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爲民沒去領的直木獎是由新潮社代領的,獎杯到九月份才郵到,另外還有120萬日圓的獎金,聊勝于無。
不過新潮社倒是提出了《霸王别姬》加印的事,直木獎的影響力絕非林爲民所想的那麽小,相反,在泥轟國内還大的一批。
之前《霸王别姬》作爲外國翻譯作品,沒什麽宣傳,兩次印刷總計11萬冊的印數,到現在還有兩三萬冊的庫存,靠着口碑賣了不到10萬冊,在泥轟的銷量已經見頂。
但随着直木獎的頒獎儀式過後,老樹逢春又開花,《霸王别姬》再次被擺在了泥轟各大書店的熱賣位置。
短短十幾天時間,庫存便已見底。
這次,新潮社的加印數量很大膽,直接來了個十萬冊,屬實是對直木獎的宣傳效果有點盲目自信了,不過林老師可不介意多收稿費。
版稅分成提到了12%,這一筆稿費便是4.2萬米刀。
這麽一看,還是老米那邊賺的多啊!
林爲民心裏感歎着老米土大款的風格,不忘應付着新潮社那邊的電話。
“其他的作品?”
新潮社在電話裏提出了想要出版林爲民其他的作品,獲獎前沒提,現在卻上趕着說這件事,估計應該是看到直木獎獲獎以後的效果太過顯著。
“行啊,那你們派個人來一趟吧,有合适的可以挑走。”
送錢上門,林老師對此表示熱烈歡迎。
挂了電話,顔文景不由得感歎:“又要出版啊!”
“是啊,得獎了知名度上來了,出版社這也是見獵心喜。”
顔文景點點頭,“這倒是!”
從前樓出來,林爲民回到編輯部,推門而入,便感受到一股慵懶頹廢的氣息。
揉了揉眼睛,這幫人還是在看稿,但仔細觀察觀察。
姚淑芝看稿子的時候手裏扒着瓜子,祝昌盛手拄着下巴審稿。
老賀最認真,但桌上還放着一本《鍾山》,顯然是剛放下不一會。
最過分的是柳蔭,手裏織着毛衣,時不時的翻上一頁。
林爲民想了想,沒進屋,跑到了老覃的辦公室,老頭兒正給花澆水呢,被林爲民硬生生給拉到蒙偉宰辦公室。
“咱們這麽下去不行啊!”林爲民滿面愁容。
老覃一臉不解,“什麽不行?”
“第五期剛發完,第六期專号的稿子已經都組好了。大家夥一看今年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多少有點頹廢。你去辦公室看看,都快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
林爲民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盯着老覃同志,他懷疑同志們就是被這老頭兒給帶壞的,最近他辦公室裏那幾盆花可是開的嬌豔,一看就沒少花心思。
老覃同志避開林爲民的眼神,“這也是沒辦法啊,能登的稿子數量有限啊!”
老蒙也颔首道:“确實。”
“兩位領導,要不跟社裏申請申請,咱們再改個版?”林爲民提議道。
老蒙和老覃對視一眼,心裏咯噔一下,“改版?改什麽内容?”
“我看雙月刊現在明顯無法滿足來稿量,咱們是不是可以改成月刊?”
蒙偉宰和覃朝陽聽完此話,臉皮忍不住抽搐。
改月刊?你是要我們倆老頭兒累死啊!
伱年輕人想要進步可以理解,可你不能這麽折騰老同志啊!
眼神交流,心有靈犀,老覃開口道:“爲民啊,你這個心我是充分理解的,可你有沒有考慮過同志們的感受啊!”
“你别看這會兒大家都閑下來了,可也就是這麽一兩個月。你要把雙月刊改成月刊,那編輯部的工作量可是相當于翻了一番啊!大家得忙成什麽樣子?”
在他說完之後,老蒙同志也開口說道:“最關鍵的是,讀者們已經習慣了雙月刊的節奏,你冒然改成月刊,大家不見得能夠接受的。”
老覃接着道:“印刷廠那裏也是個問題。社裏每年的任務量都大差不差,現在突然改動,印刷廠那邊多出了這麽多任務,人家也會有意見。”
老蒙道:“還有稿子呢?你别看現在我們的來稿量好像很多,可月刊和雙月刊畢竟不同,你怎麽能保證來稿質量和數量就一定能滿足改版後的月刊呢?萬一滿足不了怎麽辦?”
林爲民望着兩個老……同志,點頭道:“兩位領導說的有道理,改版這件事确實是我考慮的不周到了……”
蒙偉宰和覃朝陽齊齊松了口氣,可算把這小子給穩住了。
“不過……”
蒙、覃二人心頭再次一顫,隻聽林爲民說道:“但現在來稿量堆的确實有點多,得想想辦法才行啊!”
“是是是,确實是有點多了。爲民啊,你有什麽好主意沒有?”老蒙主動開口問道。
隻要不改版,不升級成月刊,一切好商量!
這就是蒙偉宰的态度。
“咱們的叢書也停了一年多了吧?”
老蒙一拍手,“哎呦,你瞧,這忙忙叨叨的,把這麽重要的事兒都給忘了。”
老覃也跟着說道:“可不是嘛!這叢書怎麽說也是我們《當代》的命脈之一啊,不應該,太不應該了。”
兩人對林爲民說道:“這麽着吧。爲民啊,你受點累,把叢書這工作給撿起來,正好這段時間大家都挺閑的。”
“那成。既然二位領導這麽信任我,我保證完成任務。那這個選題……”
“你定,你定就行了。”
“那多不合适。”
“沒什麽不合适的,叢書這事本來就是你張羅起來的。”
“不如就先來個《當代》長篇小說精選叢書吧?不光是咱們以前發表過的,包括那些被退了稿又在别的刊物發表引起反響的,還有一些質量不錯但壓稿時間太長的,都可以放到這部叢書裏。您二位覺得怎麽樣?”
“好!這個選題好啊,既有了消化了擠壓的稿件,又豐富了叢書的内容。就是有些作者的作品由《當代》發表改爲《當代叢書》出版,你可得跟人家溝通好,别生了嫌隙。”
老蒙和老覃徹底擺爛,讓林爲民有些無可奈何。
不過,他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上來先來個獅子大開口,再推一步。你瞧,老蒙、老覃這不感恩戴德的嗎?
迅哥真乃神人也!
“知道了。”
送走了林爲民,蒙、覃二人對視一眼,心有餘悸。
回到編輯部,林爲民把叢書的事當衆宣布,辦公室内一片哀嚎。
“你就不能讓大家喘口氣!”姚淑芝埋怨道。
“舊社會給地主家打工好歹還有歇着的時候呢,你這是拿我們當牲口使喚啊!”柳蔭揮着織針,義憤填膺。
男同胞們相對淡定一些,但看向林爲民的眼神同樣不善。
林爲民按了按手,“都别吵,都别吵,聽我把話說完。”
他的喊話讓辦公室出現了片刻的安靜,林爲民這才說道:“稿子都是現成的,審校工作量也比較小,主要是溝通問題,大家辛苦這兩個月,月獎翻倍。”
林爲民之所以首先選擇長篇小說作爲叢書組卷對象,最關鍵的因素就在于長篇小說篇幅夠長,數量相對少,涉及到的工作協調量也會少很多。
對于編輯部這種有點時間,但又沒有太多時間的情況剛剛好。
而長篇小說的選擇對象,則不能光是以前發表過的那些作品,新瓶裝舊酒,讀者們也會沒有新鮮感。
有新有舊,才有期待和驚喜。
月獎翻倍?
這個可以有。
剛才還怨聲載道的辦公室内,在林爲民宣布完這個決定之後,氣氛突然祥和起來。
“爲民啊,我看這個叢書搞的好,完全可以多搞一搞嘛!”柳蔭的态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月獎翻倍,一個月多十塊八塊錢,一年就是上百塊錢,對主要靠工資,偶爾有稿費的編輯們來說是筆不小的收入。
林爲民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柳姐,川劇都沒您這麽會變臉的!”
柳蔭橫了他一眼,“不禁誇!”
九月的第五期忙完,十一月的第六期專号稿子也已經搞定,大家最近确實很閑,每天閑裏偷忙審審稿子,小日子過的不要太愉快。
要不是看在月獎的面子上,大家是要堅決抵制這種剝削勞動人民的作爲的。
林爲民有條不紊的給大家分好了工,編輯部終于恢複了往日的繁忙景象。
他看着這樣的場面,心中終于暢快起來,這樣才對嘛!
下了班,林爲民開車往西安門大街去。
車子停在識住小院的門口,李光複已經等在了這裏,瞧着林爲民從車上下來,他一臉豔羨的說道:“林老師,您這車,蓋了帽了!”
“就是個代步的工具。”
兩人寒暄了幾句,進了院子。
跟第一次來到這裏時相比,小院已經煥然一新,一進院便讓人感到眼前一亮。
四合院的格局和外觀并沒有太多的改變,無非是修葺了一番,但光是這一番修葺便已有了當年的幾分盛景。
再加上李光複花了心思的各種盆栽、景觀小品,還有老燕京四合院少不了的天棚魚缸石榴樹,整個院子生機勃勃卻又透着一股天人合一的和諧感。
“好!光複,你這品味沒的說,這院子修的,讓人待着舒服。”林爲民還沒有進屋子,隻在院子裏逛了一會兒便誇獎道。
李光複面有榮光,嘴上謙虛道:“嗨,也就是碰上您這樣舍得花錢的主顧。要不然,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心思再好也是白搭。”
兩人說着話,李光複又帶着林爲民進屋逛了逛。
屋内的裝修風格整體保留了原有的樣貌,隻是做了翻新,生活設施上是按照林爲民的習慣,加了些現代化的設施。
最後兩人又來到後院的地下室,鋼筋混凝土澆築的地下室光是側壁就有三十公分厚,這個時候沒什麽防水材料,地下室防水用的是白膠泥,以前古時候的防水材料,再在回填土裏蟬上白灰,做好地面的排水工作,多管齊下,運用的都是古人的防水思路。
地下室的内裝飾樸實無華,這裏是用來放收藏品的,也不需要什麽裝飾,主要是地方得夠大。
上百平的地下室總體高度達到了五米多,分爲上下兩層,兩百多平的空間,好好布置一下,足夠消化林爲民現階段的藏品的。
以後收藏要是再多,那就得再另想辦法。
李光複指着地上的到處都有的木炭和草木灰,“這玩意用來防潮的,您這地下室都是古董,尤其是字畫一類,最怕的就是潮氣。再過上一兩個月,地下室的潮氣放的差不多了,東西就能進來了。到時候您勤換着點這些東西就成。”
林爲民滿意的颔首道:“讓你費心了!”
“您太客氣了,這不都是應該的嘛!”李光複臉上帶着笑容說道。
收了人家的錢,自然就要把事情給辦好,給林老師幹活累是累了點,但收獲同樣不菲。
林老師這處院子,再加上他外甥韓壯壯的那處院子,給的傭金抵得上李光複在人藝上半年加上演出的費用了。
這活幹的,值了。
(本章完)