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早春被他的話驚了一下,開什麽玩笑,雙管齊下?那得花多少錢?
“我們國文社現在差錢嗎?”林爲民發出了直抵靈魂的一問。
程早春沉默片刻,嘴硬道:“剛過了幾年好日子,花錢不能大手大腳的。”
“江山易改,禀性難移,說的就是你。”林爲民指責道。
昨天參加布老虎叢書首批作家簽約儀式的時候,嘴咧的那叫一個大,一到出錢的時候,立馬就往回縮。
程早春也不生氣,“從一個方面想辦法就行了。”
“老程,你得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布老虎叢書今年要發力了,這一年少說也得六七部書,我們弄出那麽大的陣仗,二三百萬冊的銷量總是要有的。
《千與千尋》出版到現在兩個月了,馬上就快賣三百萬冊了,這不是我自己的書我自吹自擂,一年下來八百萬冊肯定能賣上吧?
通文社那邊的發展勢頭也正好,他們還要再創辦一個《紅豆》。
我們缺的印刷産能可不是一點半點兒啊,僅僅靠擴大黃村那邊的産能或者是收購一個小型印刷廠,那是杯水車薪。”
忽悠人不對,吓唬人,嗯,在勸谏領導這方面,林老師是很專業的。
程早春果然猶豫了起來,“真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不信伱問老牟,形勢不容樂觀啊!”
牟春志正在一旁看戲呢,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戲份,見程早春的眼神望向他。
“啊……這個……我覺得吧……确實……應該……可能……”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林爲民卻道:“你看,老牟也很贊同我的觀點。”
牟春志:你真當社長耳朵聾了?
他看向林爲民的眼神如同看着皇上旁邊的奸佞。
程早春何嘗不知道林爲民的花花腸子,不過他不敢賭,國文社如今上升勢頭太過駭人,如果能夠再保持兩年,說不定會成爲全國圖書發行量最大的出版社。
要是這個上升勢頭因爲印刷産能跟不上而被打斷,那他這個社長簡直就是國文社的罪人。
“嗯,那就等回頭上會讨論一下吧,擴大産能、收購印刷廠,這可是筆不小的錢。”
林爲民滿不在乎道:“也就兩三個月的利潤而已,問題不大。”
“你不當家,不知……”程早春本能的絮叨起來。
林爲民本能的左耳聽,右耳冒。
計劃歸計劃,未來的産能不代表現在的産能,眼下的困難仍需要牟春志來克服。
從程早春辦公室出來之後,林爲民拽住牟春志,鄭重其事的說道:“老牟,半個月之内,必須給我找到一家半年之内能給我們提供1億印張産能的印刷廠。”
牟春志聞言大驚失色,眼神中隻有一句話: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1億印張換算成圖書的話,基本就是一千萬冊,一般的印刷廠根本接不下這樣的活。
就算人家産能夠,也不見得專門爲國文社預留啊!
牟春志張嘴正想對林爲民解釋一番,可林爲民卻繼續說道:“我沒跟你開玩笑。今年社裏的印刷産能缺口可能會很大,無論是擴大自家印刷廠的産能,還是收購印刷廠,短時間内都無法面對這麽龐大的需求。”
這話你剛才怎麽不跟社長說?
牟春志腹诽。
他也明白,領導都已經同意了擴大産能和收購印刷廠的事了,剩下應急的事就不能再讓領導操心了。
要不然,還要他這個副社長幹什麽?
盡管覺得林爲民的話有些誇大,但社裏的印刷産能存在缺口也是事實,而且看樣子也着實不小。
罷了,就當是未雨綢缪吧。
“《廢都》和《千與千尋》的印版多準備幾套。”林爲民又叮囑了一句。
牟春志心想,《千與千尋》一個半月賣200萬冊,多準備幾套印版倒是應該的,以後産能跟不上了,肯定要幾家印刷廠一起印的。
可《廢都》……
牟春志有些不确定,現在純文學式微聽林爲民的意思,是看好賈平娃這本書大賣。
《廢都》這部小說他沒看過,可畢竟是純文學作品,賈平娃也沒有作品大賣的先例,應該……不至于吧?
外界,關于布老虎叢書首批作家簽約儀式的新聞仍在如火如荼的傳播當中,第一批媒體報道已經出現了轉載,并且還有衆多媒體跟進報道、評論了此事,更加助長了新聞的熱度,讓布老虎叢書和幾位簽約作家的名字傳遍了國内。
在這種近乎全民關注的新聞熱度之下,布老虎叢書首批三部小說正式登陸國内各大書店的書架。
五天之後,魏鳳君再一次挂斷新華書店發行所的電話,眼神放空,喃喃自語。
“賣瘋了!”
“賣瘋了!”
發行部的小年輕很擔心領導的精神狀态,但又不敢多問,隻能小心翼翼的問道:“領導,新華書店那邊怎麽說?”
魏鳳君看向小年輕,眼神逐漸聚焦,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廢都》再訂購60萬冊,《苦界》訂購20萬冊,《花季雨季》30萬冊。”
小年輕點了點頭,那還好,三本書加在一起才110萬冊。
110萬冊。
诶,不對啊,不是才上市發售五天嗎?
小年輕的眼神望向魏鳳君,回想起剛才領導自言自語的話。
賣瘋了!
“領導,确定是《廢都》60萬冊,《苦界》20萬冊,《花季雨季》30萬冊?”
魏鳳君苦笑道:“我還沒到老年癡呆的程度吧?”
小年輕不解道:“可這三本書不是才剛上市嗎?”
“剛上市就不能賣的好了?《千與千尋》一周就賣出50萬冊。”
小年輕心裏不屑,這幾本書拿什麽跟《千與千尋》比?
《千與千尋》去年6月開始在《兒童時代》連載,用了八期時間将《兒童時代》的銷量硬生生從每期40萬份提升到最後一期的近400萬份。
用一部小說創造10倍銷量的漲幅,起點不是1000份、不是1萬份、不是10萬份,而是整整40萬份,放眼中國百年期刊史,這種情況聞所未聞。
400萬份銷量,代表的就是至少400萬個讀者,而且因爲兒童文學的特性,每個小讀者的背後有父母親、有同學,這個讀者數量再翻一倍都不誇張。
《千與千尋》單行本上市後,連續刷新國内圖書的銷量記錄,眼下出版将将兩個半月時間,銷量已經無限逼近300萬冊。
這種情況下,拿《廢都》這幾部小說跟《兒童時代》比。
領導,您多多少少有點不理智了。
《千與千尋》在國内兒童文學界引發的轟動是空前的,兩個月逼近300萬的銷量别說是在兒童文學界,哪怕是在中國近當代文學史上,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這裏面有小說本身的功勞,也與小說先連載、後出版的形式有關,在長達半年多的時間裏,《千與千尋》發展出了足夠多的讀者和潛在讀者。
有了這個龐大的讀者群體的推波助瀾,和他們那病毒式的傳播才有了《千與千尋》曠古未有的銷量奇迹。
現在不僅是國文社,連國内很多出版界和文學界的人都在讨論一個問題,《千與千尋》會用多長時間打破1000萬冊這個數字。
雖然眼下《千與千尋》的銷量還未突破300萬冊,但所有人都明白,這部小說的終點不可能盤亘在七位數上,連八位數的銷量都隻是時間問題。
要知道光是連載《千與千尋》第八期的93年《兒童時代》1月号的銷量就突破了400萬份,這400萬份的銷量跟《九州英雄志》的400萬份的含金量截然不同。
《九州英雄志》的銷量是用兩年時間一點一點漲上來的,讀者可能很喜歡上面刊發的某部作品,但對于雜志本身的喜愛一定是高于作品的。
但《兒童時代》不同,從原本的每期40萬份的銷量漲到現在的400萬份銷量,它所做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連載了《千與千尋》。
讀者們對于《千與千尋》的喜愛要遠高于對雜志的喜愛,這一點從《千與千尋》連載結束之後,《兒童時代》銷量應聲下跌也可以看的很清楚。
《兒童時代》今年的二月号上個月上市後,到現在一個多月時間,隻賣出了220萬份,接近腰斬。
三月号上市半個月,銷量又僅到二月号的一半,堪稱斷崖式下跌。
這過山車一般的銷量自然讓兒童時代社上下感到一陣揪心,但他們也很清楚,銷量高漲并非是他們的功勞,那麽銷量暴跌自然也不是他們的過錯。
這一切的起因隻是因爲林爲民想給剛出生的女兒寫一部童話故事而已。
作爲雜志的主編,邱士隆看着近兩期的銷量,心驚肉跳。
但理智告訴他,不要貪心,更不要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隻要上半年過後,《兒童時代》的銷量能夠保持在每期五六十萬份的水平,那對于雜志社來說,就是巨大的成功,也是他這個主編難以磨滅的成績。
畢竟這幾年,除了通俗文學的銷量在上漲,其他文學作品和刊物的銷量都在下跌,一年時間内能夠有一二十萬分的銷量漲幅,已經是邀天之幸了。
更何況在這一年當中,他們已經創造了《兒童時代》前所未有的曆史。
《兒童時代》的創造曆史是《千與千尋》帶給他們的,但同時,《千與千尋》也在不斷創造屬于自己的新的曆史。
在3月下旬之前,所有人都非常堅信這一點。
可誰也沒有想到,在《千與千尋》在國内圖書市場大殺四方的時候,竟然又有另一匹黑馬從天而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