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您家裏來電話,說您愛人羊水破了,正往醫院送!”
李清泉進了辦公室顧不上打招呼,對林爲民說道。
林爲民急忙起身,自顧自說道:“不是還有一個星期嗎?怎麽還提前了呢?”
他問明了所送的醫院,着急忙慌的就要往外走,走到門口還不忘對程早春說道:“老程,我先請半個月産假。通俗文學研讨會的事你代勞吧,通文社那邊先讓李新主持工作,社裏的事就先讓他們找你。”
“知道了,你快去吧。”
林爲民腳步淩亂的走出國文社大樓,上了車,感覺有些緊張的過分。
兩世爲人,他還是第一次當爸。
緩了幾口氣,感到情緒放松了一些,他才發動車子,一路疾行。
到了醫院,找到手術室門口,陶母和孫姐正在門口。
“媽,怎麽樣了?”
“剛送進去一會兒。本來小孫在準備午飯,我帶着慧敏在院子裏散步,誰知道走着走着羊水就破了,比預産期提前了幾天。”
簡單溝通完情況,見陶慧敏已經被送進了手術室,林爲民平靜了下來。
陶母又說道:“對了,爲民,剛才來的急,準備的東西都沒拿過來,伱趕緊回家去取一下。讓小孫跟你一起回去,她得給慧敏準備點吃的。”
“好,我這就去。”
折騰了半個小時,林爲民帶着東西回到了醫院,孫姐留在家裏給陶慧敏準備食物。
又等了一個小時左右手術室的門推開,護士先将孩子抱了出來。
“母女平安。是個女孩兒,七斤二兩,體長50.5厘米。”
陶母雙手合十,拜了一圈諸天神佛。
林爲民本想接過孩子,卻被護士拒絕,“讓老人來吧。”
他有些尴尬的讓開位置,陶母笑道:“你沒養過孩子等會練習練習怎麽抱。”
“好。”林爲民應了一聲,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家閨女。
剛出生的嬰兒被包在襁褓裏,隻能看見半張小臉兒,皺皺巴巴的,有點發紅。
咦~真醜!
算了,畢竟是自家孩子,忍忍吧。
陶母抱了一會兒孩子,開始指導林爲民抱孩子的動作。
“這樣,這樣,欸,對對對。好好,我給你放過去你不要動,手上輕點。”
陶母将孩子遞給林爲民,二人交接的時候林爲民動作僵硬,等孩子徹底落到他的懷裏,他徹底不敢動了。
小小的、軟軟的,林爲民的動作無比輕柔,生怕一不小心弄傷了閨女。
不知道爲什麽,剛才還覺得醜醜的小臉蛋兒這會兒也俊俏了起來。
我閨女可真好看,随我了!
正在林爲民欣賞着自家閨女美貌的時候,陶母對着護士問道:“護士,我女兒什麽時候出來?”
林爲民這才想起來媳婦,“是啊,我愛人什麽時候出來?”
“産婦得觀察兩個小時,你們先帶着嬰兒回病房吧。”
幾人帶着孩子回了病房,先是想辦法燒水喂奶,林爲民感覺閨女也就喝了一個瓶蓋的奶,然後就拉了。
胎便又黑又黃,還很黏。
陶母給外孫女收拾衛生,林爲民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一點也伸不上手。
喝完了奶,拉完了粑粑,孩子就睡了。
林爲民蹲在一旁,看着她那張皺巴巴的小臉,心頭滿是喜樂。
又過了一個小時,陶母在病房裏照顧孩子,林爲民去接陶慧敏。
二人攙扶着陶慧敏緩慢的回到病房,林爲民迫不及待的向陶慧敏炫耀道:“慧敏,你看!咱閨女,多漂亮!”
陶慧敏此時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說話有氣無力,但還是堅持着給林爲民飛了一個有力的白眼。
林爲民絲毫沒有忽略老婆的覺悟,一個勁兒的給陶慧敏顯擺,“你看!你快看!小手兒在動呢!”
陶慧敏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看了一眼女兒,她躺着隻能看到女兒的半張側臉,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想哭的沖動。
她上前去輕輕摸了摸女兒的手,生怕把她弄醒。
“你到床上躺一會兒,恢複一下體力。孫姐回家去準備東西了,你先忍一會。”
陶慧敏緩慢的躺到床上,嘴唇有些發幹,“我還真有些餓了。”
林爲民握住了陶慧敏的手,深情的望着他,“慧敏,辛苦你了。”
總算說了點貼心的話,陶慧敏心頭暢快了不少。
夫妻二人一躺一坐在床頭說着知心話,沒過一會兒,孩子又哭了起來,林爲民手忙腳亂的去哄孩子,可怎麽也哄不好。
陶母将孩子接了過來,“要不就是餓了,要不就是尿了、拉了。”
她先檢查了一下襁褓,果然發現孩子尿了,重新換上幹爽的尿戒子,孩子不哭了。
下午四點多,孫姐帶着東西來到了醫院。
陶慧敏餓了半天,看着孫姐帶來的紅棗小米粥和煮雞蛋,口生津液。
吃了一個雞蛋,又喝了半碗粥,陶慧敏還想再吃,卻被陶母将飯盒奪了過來。
“你剛生完孩子,不能多吃,想吃等過一個小時再吃。”
陶慧敏眼巴巴的看着食物,抿了抿嘴。
大夫過來詢問了一下陶慧敏的情況,見她狀況良好,說道:“行了,産婦孩子都挺健康,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辦完了出院手續,陶慧敏被陶母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回了家。
回家之後,陶母特意先去檢查了一下門窗,然後才讓陶慧敏進屋。
見母親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态,陶慧敏道:“媽,你别這麽誇張。”
“月子做不好,以後什麽病都找上來。”陶母道。
孫姐也說道:“是啊,坐月子可馬虎不得,我們都是過來人,你得聽,肯定不會錯的。”
陶慧敏被迫從谏如流,安安生生的躺到了床上。
生孩子折騰了大半天的時間,除了陶慧敏,一家人都還沒吃飯,孫姐趕忙去做飯。
閨女又哭了,這回沒拉也沒尿,一定是餓了。
林爲民剛打算去給閨女沖奶粉,陶母卻将孩子抱到了陶慧敏身邊。
“喂吧!”
陶慧敏有點委屈,我還沒吃飽呢,先得喂她。
好在沒過多長時間,孫姐終于把飯做好了。
吃完了飯,一家人閑聊了一陣,早早的休息。
這一夜,林爲民和陶慧敏充分體會到了爲人父母的艱辛。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哪來那麽好的胃口,隔不到兩個小時就要吃奶,中間還要間隔着收拾大小便。
一整個晚上,夫妻倆基本沒怎麽睡過。
一大清早,陶慧敏頂着一雙熊貓眼,望着吃飽喝足幹幹爽爽享受着美夢的女兒,怨念十足。
她将目光對準丈夫,“找個保姆吧。”
林爲民也看向她,鄭重的點頭。
吃早飯的時候,陶慧敏一直盯着林爲民。
林爲民收到信号,說道:“媽,我看還是再請一個保姆專門照顧孩子吧,家裏光是孫姐一個人可能有點忙不過來。”
“這不是還有我嗎?我和慧敏兩個人,足夠照顧孩子了,她現在又不上班。”
陶慧敏遭受到暴擊,表情郁悶。
她跟丈夫對視了一眼,眼神默契,決定先斬後奏。
林爲民偷偷打了電話,不到半天功夫,家裏又多了個保姆。
新來的保姆姓秦,是上次跟孫姐一起面試但是沒過的兩人中的其中一個,這回她又被李光複召回來,歡天喜地。
孫姐在家裏待了快一年了,跟陶慧敏很熟悉,所以被林爲民安排了專門照顧孩子,秦姐則專門負責衛生和做飯。
九十年代,還沒有“月嫂”這個詞。
有了新保姆,林爲民夫妻倆頓時感覺輕松了很多。
唯一不高興的,大概就屬陶母了。
感受到女兒女婿的不信任,這兩天她看誰臉色都不好,除了外孫女。
這幾天時間,林爲民家裏登門的客人很多,親友、同事們都得知了林爲民喜得千金的消息,差點把林爲民家的門檻踏破。
程早春來的時候林爲民特地問了當代通俗文學研讨會的事。
“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下周二開會。你就安心在家裏休産假吧,社裏那邊有我。”
林爲民又跟程早春說起了他下半年想舉辦個專門針對陝西作家的長篇小說研讨會,說法與對賀啓智說的如出一轍。
研讨會這種東西,國文社舉辦的頻率是以周來計算的。
但林爲民所謂的“長篇小說研讨會”顯然不是什麽正經的研讨會,而是打着研讨會旗号的“筆會”。
吃喝玩樂,遊山玩水,是這一類筆會的基本特征,出版社或者編輯部搞這些東西當然不是有錢燒的。
作家同志,你看你來也來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玩也玩了,不留下點“墨寶”是不是不太合适?
有些出版社美其名曰是筆會,實際上就是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吃好喝的供着那幫作家,不出稿子,堅決不放出去,簡直比血汗工廠都黑。
國文社的筆會,向來是比較和諧的,沒那麽赤裸,筆會的時候就是聯絡感情,基本都是筆會結束以後才露出本來面目,這樣就顯得比較溫情脈脈一點。
“你自己安排吧。”程早春對這件事沒什麽意見。
這幾年陝西文壇人才輩出,在中國文壇幾乎是一騎絕塵,所以專門開個研讨會去聯絡聯絡感情也不是什麽問題。
到了晚上,林爲民躺在床上,陶慧敏将女兒哄睡,站在床邊看着女兒,臉上滿是母性的光輝。
等到上了床,她對林爲民說道:“爲民,你說你寫了那麽多小說,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小豆包寫點東西?”
小豆包是女兒的小名。
林爲民沒想到陶慧敏會提出這樣的想法,不過想想好像也對,女兒出生了,是應該寫點東西紀念一下。
該寫點什麽呢?
林老師喜得千金,讀者老爺們不送上點月票祝賀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