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個幾萬字的電影劇本,我反悔個屁!
至于的嗎?
林爲民并未意識到,他的效率對吳天明來說有多誇張。
看來要把寫作順序挪一挪了,《情人》放在後面吧,反正楊夢也沒催,吳天明這邊着急,先緊着他。
“哎呀呀!爲民啊,你可是幫了我的大忙啊!”
說定了劇本的事,吳天明拉着林爲民好一頓感謝。
臨了,林爲民要請吳天明吃飯。
吳天明趕忙謝絕,“别别别。你時間緊,任務重,有時間還是先把劇本給寫完。這幾天我就留燕京了,有問題你随時聯系我。寫完之後,我請伱吃飯!”
送走了吳天明,林爲民歎了口氣。
這一天天的,忙的跟狗一樣,連點喘氣的時間都不給。
一周之後,《當代》編輯部,吳天明再次出現在林爲民的辦公室。
“啪嗒”一聲,林爲民打着哈欠,将一部劇本扔在辦公桌上。
吳天明撿起劇本,看了幾眼,欣喜若狂。
望着林爲民的眼神裏寫滿了不可思議,“劇本……寫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以前一個星期寫十來萬字跟玩兒一樣,現在一個星期寫個大幾萬字的劇本,居然萎靡至此。
破了處的男人就像漏油的發動機,猛還是那麽猛,就是不持久了。
林爲民恹恹道:“你不看着了嗎?咋樣,行不?”
吳天明看了一眼劇本,心中不放心這一個星期趕出來的劇本質量,“我再看看!”
這一看就是兩個多小時,吳天明再次擡起頭來,看向林爲民的眼神驚爲天人。
他艱難的開口道:“兄弟,這真是你一個星期趕出來的劇本?”
“廢話!”林爲民指了指自己的臉。
充滿血絲的眼睛和倦怠的面容,讓吳天明的心中閃過幾分歉意。
“辛苦兄弟了!”吳天明握着林爲民的手就是一頓搖,又道:“晚上我請客!”
請個屁,老子現在隻想睡覺。
下班回到家裏,林爲民美美的睡了一覺,第二天傍晚下班才赴約吃飯。
席間,吳天明少不了又拉着林爲民的手對他好一頓感謝。
這回要不是林爲民幫忙,他在西影廠幾百号員工面前,丢人可就丢大了。
他這個西影廠廠長,是前兩年拍完《人生》後由省裏委任的。
吳天明今年四十多歲,正當壯年,自然想有一番作爲。
《人生》上映後收獲了無數觀衆的喜愛和好評,但他并沒有因此而驕傲,反而在被認命爲西影廠廠長後沉下心來抓起廠裏的管理。
經過兩年時間,吳天明才終于從繁忙的廠務工作中抽出身來,思考自己的下一部電影。
他看到《老井》這篇小說後,一眼便相中了小說獨特的氣質。
通過林爲民聯系了鄭毅,滿以爲一切盡在掌握,回到西影廠後他直接籌備建組,甚至還特意從兄弟單位調來了幾個有才華的年輕人幫忙。
可他萬萬沒想到,鄭毅如此不靠譜,寫個劇本居然還能跳票,還把鍋甩到了林爲民身上。
吳天明自然知道這事跟林爲民不挨着,可他沒辦法啊,劇本如果不能及時出爐,劇組那一堆人就得窩工。
到時候是拍還是不拍,他可就坐蠟了。
所以,吳天明隻能硬着頭皮來找林爲民。
好在,好在,林爲民是個靠譜的好兄弟!
“來,我再敬你一杯,這一杯你不用喝,權當是我的感謝。”
吳天明再次酒杯,被林爲民急忙攔下,“行了行了,都敬多少個了。這點事怎麽還過不去了呢?”
他攔下吳天明,轉移話題問道:“你剛才說你還從别的廠裏調了人,用得着嗎?”
吳天明歎氣道:“廠裏的人要是頂事,我用得着上外面調人去嗎?我是接了手才知道管理制片廠這件事有多麻煩。”
他将酒杯放下,“我們廠裏也不是沒有人才,隻不過想要要拍的片子多了,人就顯得不夠用了。說起這個來,真是羨慕人家廣西那邊。前幾年分去了一批不錯的苗子,現在全都能獨擋一面了。”
“廣西電影制片廠?是章藝謀、程凱歌他們那一批年輕人嗎?”
“你知道?”吳天明微微詫異。
“當然知道。他們的畢業作品還是我給指導的呢!”
吳天明笑道:“這還真是巧了。廣西那邊對于他們這一批大學生是很重視的,專門成立了一個青年攝制組。嘿!剛畢業兩年就敢讓這幫學生執導筒、掌鏡,這份魄力,我比不上。”
吳天明邊說邊搖着頭,然後說道:“對了,這回《老井》裏面有個攝影師,就是我從廣西那邊借調來的大學生。”
“章藝謀!”林爲民下意識的說道。
吳天明點頭,“沒錯,你還真知道。”
林爲民笑道:“我不光知道他。天明兄,你說,讓章藝謀來演孫旺泉怎麽樣?”
林爲民突然的跳躍性思維讓吳天明愣了一下,“讓他演孫旺泉?爲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他長的合适。這小子在燕影的時候,我打眼兒一看以爲五六十歲呢,一打聽才知道敢情還是78級的。
就他那張臉,演個苦大仇深的農民角色,連化妝和造型都省了。”
林爲民臉色輕松,語氣随意道。
吳天明面對這個提議,沉吟起來。
林爲民的這個提議初聽起來有點扯,可他仔細琢磨了一下,想着章藝謀那張臉、他說話的方式、他走路的姿勢、他辦事的風格。
讓章藝謀來演男主角孫旺泉,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怎麽樣?”過了好一會兒後,林爲民問道。
吳天明展顔笑道:“好像可以試試啊!”
林爲民也笑了起來,後世娛樂圈,一個個本專業都拉胯的不行的明星,都有臉影視歌三栖發展,到後來更是連直播帶貨都搞上了。
國師這個導、演雙栖的路子,可不能讓他自己這隻蝴蝶給斷了,要不然未來觀衆們拿什麽嘲諷那幫狗傑寶不是的明星?
《老井》的劇本搞定,時間遠遠低于吳天明的想象。
别說一周,就是一個月,林爲民能把劇本弄出來他都得感恩戴德。
吳天明回想着那天和林爲民商量時間的時候林爲民的表現。
真的,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快的男人!
吳天明帶着《老井》的劇本高高興興的回了西安,臨走給林爲民留了五千塊錢的稿費。
他也知道林爲民現在的稿費水平,可惜電影的制作經費有限。
别看五千塊錢對比林爲民的稿費标準不算什麽,但在國内制片廠的劇本稿費當中,已經突破天花闆了。
去年國家出版局才發布了《關于故事片各類稿酬的規定》:長故事片每部1500-4000元,短故事片每部750-2000元。
而且由于《老井》是改編作品,原作者也要給錢。
按照規定,稿費的20%-30%要付給原作者。
所以,西影廠爲了《老井》這一部電影所支付的稿費實際上是超過了六千塊的。
但這個稿費,吳天明付的心甘情願。
不僅是因爲林爲民又快又好的完成了劇本的改編工作,更關鍵的是,人家是救急。
一個星期趕出一部電影劇本,放在别的編劇身上,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林爲民做到了。
就沖這一點,這錢就給的物超所值。
吳天明走後,林爲民又恢複了兩天,才開始動筆寫《情人》的劇本。
花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把這部劇本給寫好。
聯系楊夢,她人還在香江,隻能把劇本先郵過去。
前前後後一個月的時間,林爲民總算是把劇本都給搞定了。
現在手裏除了自己的小說,就剩答應央視和無線台的劇本了。
那玩意得等央視和無線台确定了合作之後才開始動筆,他也不着急,繼續忙着寫自己的小說。
到了五月份,《讓子彈飛》在首都劇場公演。
林爲民特意挑了一天請石鐵生去看話劇,出劇場的時候,石岚跟在後面,特意把随身聽别在腰間,耳朵上帶着一副耳機,走在兩人身後,迎接着路人的目光,别提多招風了。
“這丫頭,可真能嘚瑟。”林爲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石鐵生笑道:“買的時候就想到了。”
嘲笑了兩句石岚,兩人又讨論起話劇,石鐵生面色疲憊,但意猶未盡。
翌日,林爲民正在辦公室辦公,汪碩久違的露面了。
林爲民現在對他已經不抱希望,“來幹嘛?”
“瞧你這話問的,還能幹嘛?送稿子呗!”汪碩說着,顯得有些心虛。
自他上次發稿,已經過去了一年多,這期間阿誠發了三篇作品。
林爲民如同老練的女票客,把汪碩打量的渾身不自在,“這麽看着我幹嘛?”
“沒什麽,難怪效率這麽低,虛了!”
“放屁!”汪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
他急了,他急了,證明我說的沒錯。
林爲民又語重心長道:“沒事别老在女人身上瞎耽誤功夫,有時間多在創作上下點功夫。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爲重。”
汪碩譏諷道:“跟你似的好?有女朋友,混的跟光棍兒一樣!”
“我不虛啊!”
“你**!”
互相傷害過後,林爲民終于翻起了稿子。
看了半天,眉頭豎立,皺成了“川”。
“你這稿子不行!”
“怎麽着就不行了?”
林爲民對着稿子挑了一堆毛病,把汪碩說的面上寫滿了抑郁。
“我們《當代》上肯定發不了,你要是發到《啄木鳥》上倒是有可能。”
《啄木鳥》是公安系統主辦的法制文學刊物,創刊于1980年,上面發表的都是刑偵破案類題材的小說,偏通俗類,銷量也不俗,就是對比《當代》格調不高。
汪碩的這篇小說的内容很符合《啄木鳥》的定位。
“那我改改!”汪碩不死心道。
“改也沒用,你這小說根子就差點意思。”
林爲民毫不留情的話讓汪碩徹底失望,他将稿子拿回來,失落的裝進包裏,正準備離開。
這時林爲民卻說道:“要不這樣吧……”
汪碩轉頭,看向林爲民的表情帶着幾分希冀。
“我們正在做《當代中篇小說精選叢書》,風格比較偏向通俗,你這篇小說可以放在裏面。怎麽樣?”
汪碩沒想到居然還有峰回路轉,他驚喜道:“行啊,能發表就行。”
小樣!我還治不了你!
林爲民倒不是刻意爲難汪碩,他這篇小說想發在《當代》上确實有點勉強,但到了他嘴裏的魚哪裏有放走的道理。
《當代》不行,就放到叢書裏嘛!
都是自家的肉,爛也要爛在鍋裏。
說完稿子的事,林爲民又忍不住CPU幾句汪碩。
“作品不會騙人,你這一年多的懈怠,換來的就是作品連《當代》正刊都上不去了。
别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
汪碩被他說的臊眉耷眼。
正在這時,佟鍾貴敲門喊道:“林老師,有你的國際郵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