文學界也有很多人寫了一些評論文章,但像喬治·斯坦納這樣的著名評論家的評論,份量可不一樣。
林爲民将《紐約客》上的這篇《理查德·耶茨将繼續存在》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是一篇長文,内容以評論爲主,開頭和結尾都提到了林爲民和他寫給《紐約書評》的那篇評論文章。
“……毫無疑問,林爲民不僅是一位優秀的作家,同時也是一位傑出的評論家。他敏銳的發現了理查德·耶茨諸多作品的寶貴之處,在世人以先追捧并成就了這位被埋沒多年的作家。
他和理查德·耶茨的友情将會成爲米國二十世紀文壇最爲人稱道的故事,它也必将伴随理查德·耶茨的文學成就,永遠的存在于米國文壇,光彩奪目。”
看完喬治·斯坦納的彩虹屁,林爲民神清氣爽,連膀子和手腕的酸疼都緩解了不少。
将雜志還給羅傑·斯特勞斯,他這時又說道:“林,你寫給《紐約書評》的那篇文章影響力很大,我覺得假如你以後不寫小說了,寫一寫文學評論說不定也能成爲一代大家。”
跟喬治·斯坦納的彩虹屁比起來,羅傑·斯特勞斯的馬屁顯得生硬了一點,但林老師還是坦然接受了。
晚上,羅傑·斯特勞斯請林爲民和幾位工作人員吃飯。
林爲民來米國的第一周主要工作是《理查德·耶茨文集》的推介和宣傳,而第二周的主要工作則是自己的簽售會。
《千與千尋》在米國的銷量已經逐漸逼近200萬冊,再加上這些年他所累積的讀者,每到一處,幾乎都是讀者摩肩擦踵的景象。
林爲民常年生活在中國,出現在米國的時間和次數少之又少,所以很多讀者對他的簽售會倍感珍惜,有些人甚至不遠數百公裏驅車參加簽售會。
羅傑·斯特勞斯談起這幾天簽售會的情況,言語間充滿了自豪。
作家簽售會,考驗的是一個作家在讀者當中的号召力。
很顯然,林爲民在米國讀者當中的号召力,就是頂級的。
放在以前,羅傑·斯特勞斯很難想象一個外國的,尤其還是中國的作家竟然會在米國的讀者群體當中擁有如此強大的号召力。
他感歎之餘,聊起這件事,林爲民理性的分析說道:“我想這跟我幾部作品被搬上百老彙的舞台有莫大的關系。”
羅傑·斯特勞斯認同的點了點頭,也說道:“确實。在米國,好萊塢的影響力是恐怖的。但百老彙的影響力同樣巨大,而且最關鍵的是,百老彙對于知識分子的影響是獨一無二的,百老彙的觀衆和伱的讀者群體高度重合。”
他接着又問道:“對了,《霸王别姬》的電影是在頒獎季之後上映吧?”
“沒錯。”
眼下還有不到半個月就到12月了,好萊塢的頒獎季即将再度開啓。
每年12月至次年2月舉行是好萊塢的頒獎季,在這段期間裏,如金衛星獎、安妮獎等獎項類、制片人公會、導演公會、演員公會等電影從業人員的公會協會獎,以及紐約、洛杉矶等各大影評人協會獎三種形式,乃至最終的金球獎、奧斯卡獎都将一一舉行。
衆多電影評獎活動,評委高度重合,時間又很貼近,如果能夠在前哨獎項中取得不錯的獎項成績,也就意味着電影在金球獎、奧斯卡的争奪上有很大的希望。
因此哪怕頒獎季很多前哨獎項的影響力并不大,但很多有志于争奪金球獎和奧斯卡的電影也會不遺餘力的參加到其中。
這也就造就了米國影壇,每年兩個月時間的評獎奇觀。
“我敢打賭,這部電影的票房不會低于1億米刀。”羅傑·斯特勞斯笃定的說道,表情透露着強烈的迷信色彩。
林爲民笑道:“1億米刀?羅傑,你可真會開玩笑。這部電影跟《觸不可及》不一樣,是一部純正的華語電影,導演、演員在米國的名氣也不大,我還沒聽說過哪部華語電影可以在米國創造出1億米刀的電影票房。”
“爲什麽不行?林,你别忘了,《霸王别姬》在米國可是擁有數百萬的讀者,話劇在百老彙上演也有四年了吧?同樣有上百萬的觀衆。”
“得了吧,一張電影票5米刀,1000萬觀影人次才5000萬米刀而已。”
林爲民倒不是不看好《霸王别姬》,隻是他深知這部電影的屬性,又不是商業片。
電影是大衆娛樂,說白了,門檻越低,票房越高,《霸王别姬》在這方面是有先天不足的。
不過林爲民也并非悲觀,在他的估計裏,《霸王别姬》拿到三千萬米刀應該沒什麽問題。
如果拿到金球獎和奧斯卡金像獎,說不定五千萬米刀也不是什麽問題,再多他就不敢想了。
羅傑·斯特勞斯卻迷信的笃定《霸王别姬》的電影票房一定會創下佳績,對于他的這種迷信,林爲民隻能歸結爲對自己的盲目推崇。
老羅這人什麽都好,就這一點不好。
不要搞個人崇拜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